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紧张得后退一步,:“为什么,刚刚告别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胡亥身边那么多护卫暗士,怎么会被人刺杀到,好反常。
阎乐抬起头来,一脸真挚无辜道:“陛下这次出宫匆忙,没有带私卫。”
苌笛大声道:“你不是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的吗,他怎么会受了伤。”
伤在哪里?严重吗?
苌笛几欲抛开理性,想飞进皇宫,看看胡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但是她现在不能。
阎乐急道:“苌姑娘,陛下最想见的人肯定是你,你就随属下进宫吧。”
苌笛心里猛的摇头。
不要!她不要这样进宫。
输了开头,不能再输在这个点上了。
“为什么你不愿意进宫?”阎乐隐隐发怒。
阎十从屋檐跃下来,附耳对阎乐说了几句,阎乐冷冷的瞟了眼犹豫的苌笛后,连赵高都不看,火急火燎的翻身上马,噔噔的又走了。
当真是红红火火来,红红火火去,还带来了这么震惊的消息。
阎十恭敬的低头,准备遁走。
苌笛道:“他现在怎么样?”
“啊?”
“胡亥现在怎么样?”
阎十恍然大悟,道:“御医在尽力医治,传来的消息是,凶多吉少。”他暗暗的打量了下苌笛沉默的脸色,估摸着道:“苌姑娘,要不你现在就进宫,去陪着陛下吧。”
岂料苌笛情绪激动,“我不进宫!”说罢就快步离开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了原本照常进行的计划,赵高有些烧脑。
胡亥受伤,苌笛铁定是最担忧的那个人了,但她为了以后的声望面子问题,必须得等到宫里下了职,她才能进宫。
“刺客抓住了吗,审讯出了什么有用的讯息?”赵高道。
阎十如实回答道:“只抓到了一个,同伙仍然再逃。被抓的那个,问不出什么,抵死不肯开口。”
“谁的人?”
张子房插话道:“应该不是朝廷里的人,现在新皇登基,需要的是平稳的日子,没人会招恨的跑出来坏事。”
阎十迟疑道:“不过……那人身上有燕国贵族的印记。”
旧时六国,每一国的贵族都有在身上纹下代表家族的特殊纹案的习惯。
“那怎么说就是燕国的人复仇行刺了?而不是败事的几位皇子党的不甘反谋?”
赵高沉吟道:“公子将闾已死,公子高废黜,他们的势力皆是连根拔起,其他人,没有这个势力。”
张子房笑道:“那公子扶苏呢,他至今还在上郡受苦,说不定就是他不甘被遣去苦地,而胡亥在宫中享福,所以收买指使燕国杀手刺杀胡亥呢。”
赵高脸色古怪了一下,没有接下这个话题。
张子房狐疑看了他两眼,并没有追问下去。
子婴却打声反驳道:“父亲宅心仁厚,才不可能雇人行刺呢。你别给我父亲身上泼脏水!”
张子房伸手捏了捏子婴玉瓷般的滑腻小脸,笑着骂道:“你父亲怎么想的?你知道?”
子婴毋庸置疑的维护自己的父亲,“我不知道又怎样,你有本事咬我呀。总之我就是不允许你诋毁我父亲!”
☆、第八十一章 忠属亲迎
一群人走进廊下,子婴和张子房还在对骂,赵高看了眼站在窗边的苌笛,忧虑道:“陛下一出事,苌笛才是最担心的那一个。”
潘勇上前,递上一杯清水给苌笛,道:“苌笛姑娘,陛下……他,他不会有事的。”
叫胡亥为陛下,潘勇挺不习惯的。
苌笛接受他的心意,将水杯顺手放在手上,并不打算喝,“敌在暗,他在明,我是担心敌人再使什么黑手。”
“听阎十说,刺客是燕国人。”
潘勇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一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就想着都讲给苌笛听。
苌笛在心里默默念着燕国人三个字。
苌笛话题一转,问道:“你和江大哥收到扶苏哥哥的回信没?”
潘勇摇头道:“信是送去了,没回。而且我们已经两个月没收到公子的书信了。”
“难道是中途断了?”
“不清楚,得去查。”
苌笛揉了揉突突跳的右眼皮,道:“先这样吧,去查查怎么回事。”
潘勇应下,苌笛留下他,道:“我答应胡亥,把子婴送进宫,你不怨我吧。”
潘勇麦色的脸颊露出一个真实的笑容,“我怎么会怨苌笛姑娘你呢,都是形势所迫罢了。再说,小公子待在宫里也会养在外面安全些,皇宫里层层把守戒备森严,便没有人可以对小公子不利了。”
有弊有利。
让子婴待在别人的铁羽之下,别人几乎不可能对子婴使坏,但把子婴放在别人身边,总归不放心。
苌笛点点头,潘勇能想开,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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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道黑沉盘龙的圣旨的到来,打破了赵府微略惨淡的光景。
宣旨的老公公的厅里站着,兰花指翘着提着拂尘,另外一只手里捻着金贵的圣旨。
赵高立刻让丫鬟下去沏茶,在派人去苌笛那屋,叫她过来接旨。
“茶就不必吃了,咱家是来宣旨的,快快让苌姑娘出来接旨吧。”
一向朴成的德公公最是公私分明,服侍了先帝大半辈子,现在又被胡亥重用,任总管一职。
别笑话赵高对他讨好言笑,朝廷里哪个人不巴结着德公公,生怕将他给得罪了。
“德公公您坐会儿,苌笛马上就来。”
德公公沧桑圆滑的脸上展开一个笑容,道:“嗯,快点准备,仪驾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全套齐全,就差苌笛和子婴了。
赵高支开侍者,问道:“德公公,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赵高犹豫的问道:“听说陛下遇刺,至今处在昏迷当中还没醒,那这道圣旨,是谁下的。”
德公公皱眉道:“赵大人你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陛下在宫里好着呢。”
“德公公你别编了。”兰芝玉树的气质瞬间被赵高犀利淹没。
“咱家会骗人么?陛下在宫里好好的,遇什么刺呀,你许是喝了酒,说胡话吧。”
德公公打了下拂尘,对赵高说话时语气颇为不满。
胡亥在宫里好好的,赵高却咒他遇刺,也难怪德公公生气。
见德公公板脸愠怒,他不敢再问,便静默的等着苌笛和子婴。
半柱香过去了,苌笛才牵着子婴施施然的出现在人前。
苌笛着紫蓝色的华贵衣裙,和相宜得当的脸妆发饰。子婴也换上了新衣和小鹿靴。
赵高责怪道:“怎的这么慢。”
“不打紧。”德公公笑道,围着苌笛走了两圈,“苌姑娘的气质果然出众,不然陛下也不会派老奴亲自来接你了。”
德公公在宫中是什么身份的人,能劳烦他亲自来接,必然是胡亥下的命令。
有德公公的照面,宫里想对苌笛出幺蛾子的人也要三思后行。
胡亥想的真是周到。
德公公道:“苌姑娘,人都在门外等着,我们走吧。”
苌笛谨慎拜礼,起身,“苌笛一介民女,今后在宫中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公公尽管打罚,不必手下留情。”
德公公被逗笑了,哈哈道:“你是陛下特意让我来照拂的人,我怎敢阳奉阴违的打罚你,苌姑娘不要折煞老奴了。”
苌笛坚持道:“他说的话不作数。我要是有错,公公尽管指出来,不必客气。”
“苌姑娘知书达礼,老奴也放心让你待在陛下身边,哪像那个李小姐,整日躁躁杂杂,烦心。”德公公转移话题道,“走吧,时候不早了。”
宝马香车,宫女侍卫排了一条街,赵府外有百姓围观。看见德公公出来,随后是苌笛和子婴,顿时议论纷纷。
“赵大人家中出了娘娘。”
“才不是,这仪驾是用来接子婴小公子的。”
“那怎么赵高的妹妹也上了马车,阎大人不是说她只是小公子的婢女吗?”
“有个中车府令做哥哥的妹妹,能是一般婢女么?”
猜测议论,纷纷不绝。
苌笛扶着清秀宫女的手上了马车,隔绝这些无聊的话题。
两匹骏马被挡在人群后,骏马上的俏女俊男望着人头攒动的方向,马车被一众侍卫护送远离了他们的视线。
“念玥,我们回去吧。”何俞道。
李念玥双眼盯着御街的街尾,那里看不见队伍的影子。
“她当真有本事,骗得胡亥纳她入宫。”李念玥咬着牙,面纱下的脸倔强高傲的不肯落泪。
何俞劝道:“早知我就不该被你忽悠,带你偷溜出来。回吧。”
冬日里干涩的风卷起微凉的烫花面纱,挨着脸时十分清凉,简直凉透了心。
“回去吧,晚了的话,念年回头又该说我了。”何俞再次说道。
李念玥不满的瞪他,“吵什么吵,别废话!”
李念玥突然而来的嫌恶口气,让何俞不禁产生了错觉。
“李念玥你抽什么疯?”何俞上前拽住她,拖着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