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无论叔父与母亲之间是什么关系,父亲是否知晓实情,又是否因此才落水身亡,其原因都不一定,真相虽很难得知,但也都没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她高氏!
可以肯定的是,高氏眼见着父亲落水却不救,而母亲自缢,与高氏也脱不了干系。
且叔父阳曦显然不知道此事。
阳筱冷笑了半晌。她头一次明白,救人原来不管结果,要的只是过程;杀人也不在于亲手,而在于是否给了人活路。
当晚,阳筱便借口想念家中姊妹,又说收了阳楌的信,才想好要怎么回,问武承训可否帮忙往家中递书信。
武承训觉得奇怪,阳筱要送写家书,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写了交给下人送出去即可,为何非要问他?但见阳筱一副可怜的样子,武承训也没太过疑心,让她回头写好交给小厮,小厮自会把信送去驿站。
阳筱笑着谢过,先装睡了半晌,待武承训睡了,她却睁开了眼睛,盘算着要如何写这封信。
究竟要怎么写,才能令高氏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一七回 且宽怀(三更)
阳筠在东宫里头,阳筱又有意隐瞒,因此姐妹俩虽也见过两回,阳筠却不知妹妹查到了这么多消息。
她近日都在忙着查丁家兄弟。
前些日子,阳筠为天象的事忧心,后从武承肃那里得知,司天监果然与她一样说了天裂之事,也言明了没有赤气、地动等不祥之兆,未必就主祸端。
司天监的人还说,日前有景星现于天空,乃大瑞之兆。星象与天象一同来看,恰好说明此番云彩异象仅主兵灾,或有不臣之人趁机作乱,于大燕国江山却是无碍。
阳筠听了,只不过有三分安心,她对燕国的的司天监从来没什么信任。
况且景星主德,未必佑的就是大燕国的江山,周道昭虽然阴狠狡猾,却如此为世人称颂,恰可以说那星是为他而现。
只是这话阳筠只能想想,绝不能对武承肃明说。他毕竟是大燕国的太子,便是江山再怎么风雨飘摇,怕也听不得旁人说三道四。
哪怕是阳筠来说。
武承肃虽然纵容她,阳筠却更要守着分寸。
想着天下大事非她力所能及,阳筠收了收心,专心查起当年的秘辛来。若能将当年之事查清,帝后间的矛盾未必不能解,武承肃也就不必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趁着武承肃不在跟前,阳筠多次试探丁鑫,想知道他对丁大之事是否知情。阳筠怕惹人生疑,更怕传出去会让幕后之人防范戒备,并不敢问得太过直接,言语之间难免有些模糊。
哪知道她模糊地问,丁鑫便也模糊应着。
阳筠愈发觉得难办,也不知是自己问得太不清楚,还是那丁鑫当真毫不知情。又或者丁鑫分明知道,却故意含糊其辞,打定主意与她周旋。
见如此询问并无效果,阳筠便趁着前朝无事,瞅着武承肃高兴时,提起当初要他查丁大的事,问可有什么进展没有。
果不其然,东宫被人盯得太紧,但凡武承肃有些什么举动,都会为旁人知晓。不过几日之后,武承肃觉得查起来太过艰难,便将此事暂时按下,偶尔才让人去探查一丝罢了。
因为行事不便,武承肃能查到的竟比阳筠所知还少,与当初二人刚定了要查丁森时相比,似乎并没什么进展。
阳筠十分无奈地摇头,苦笑道:
“太子殿下不急,我倒急得厉害。若殿下不便,可否将此事转托旁人,请人帮忙去查呢?”
武承肃笑着安慰阳筠,说此事不必操之过急。
“东宫与外头早不能互传消息,丁淼如今又被看得紧紧,丁森那边我也安排了人盯着,一时半会查不出来,倒也没什么要紧。”
阳筠拿眼觑着他瞧,半晌后忽然一笑,先躺在床上,不再理他。
武承肃轻轻叹了口气,佯装不懂她的心思,也跟着躺好。还没撑过一炷香的工夫,他便沉不住气,把阳筠轻轻揽在怀里,一面摩挲着她的头发,一面轻声安慰道:
“此事涉及太多,许多事远比你我当初想的复杂,并不只是牡丹饼一桩。我不愿你忧心,许多事我也怕提起,甚至不想让人知道,因此才让人慢慢地查。你放心,这次我定要查个清楚明白,否则此生终究难安。”
阳筠自然知道他所指为何。她本想与他分享如今的线索,然而见武承肃如此关怀体贴,又听他说当初的事他不愿提起,阳筠只觉心口一酸,把话又咽了回去。
也罢!就等他什么时候想说,自己什么时候再提罢。
有他在明处偶尔查查也好,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自己在暗中这些小动作反倒没人会留心。
如此想着,阳筠伸出手臂去,紧紧环住了武承肃的腰。
七月、八月无事,不过是中元节与中秋节。
中元节时,燕国照例以盆供僧,武岳命国寺做了七七四十九天法事,给战死沙场的将士们超度。并说替小公子祈福,比往年多供了两卷自己亲手抄的经书。
钱皇后自然不能落下,也多抄了一卷,与武岳的一齐送到国寺供奉,说是为了小公子能平安长大。
武承肃与阳筠倒没什么,还是按照旧例抄了经书,并未因为武岳抬举瑄哥儿便凑热闹,跟着多抄经书。
八月中秋宴,与往年也是一般,在旁人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新奇之处。
然而这一年对阳筠来说却是不同。
去年中秋时她险些丢了性命,今年她不仅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更能时刻见着阳筱,让阳筠实在忍不住感慨。
阳筱也觉得高兴,虽然武承训那人不讨她欢喜,可如今能常常见着姐姐,她也就知足了。
七月初,阳筱才写好了书信,当天就递了出去,让人送去高阳给阳曦。因走的是官驿,信件到高阳一般要两三个月,如今不过月半而已,想来阳曦还未收到。
阳筱算算日子,或许重阳日书信便可到高阳。
也不知高阳会掀起什么风浪,若闹出些大事来,左不过十一月里,最迟也是在年内,她就能知道了罢?
想起去年中秋还在高阳,与高氏等人围着一张桌子吃饭,如今她却铁了心要算计高氏,阳筱竟忍不住感慨。她倒不是为高氏伤心,只是念着阳楌等人,想到此事势必会殃及他们,难免有些伤怀。
无意抬头时,视线与阳筠的正碰上。
阳筱心虚,眼神不禁闪烁,迟了几息工夫才记得要笑。
阳筠跟着微微一笑,心中却不禁一紧。筱儿那般出神,多半是打什么主意,也不知她方才盘算些什么。
总不是还惦记着算计武承训罢?
席间说话不便,阳筠也只能先忍耐着,待过两日|她定要召阳筱入东宫,好好问她一问,察言观色,看她打的什么主意。
八月十八日,宁王世子夫人入东宫。
阳筠拉着阳筱问了半天,阳筱仍旧没一句实话。实在被逼得急了,阳筱倒把魏国那边送礼的事说了,说自己最近在等阳楌的消息,估计左不过这两天也就到了。
阳筠见她说得坦荡,愈发不肯相信了。
然而阳筠也没多追问,只顺着阳筱的话说了下去。
☆、第二一八回 论天下
阳筱主意最多,脾气又执拗得很,阳筠心中十分清楚。即便她问上两个时辰,怕也问不出什么来,还不如顺着阳筱的话往下说,指望筱儿说漏了嘴,似乎更可靠一些。
才听阳筱说魏国那边曾借二公子名义,意图让阳筱帮忙往东宫传递私物,阳筠就觉出不对来。
周绎那般清高骄傲,即便已经移情于沈青英,也不会如此待她,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
阳筠想了半天,不禁冷笑出声,让阳筱也不必再等阳楌的消息了。
“姐姐为何不让我等消息?”见阳筠冷笑,阳筱有些心虚,还以为她误会了周绎,正因此难过。
“不必等了,自然就不用等了。”阳筠说着,又是一声冷笑,接着给阳筱讲其中的缘故。
她先稍稍评价了周绎的人品,又说此举有利于周道昭控制周绎,接着便得出结论,说此事必是周道昭所为。因不知周道昭连周纪的命也不要,阳筠倒没想到此事会有关周纪,算漏了那一层。
“虽说很有道理,可绕个这么大个圈子,只为了控制二公子,未免有些不合情理罢?”阳筱轻轻皱眉,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阳筠也觉得里头似乎有什么遗漏,偏她所知有限,想不清楚。
阳筱见姐姐忧心,忙岔开了话,说起在高阳时听到的一些事情来。
“二公子如今可是厉害,前阵子魏国有些不安稳,还是二公子出来缉拿案犯,恢复了治安,魏国百姓可算是归了心了。”阳筱轻声道,她以为阳筠听到周绎出息,定会十分安慰。
阳筠奇怪道:
“都说魏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怎么还会不安稳,又要二公子去维持治安呢?”
阳筱见问,愈发觉得阳筠喜欢周绎的消息,忙笑着答道:
“当初瑄哥儿生下来,陛下不是下旨大赦么?魏国有些放出来的人不安心改过,竟然继续作恶,二公子就带人捉拿人犯,不过两月便尽数捉拿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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