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楌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害怕是有大事发生,才教父亲如此失魂落魄,忙继续追问阳筠姐妹如何。
“父亲此时不好说话,不如把信给我瞧瞧,左右也是家书,便是国书,父亲也没回避过我。”阳楌语气越来越急。
父亲的神色实在让他难安,也不知怎么,看着阳曦的眼神,阳楌心中疼得厉害。
阳曦却忽然轻轻一笑,说是摘星不检点,出了事,给阳筱惹了大麻烦,他气不过才会如此。
阳楌并不相信,却不好直言质疑。他又缠着阳曦要看信,见阳曦眉头越锁越紧,阳楌这才住了口,心中却愈发觉得不对劲了。
阳曦摇头叹气,说全怪高氏教导无方。阳楌不过说些周全的话,既不能跟着父亲议论母亲,也不好说父亲错怪了母亲,当真有些为难了。
岂料阳曦忽然苦笑,对阳楌道:
“来日你娶妻,千万要看清楚,自己身边的人都要谨慎挑选,可不敢闹出大事来。”
☆、第二二零回 守不严
阳楌早知父亲不待见母亲,见阳曦如此说,还以为他当真把摘星犯错的事怪在高氏头上,不禁暗暗替母亲不平,却又无可奈何。
阳曦毕竟是他生父,许多话阳楌说不得,哪怕阳曦当着他的面责骂高氏,阳楌也只能听着。
是日午膳,阳曦便不与众人一同用,自己在前头单独用了,晚膳也是如此。
高氏觉得奇怪,便问阳楌发生何事。阳楌不好开口,只得推说不知。
“许是父亲忙碌。近日大巫身子不大好,父亲与长老们都十分忧心,时常聚在一起。”阳楌随口扯了个谎。
高阳大巫年已近百岁,其修为是其他长老都比不过的,身子本也硬朗,说阳筠有天分的就是他。
然而自从阳冀死后,大巫便不爱理事,时常连话也不说,只顾着抬头看天。偶尔虽还会卜卦,但他卜的是什么,卜出来什么,却都不肯说。
阳筠出嫁那日,大巫也特意出来送嫁,当着众人的面,他只重重叹了口气。那只这么一叹,却似出了真气一般,从此之后,大巫便日复一日地病了下去,怎么治都是不好。
高氏却觉得有些异常。
大巫身子不好也是正常,他这些年就没好过,若果真是为了大巫的事,阳曦当会遣人来说一声,不至于一句话都没有。
她略想了想,生怕是自己或阳枍又哪里气着了阳曦,忙嘱咐阳楌去前头问问。
阳楌无法,只得答应相劝父亲,才吃了晚膳,他便往前头去了。
“摘星行为有失,实在怨不得母亲。”阳楌一进门跪在阳曦面前,苦苦劝道,“摘星虽是母亲调教的下人,却有其自己的心思,便是犯了天大的错,也不是母亲指使她的。更何况母亲教导无差,为何独她一人不好?可见还是自身的缘故。”
阳曦只淡淡地看着阳楌,仍旧不理不睬。
阳楌见父亲铁了心,不觉苦了脸,想必摘星所犯之事不小。
他心中比脸只有更苦,却更不敢打退堂鼓,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劝道:
“母亲教导我们兄妹四人,甚是忙碌,对下人管教或许偶有疏失,也是情理之中。父亲如此自苦,母亲又不知错在何处,儿子夹在中间,实在为难。求父亲看在孩儿的份上,今日就早些回去了罢?”
阳曦闻言果然看了阳楌一眼,终于开口说话,然而他那神色又让阳楌不安,竟然又慌了起来。
“我无法再见她。”阳曦叹气道,“你且回去罢!”
阳楌愣了半天,心中越想越觉得害怕。
这里是外臣出入的书房,里头虽然有榻,父亲却不好在此起居,若拖得太久,势必会传得沸沸扬扬。
让外人知道了也还罢了,毕竟外头的议论极难入宫,便是传了进来也没人在意。可若是连宫人也议论了起来,母亲怕就要无法见人了。
关心则乱。因怕母亲被人议论,阳楌再也忍耐不住,把阳曦如此执拗的后果一口气说了出来。
“父亲若不再见母亲,母亲必要为人非议,怕要寻了短见;儿子如此无用,劝不动父亲,也没面目再苟活,”阳楌泫然泣下,叩头不起。
他倒不是威胁父亲,这话原本就是真话。
阳曦眯着眼看着阳楌,一面点着头,一面冷笑,说了声“走罢”,便抬脚往后头去了。
因方才头抵着地,阳楌看不到阳曦脸色,还以为父亲被他说动,心中不禁大喜,跟在阳曦后头,一路往高氏房里去了。
及到了门口,阳曦却忽然停住了脚。
他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阳楌,眉毛一挑,慢悠悠问道:
“怎么?这是要进去跟你母亲邀功么?”
见阳曦如此问,阳曦只当是自己跟得太远,入夜了还要进父母房中,实在有些不妥当,忙给阳曦又叩了个头,跪辞了父亲,回自己房中去了。回房之后,阳楌有些莫名不安。
阳曦就那么一直盯着阳楌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高氏听说阳曦回来,心中不免大安,亲自到门口迎了阳曦进来。然而阳曦一进门,高氏就心道不妙。
阳曦的脸黑得厉害,这样的神情,还是在伏兰亭死后才有,便是高氏背后骂阳筠、阳筱,也不见他脸色这般差过。
高氏心中发虚,不过片刻,她便又恢复了镇定。
伏兰亭确是因高氏而死,但要怪就怪伏兰亭多心,况且伏氏那般狐媚,让她活在阳曦跟前,迟早也是个祸害,还不如死了干净,大家都能省心。
况且又不是高氏逼着她去死,更不是高氏让人把她勒死,还不是她自己要自缢的么?
心中一定,高氏也敢开口说话了。她倒不埋怨阳曦什么,只说要他多注意身子。
“前头只有那一张榻,连被褥也都不全,哪有胡床睡得安稳?”高氏一面亲自服侍阳曦更衣,一面柔声道,“况且一家子吃饭,总比一个人吃得香甜,对脾胃也有好处。”
阳曦一直闭口不言,好似听不见一般。
高氏见状不禁蹙眉,心道阳曦此番动了大气,定是有什么大事,自己却没料到的。连阳楌也不知道,说不定是嫁去临水的两个小蹄子捣鬼。想到那两个小狐媚子,高氏顿时觉得委屈。
碍着侍女都在跟前,高氏不好发作,只得强自忍耐。待她与阳曦都躺好后,侍女熄了灯烛出去,高氏这才终于开口,先说自己如何辛苦,后便开始抱怨。
“也不知是何事做错了,惹国主如此恼怒,连晚膳都不一同吃。”高氏语气哀怨,“妾身自嫁与国主,十余年来战战兢兢,从来恪守妇道,若有哪里做得不妥,国主且说便是,妾身自当改正。”
“你倒真是谨言慎行!”阳曦冷笑道,“见人落水也不肯救,是怕失了鞋,于礼有失,还是怕让人瞧见你漏夜在外,被人议论?”
高氏一听便傻了眼,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事会被阳曦知道。情急之下,竟脱口问道:
“国主如何知道的?”
阳曦愈发心寒,直觉片刻也呆不下去,张口就唤了侍女进来。
☆、第二二一回 欲欺人
阳曦唤了侍女进来,催着让人为他更衣,嚷着要回书房去,不再宿在高氏这里。
高氏也顾不上颜面,厉声呵斥侍女,到底把人都赶了下去。当回泼妇又能如何?要让阳曦这么出去,她才真的是没有颜面。
侍女们才刚退出去,高氏就冲到阳曦跟前,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一叠声地问阳曦如何知晓当年之事。
阳曦斜眼看着高氏,心道筱儿信中所言果然不错,高氏如此可算是不打自招了。
他哪里知道,高氏如今还只算失言,不打自招的事在后头呢。
见阳曦斜眼看着自己,满脸都是忿恨和鄙视,高氏以为当年的事情都露了馅,忙问阳曦是不是静雯说了什么。
阳曦仍不作声,只冷眼看着高氏,心里想着回头定要把那个叫静雯的找回来,仔细地问个清楚。
高氏被阳曦盯着,愈发心慌了,以为当真是静雯走漏了消息,心里不禁越来越虚,渐渐地便不敢开口,脑子里飞快地盘算要如何挽回,因此半天才能问出一句。
然而阳曦还是不答,高氏也终于问不下去。
她面色灰败,蓦地松了手,颓然跌坐在地上。
阳曦也没扶她,想着若高氏从此丢开手,他也不必再来敷衍,二人各过各的,倒也相安。
可高氏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高氏性子愚钝,又爱自作聪明,见阳曦一张脸阴沉得可怕,以为是阳筠姐妹不安分,追查到了静雯头上。而静雯受不住询问甚至拷打,把事情都说了出去,最终被阳曦知道了真相。
如此想着,高氏不禁彻底慌了手脚,接着便开始口不择言,把当年的事都说了出来。
她也没蠢透,一面讲着旧事,一面不忘说自己如何可怜,又如何无辜,企图让阳曦回心转意。
“当初我听人夸赞伏兰亭,心中原就有些不服气,及我出嫁,见了她之后,我倒服气了。
“原本我敬伏兰亭是嫂嫂,只是难免羡慕得紧,却也愿意与她来往。哪知国主梦里唤‘兰亭’,我这才发觉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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