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说了,她现在已经在本王的府邸了。”
“沐宣瑾!你卑鄙!”弦歌猛地转身,美眸中燃起熊熊烈火。
如果可以,她一定会撕了这个嚣张的臭男人!
卫长翎性子耿直,此刻微微蹙眉,心中暗道,这三皇子自小虽嚣张,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斤斤计较,还不择手段?
苏卿颜脸色突变,清漪离开前,让他关键时刻若能帮弦歌一把就帮一把,她的祈求,他怎能不应?
可他刚想替弦歌求情,身侧的白萧荞突然拉住他的手腕,附耳低语。
苏卿颜眸光大骇,蠕动的嘴唇敛了下来,轻轻撇开视线。
沐宣司脸色微变,不料这弟弟今日究竟为何这般不讲情理,还做出如此有违身份的事。
“啊瑾,回去把人放了!”沐宣司这次真的生气了,吼完这一声,猛地俯身咳嗽,苍白的脸染上红云,眸子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沐宣瑾。
众人脸色大变,连忙替他顺气、倒水。
沐宣瑾没想他会反应这么大,若是二哥出事,那母后定不会轻易饶了他。
他跑到沐宣司身后,端来水杯,却被沐宣司一把挥落在地。
“哐啷”一声,茶水溅湿了沐宣瑾的衣角,他咬咬牙,低声吼道:“好,我这就命人回去将人放了,二哥你别生气就是。”
弦歌冷笑着看乱成一团的内亭,突然出声道:“既然三哥肯放人,那最好不过。不过我那婢子冲撞了三哥,我权当替她赔罪,这游戏,我玩便是。”
这人的阴险狡诈,她算是深有体会。
他今日是碍于沐宣瑾的脸面放了吟夏,而她沐弦歌若拂了他的面子,难保沐宣瑾有一天再对吟夏出手。
为了吟夏那丫头,她今日是非玩不可了。
不过......
众人诧异地看向她,听了她这番话,也懂了她的思虑。
沐宣瑾脸色变黑,他确实这么想,可是被她在众人面前三言两语戳破,他以后倒是没法再拿那婢女威胁沐弦歌了。
沐宣司皱了皱眉,握拳低低咳嗽。
这妹妹确实变了。
他方才都没想到这一层,她却想到了。
“好。”沐宣瑾骑虎难下,既是他的提议,而人家现在也同意,他总不能再就此罢手。
弦歌轻轻点头,目光冷冽地盯着沐宣瑾,厉声道:“沐宣瑾,今儿个我跟你说明白了,今后你有什么怨气尽管冲着我来,你若是再敢碰我身边的人,我也不会对你心慈手软!”
沐宣瑾脸色大变,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她敢这么威胁他?
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可未等他发火,弦歌下一句的话却让他颜面丧失,恨不得就此掐死她!
“沐宣瑾!吟夏若是有任何闪失,我会阉了你!让你这辈子都不能再碰女人!”弦歌一字一顿吐出来,然后满亭子的男人脸色像掉进了染色缸里的布料一样,五颜六色,煞是精彩。
谁料到她一个深闺女子会说出这般粗俗之话?
这么多男人,她怎么敢说,那脸皮要得多厚?
身后的冰清也愣住,嘴角抽搐,眼中尽是对弦歌的哀怨。
这主子说话也不分场合,平日里跟她们闹闹就算了,怎能让外人听了去?
亭内鸦雀无声,就连沐宣司也停止了咳嗽,红着脸转开眸子。
独独卫长翎,眸中闪过欣赏之色。
这样豪迈的女子,不似深闺女子那般做作,敢说敢做,他是将士,最欣赏这种人。
可惜,他以前只听闻悬月公主嚣张刁蛮,也被世俗的流言蒙住了心。
☆、第二百二十七章 他出现的不是时候
“沐弦歌!你找死!”
良久,沐宣瑾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红着眼睛就要朝她扑来。
冰清一凛,连忙护在弦歌身前。
不过,沐宣瑾倒是没能上前一步。
手臂一重,他喘着粗气回头,却是白萧荞抓住了他的臂膀偿。
白萧荞朝他轻轻摇头,沐宣瑾不甘心地瞪着弦歌,最后竟忍了怒火,转身朝石柱重重打了一拳。
弦歌的视线却落在白萧荞身上,这人不喜她,却为何帮她撄?
宫女太监胆战心惊地侯在亭外,这时沐宣瑾冷笑着转身,找来几个太监,吩咐他们去弄些笔墨来。
虽恨,可游戏还要继续,不然他的帐找谁算?
太监躬身退下,沐宣瑾阴骛地瞪着弦歌。
此番闹下来,众人早没了玩乐的心思,且游戏这环节也是沐宣瑾擅自做主,亭内的气氛顿时沉默下来。
可谁也没提出散场。
沐宣瑾不会善罢甘休,沐宣司担心自己离场,沐宣瑾会更加过分。
而苏卿颜和白萧荞,也有自己的思虑。
至于卫长翎,他倒想看看这公主会如何应对。
不多时,几个太监端来笔墨纸砚,气氛稍稍缓和。
白萧荞打主场,苏卿颜在一旁附和,沐宣瑾也缓了脸色,卫长翎话虽不多,却偶尔谈几句,沐宣司瞟了弦歌一眼,无奈加入。
弦歌坐在一侧,目光逡巡在众人身上,她倒是想知道,沐宣瑾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他使出卑劣的手段也要让她参加游戏,却偏偏只让她出现在惩罚环节,若说让她在树上惊惧,她倒真不信。
输的,又会是谁呢?
弦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轮结束,众人的目光移到了她身上。
弦歌一凛,结束了?
这时白萧荞起身朝她走来,脸上颇为精彩,眸光复杂,厌恶、不甘、隐忍......
所有的情绪交杂在一起,他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输的人赫然是白萧荞。
“公主,走吧。”
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白萧荞睨了她一眼,脚步未停地走出亭子。
其余人眸色颇为复杂,朝她看了看,旋即走出了亭子。
唯有沐宣瑾,表情幸灾乐祸。
弦歌不解,后头朝冰清看了看,为什么所有人都这副表情,有什么隐情吗?
弦歌当然不知道,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白萧荞和她的过往。
当年沐弦歌和白萧荞初遇就是在这颗树下,彼时沐弦歌被沐宣瑾捉弄,沐宣瑾将她骗到了树上,自己离开了,而沐弦歌恐高,死死抱着大树不敢动。
从早上到黄昏,沐宣瑾又警告她,不能喊人,她默默流泪,竟在树上窝了一天。
白萧荞从太后宫中出来,经过御景园,听闻树上传来细微的抽泣声,抬头便见小女孩抱着树干流泪。
他心肠软,以为是哪个大臣的女儿调皮,爬到树上就不敢下去,而御景园又没人经过,所以吓哭了。
白萧荞的出现,就像一道光,照进了沐弦歌黑暗的人生。
当白萧荞温润如玉的面庞映入眼前,飞身将她从树上抱下来,她的目光就再也移不开,自此追随这人,一直到香消玉殒。
冰清为难,公主忘记了,她该说吗?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沐宣瑾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愣着干什么?这么多人等着你呢。”
再重新站在这颗树下,沐弦歌早已不是当年那人,而白萧荞脸色阴沉,他曾多少次后悔当年救了那个女孩。
自食恶果,被刁蛮任性的公主缠上,他的人生也陷入了黑暗中。
“表哥,得罪了。”沐宣瑾笑着替白萧荞蒙上黑布。
转身朝端盘的太监道:“快将糕点给公主送去。”
弦歌凝眉瞧着缠上细线的白色糕点,复又仰头目测树的高度。
冰清是婢女,被沐宣瑾拦截在园外。
而园内的各位爷,似乎都懂武,可瞧他们这幅样子,莫不是想让她自己爬上去?
沐宣司低低咳嗽,身子孱弱,卫长翎双手环胸,摆出看热闹的姿势。
沐宣瑾绝对不会帮她,那只剩苏卿颜了......
弦歌把目光移到苏卿颜身上,苏卿颜会意,刚想上前,却被沐宣瑾拦住。
“苏兄,沐弦歌能耐着呢,你何苦吃力不讨好。”
弦歌冷笑,这么粗的树她就算是猴子也抓不稳。
这笔账,她日后定会讨回来!
不知怎的,眼前突然冒出修离墨那双冷然的眸子。
昨夜,他就这么弃她而去。
现在她被人欺负,独独她一人面对。
以前似乎每次她遇难,他都会出现,不动声色帮她。
这次呢,他不会出现了吧。
这般想着,目光遥遥环视园子周侧,除了行走匆匆的太监宫娥、巡逻的侍卫,便再无他人。
“三王爷,到底罚不罚?”
这时,白萧荞微微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弦歌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手上的盘子。
沐宣瑾冷哼一声,再不拦着苏卿颜。
最终还是苏卿颜将她带上了树,她跨坐在伸出的树干上,一手端着盘子,一手稳抓树枝,身子轻轻靠在粗壮的树身。
她这坐姿着实不雅,特别是两腿分开叉坐,可这样才是最稳的,能确保她的安全。
众人却被她豪放的姿势惊住,脸色微红。
弦歌低头往下看,足足三四层楼高,她虽不恐高,可这悬空的感觉还是让她微微蹙眉。
再者,她手上这根线虽然够长,可以收放自如,可底下是蒙面的人,她需要俯下身子朝下看,才能瞧清那糕点能不能放入白萧荞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