安之若素的苌笛看了她一眼,平淡无奇道:“我有伤在身,且还未病愈,身体不便,就不参与了。”
别人怼你,没必要怼回去,有时候一拳打在棉花上才是更让人恼火。
这些都是夏夫人讲给她听的。
胡亥觉得苌笛自己能应付,便低头喝酒不管事了。
李念玥有些气愤,但不至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好歹的大家庭里的涵养小姐,不过眨眼的功夫的换上了美娆的浅笑。
“苌姑娘你身上有伤不便,那就算了。”
章小姐章绣笑道:“我还以为你非要逼着她表演呢。”
说罢,掩嘴轻笑。
李念玥失望落空,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回到自己的座位。
胡亥和赵高评比出了前三名,李念玥章绣并列第一,分别赏赐了四位小姐不少的稀罕玩件。
“李小姐还需要努力练习呀,年年都是我们俩并列。”
“章小姐也要加紧练习,希望明年,你能超过我。”
苌笛听得一头雾水。
赵高倾下身子在她耳边道:“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邀请城中小姐到府上做客,本来是赏花宴的,偏被她们弄成了卖艺比赛。”
苌笛白他一眼。
说好的赏花,花呢?
倒是只见到一群春心萌动花季少女。
赵高淡定道:“女子如花。”
苌笛:“……”
她喝了一小口酒,眯眼微笑道:“围在你身边的女子不少,这群小姐里面有几个知书达礼,贤惠端庄的,你没心思?”
赵高脸色一变,不悦的哼哼两声,道:“你就这么想要一个嫂子?”
“是的。”
赵高忽然恶趣味的伸手去捏苌笛秀气的脸,指尖滑凉的触感他眷恋得不肯松手。
大抵被捏得疼了,苌笛低呼求饶,“痛呀,你轻点。”
赵高咋呼呼不肯松手,结果胡亥一颗花生弹在他的手腕上,痛得他唰的缩回手。
“不准欺负小笛”。
胡亥敛目注神看着赵高,用警告的语气。
赵高扶额,感觉心里闷闷的痛。
这还没嫁人呢,妹妹就不能欺负了,这要是以后进了宫,他和苌笛还能像平常兄妹那般玩闹吗?
胡亥的气场骤降,导致所有人有心惊胆战,仔细小心的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是否会怒触龙颜。
歌舞散尽,日头渐上。
赵高下了逐客令,知趣的小姐们很听话的行礼告辞。
章绣对胡亥弯腰行了个中规中矩的辞礼,道:“我哥他时常念叨着陛下,陛下有空可以到章府坐坐。”
胡亥没有应承也没有拒绝,只道:“路上小心。”
还没走出香浮苑的小姐们,纷纷红了眼,不甘的骂了几句,和同伴们忿忿的走了。
章绣走了,李念玥气弱的对胡亥告辞,“陛下,念玥就先回去了,家父大哥在家该等急了。”
这回,胡亥差别对待了。
他什么话都没说,起身一拂宽袖,潇潇洒洒的从欠身的李念玥身边走过,向赵府内处走去。
李念玥难堪归难堪,总要做做面子功夫,于是苦笑了下,动作标准的退下去了。
胡亥走出了小段距离,回头瞟了苌笛和赵高一眼。
“都午时了,你们不饿?”他淡容道。
赵高直接没甩他面子的笑出声,“抱歉,陛下,我没吩咐厨房准备午饭。”
苌笛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想起来似乎早上因为芊芊,早饭没怎么吃。
赵高大手一挥,笑道:“走,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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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乔装,去天香楼大吃大喝一顿,然后各自回家。
在天香楼的台阶下,胡亥深情款款道:“小笛,我过段日子,就来接你。”
苌笛一身红裙华丽夺目,笑靥如花。
“你让我跟你走,我就跟你走,多没面子呀。”她说道。
赵高一声不吭的拉起苌笛的手,头也不回的就走。
这倒是他第一次没有顾忌胡亥皇帝的身份。
“公子你早点回去吧。”
因为在街上人来人往,未免暴露胡亥的身份,赵高便像从前那样叫他公子。
“知道。”他点点头,转身朝反方向走。
苌笛没忍住,对着他颀长的背影说了声“路上小心”,结果那人回过头说了一句,“能伤我,算他们有本事。”
胡亥温温淡淡的性子,鲜少为人结怨,即使有口角,他也不愿多做纠缠。
但公子将闾一党,因为公子将闾的死对胡亥耿耿于怀,每日在朝堂上为难胡亥,找他不痛快。一向淡薄的胡亥,也发怒了,处死了许多公子将闾的同党,株连三族,祸及宗亲。
这些人反倒更加不安分,竟然公然上书以胡亥残暴之名,逼他退位。
在朝中德高望重的李丞相,一直站在两派中间,不曾偏向谁。手握重兵的章将军,也十分明智的保持中立。
胡亥需要他们的支持!
苌笛叹了口气,朝堂上的事,怎么可能是她能决定得了的。
如果赵高能取代李丞相,固然是好的,但,章将军手握边界二十万的兵权,更加不可小觑。
“赵高,答应我一件事。”
赵高和她并肩走在繁华的闹市里,四周民风纯朴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他如兰芝玉树般纯净的容颜展开了一个真切的笑容。
“什么事,你说。”
苌笛停下来,四周的吵杂使得她心口有些烦闷,“无论以后,你身居何位,都要好好照顾央鱼,照顾吕家。”
赵高边听,边点头,笑道:“央鱼是我们的妹妹,吕家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会好好善待他们的。”
苌笛心里稍稍松下一口气。
“你呢,没什么要为自己求的吗?”赵高问道。
苌笛认真想了想,还真的没有。
赵高笑着道:“哦,我忘了,等你进宫后,就成娘娘了,哪里还需要我的庇佑——”
说到最后,赵高突然压低了声音,最终被他扼杀在喉咙里……
☆、第八十章 燕国杀手
回到赵府,央鱼一脸眼泪迎上来,子婴站在旁边不屑的翻白眼。
张子房一副见鬼的模样,道:“终于知道回来了你。”
苌笛“嗯”了声,吩咐小圆去找小静。
小圆一头雾水,“找她做什么,她在屋里给姑娘你缝制冬衣呢。”
小姐的绣工不错,得了闲便想着给苌笛做几件新衣裳。
这是好事,但苌笛却敛眉瞪目,道:“使唤不动你了,是不是?”
“奴婢这就去。”
小圆被苌笛发怒的样子吓得不轻,忙不迭进门穿过庭院,恍恍急急的身影消失不见。
赵高道:“小圆有什么问题吗?”
府上的人,都是精挑细选才留下来。除了小圆小静是胡亥前两天专门送来照顾苌笛的。
“她们,应该没有问题吧。”
苌笛听着赵高那么不确定的语气,挑眉道:“你府中的人不干不净,你居然不知道?”
张子房立刻醒觉了事情的严重性。
“赵高,她们两个人是哪来的?”他问道。
子婴和央鱼很听话的站在他们旁边,不吵不闹。
赵高摸了摸衣袖,讪讪笑道:“她们俩,我会去查的。都站在门口做什么,进去聊。”
赵高躲躲闪闪的抬步进门,苌笛一个眼快侧身挡在他面前。
“做什么贼,心什么虚呀。”苌笛道。
赵高梗了口老血,赔笑道:“没有。”
苌笛冷冷道:“那个小静,应该是被人收买了,刻意给我戴和李念玥同款色的簪子。”
赵高扳开苌笛挡在门口的两只手,往里走,顺便捞上张子房。
“我会去查,你放心。”
赵高心里把胡亥问候了个遍,他送来的人,怎的要自己来背黑锅,还不能对苌笛说实话。简直拉低自己的智商!
张子房暗地里愉悦的吹了声口哨,事不关他,所以他不急,只当看戏。
张子房和赵高并肩走着,忽的停下来转身看着苌笛,“你什么时候进宫?”
苌笛脸色顿了顿,思量了一下,道:“你问这个干什么?该不会是想学川先生一样功成身退吧?”
张子房瞬间耳根子微红,被苌笛看破拆穿索性就不藏着了。
“我答应川先生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所以我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央鱼忍不住开口嘲讽道:“你不是一直说以家族诏令为己任吗?现在,居然放弃了所谓的信仰了?”
张子房又被央鱼堵了一道,赵高替他解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想法,何必去对别人的想法指指点点呢。”
央鱼收到了赵高的警告,吐了吐舌头。显然赵高很宠她,她可以依旧把赵高当哥哥。至于外界传言赵高心狠手辣,卖官减税,央鱼不管,她只把他当做最亲爱的哥哥,再没有其他人了。
苌笛赵高等人步入圆拱石门,阎乐风风火火的驾马而至。
阎乐下马单膝跪地,低头请求道‘:“陛下伤重,御医说有生命危险,阎乐恳请苌姑娘你能去陪陪陛下。”’
哗的,赵高傻了眼,张子房闪了眼,唯独苌笛,面若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