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之,已经和离之后,还会不会像上一次失踪时那样将整座城翻过来来寻她呢?
她的心中竟有了一丝隐秘的期待,可这期待实在是太过可笑,她很快就打消了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逼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虽然不知身在何方,但可以确定的是,她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人劫持了她,他们又打算将她劫往何方?
只觉得马车的速度渐渐放慢了下来,然后干脆停了下来,变成一点点的蠕动,听外面的动静,似乎已经到了城墙脚下,他们这是,要连夜带她出城吗?
阿灼想到一旦出了这长安城,她就真的山高路远,前途堪忧了,心中只觉得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隐隐中,听到周胜之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带着客气的疏离:“大公子,例行检查,请。”
阿灼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拼命挣扎着,努力踢打着禁锢了她的暗格,却得不到丝毫的回应。
只听外面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舍弟的尸体已经在路上耽搁了太久,莫非周将军要开棺验尸不成?”
原来是他!
阿灼的心中顿时有无数的念头闪过,她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劫持了自己?
听到他刚刚所说的话,她只觉得又惊又怕,难道此刻,困住她的暗格竟是那吴太子的棺木?
与死人躺在一起她并不觉得十分的可怕,可怕的是,若真的如此,那么周胜之是绝对不可能会开棺检查的。
父皇会护着刘启,却绝对不会护着他。
更何况,他也不知她就被困在这棺木里。
如此情形之下,他是断然不可能会轻易开棺验尸的!
那么她能逃出生天的可能,则微乎其微了。
阿灼只能妄自努力踢打着困顿住她的棺木,直到筋疲力尽,直到马车的速度开始明显地加快,她才意识到,任何人都不可靠,除了自己。
不知过了许久,马车才又停了下来,头顶的桎梏被人撬开,一阵清风袭来,竟裹着丝丝的香气,沁人心脾。
“公主,我们又见面了。”刘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却比第一次见面时更显得庄重。
阿灼抬起头来,望着火光跳跃下他那副十分狰狞的面具,不解道:“大公子这是为何?本宫并不记得何时曾得罪过吴国?”
他看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亲手解开了束缚住她双手的绳索,将随身佩带的水囊送到她的口边,道:“喝完水,我们还要继续赶路。”
阿灼斜睨着他,知道他并未打算再与自己多言,那么此刻,就必须努力保存体力。咬着牙喝下几大口冷水,胃中更觉得翻江倒海般的疼痛。
看着她痛苦地表情,他不动声色地吩咐人递上一块酥饼:“风餐露宿,只能委屈公主了。”
阿灼闭上眼睛,假装这是绝世的美味,硬生生就着冷水吞下了这又干又硬的饼子。既然自己此刻被当作了俘虏,能填饱肚子已经不错了,还能再敢有什么其他过分的奢望。
面具背后,刘渠的情绪晦涩不明,只是说话的语气却比刚刚缓和了许多:“看不出,公主竟是个能够吃苦的。”
“大哥,干嘛要给她吃的,你忘记小弟是怎么被他们害死了?”背后传来一阵尖细的抱怨,阿灼回过头去,看到一名年轻女子正着一身男装,一脸怒气地望着她。
这女子,真是好生面熟啊!
那日在街头,第一次相遇,她一出手,抛出的就是阿尧最擅长的石子。
第二次在韩渊的雅苑,她看起来对韩渊情有独钟。
今日,在这里,她却唤刘渠大哥,莫非,她竟是吴国翁主刘羽不成?
看到她峨眉微挑杏眼圆睁的样子,阿灼忍不住笑了。难怪每次出门都会被人认出,以前看自己不知,现在才发现,原来那浓厚的女性特征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的。相较起来,还是灵均的易容术更令人佩服。
她在心底暗暗地想,此次若能逃脱,以后出门再不换男装了,实在是麻烦。
她要好好地跟灵均学习一下,怎样易容,神不知鬼不觉。
早就听说吴王刘濞生了六个儿子才得到这样一个小翁主,因此对刘羽宠爱地无以复加。护送幼弟尸体入京,本就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所以才会派出并不十分得宠的刘渠,他能引得这小翁主偷偷随行,倒也算是一桩本事。
只是不知,她为何突然对自己,生出如此浓重的敌意?难道仅仅是因为刘贤的死吗?
女孩被她的笑激怒了,冲上前来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阿灼只觉得脸侧一阵风飘过,本已做好了挨打的心理准备,却没料到她的胳膊竟生生地被刘渠拦在了半空。
“现在还不是时候。”刘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意:“父王说了,要让公主活着到达吴地,羽儿,不要胡闹。”
刘羽讪讪地收回了胳膊,可是脸上的怒意却是不减反增。
眼看又要上路,两个小厮大步流星走上前来,就要合上阿灼头顶的棺盖,她便大叫了一声:“且慢。”
刘渠在她的身边停了下来,轻叹道:“没有吃饱吗?”
阿灼摇了摇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道:“躺在这棺材里,实在是憋闷得很,可否不要盖上盖子,我保证这一路好好配合你们不发出声音。”
刘渠疑虑地望着她,似乎在盘算她的话究竟是否可信,为了争取他的信任,阿灼只好继续道:“大不了,你们像刚才一样,用那个破布,将我的嘴巴堵上。只是不要再盖上这盖子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的眼眶中闪着晶莹的泪珠,说泫然欲泣的样子最是动人,当年入汉宫,云泽姑姑只教了她这一招,没想到,从来没有用上过的招术今日居然还有用武之地。
可是母亲却说,这一招在谁面前都可以使用,唯独除了太皇太后,因为她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可以轻易看透她的小算计,所以不如不用。
刘渠盯着阿灼,过了许久,不置一词。
直到他看到不远处祁镇恒一脸不耐烦地看过来时,才冷冷地一挥手,那棺盖就严丝密合地盖在了阿灼头顶。
转瞬间,阿灼的眼前只剩下了黑暗,无边的黑暗。
看来他和太皇太后是一路人,铁石心肠!
阿灼在心底暗暗咒骂着,身上却只觉得又冷又困,肚子里塞满了硬邦邦的酥饼,倒是不觉得饿了,却开始隐隐有些作痛。手试探着摸了下衣裙,湿漉漉的一片殷红,该死的葵水偏偏在这个时候不期而至,
果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今日的她实在是倒霉透了!
忍受着周身刺骨的寒冷,在这暗夜中不知颠簸了多久,她的神智开始渐渐陷入了一种混沌不清的状态。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想起母亲,母亲温暖的怀抱,难道,她会就这样死去吗?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竟悄然有了一丝暖意,她贪婪地用盖在身上的棉絮紧紧包裹住自己,迟迟不愿张开眼睛。
却听到耳畔轻声的呼唤:“阿灼,阿灼。”
这声音陌生而又熟悉,富有磁性充满了魅惑。她挣扎着张开双眼,却看到韩渊正一脸焦急地望着她。
莫非又做梦了?她在心底轻叹。
不可置信地重新眨了下眼睛,才看到,他的背后,悄然站着的那人正是刘渠。
阿灼的唇角露出一丝苦笑,扭过头去,不愿再多言。
兜兜转转,才发现,原来试图算计自己的,竟然是他。
虽然她并不奢望韩渊能为她做些什么,可是想到自己总算还曾救过他的性命,恩将仇报的事情,他竟然做的如此的熟谂。
“公主,你终于醒了。”刘渠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带着一丝戏谑:“你若真的出了事,我还真不知该如何向韩兄交代。”
阿灼却嘟着嘴巴,不愿扭过身来,既然装可怜没有用,那就干脆耍赖吧:“反正都是你们的阶下之囚,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刘渠却笑了起来:“公主是吴国的座上宾,吴国自然不会苛待公主。”
第99章 暗流涌
原来这么快就已经到了吴地,看来坐等别人来救的确是一件十分不可靠的事情。阿灼幽幽叹道:“我还想好好活着,你们要我做什么事?说吧。”
“不急,等公主到了吴国,我们自然会告诉公主。”刘渠继续道:“当务之急,是要公主养好身体,我们才好继续赶路。”
原来还没有到吴地啊,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有逃脱的希望?
阿灼点点头,心中不禁燃起了新的希望。
自从韩渊出现之后,她的待遇也随之提升了不少,至少,不用再一路躺在那颠簸不堪又冷又黑的棺材里了。
他们允许她和那刘羽一般换上了男装,坐在马车上一路随行。
收整完毕,刘渠命人将吃食送到了她的房间,比起那晚的冷水硬饼,这一顿实在是好了太多。
阿胶红枣糕、当归虫草汤,花胶白凤,梅花酥……
但是看这宛似大户人家太太坐月子才会享用的菜品,完全不像在这荒野小镇就可以轻易凑齐的,如此看来,她倒要真的好好感谢一下这只狐狸精的及时出现了。
几个送菜的小厮已经退了出去,韩渊却依然站在那里不肯离去。
阿灼皱着眉头道:“本宫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看着。”
他微微颔首,笑着道:“是因为驸马,从未陪公主用餐吗?”
阿灼一时语塞,望着他道:“原来韩公子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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