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没有……”她轻喃着,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过去种种,有很多误会……”
“误会?”他的眼神从不屑渐渐变成了鄙夷,这种鄙夷,让她自己都不禁看轻了自己。
他拉紧了缰绳,坐下的马儿四蹄离地,便向前奔去。
“世子!”薄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撕心裂肺,在夜空中回荡。
可是,那马上的人儿,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红英跪倒在一旁,哭着想要将她拉起来:“夫人,地上太凉,仔细冻坏了身子。”
她眼睁睁地望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了,心也渐渐变得冰冷起来,希望一点点覆灭,剩下的,便是无边无尽的黑暗。
家中姐妹,嘲笑她归宁时没有夫君陪伴。
母亲在家中受尽嫡母的欺负,担心她生活地不够如意,想尽各种办法要助她早日受孕。
爷爷担心周氏有变,各种旁敲侧击打听侯府的消息。
这一切,其实并不算什么,只要有夫君的疼爱,她也可以像代王后一样,反戈相向,反正从头到尾,爷爷一家都在利用她。
可是偏偏是他,连这样一个反戈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那一个令她一见钟情的人啊,为什么偏偏要这样对她?
她不明白,她究竟错在了哪里,为何老天竟要如此地待她?
原来到头来,她也不过是一个笑话,一个周家和薄家人共同的笑话!
……
府门前的深巷中,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周胜之的羽箭从袖中射出,那人影急忙躲避,便滚落到了明处。
“灵均?”他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却是一脸的惊讶:“你怎么了?”
这丫头一向倔强地很,练武时一不小心,被师兄的长矛刺入了锁骨,都只是冷哼一声,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从他收留她的第一天起,都从未见她哭得如此伤心过。
“阿灼骂你了?”
上次公主捉弄了她,她亦是十分的伤心,却没有这么的狼狈。
她猛然摇了摇头,公主待她那么地好,怎么会骂她。是她自己痴心妄想,惹人笑话。
“师父,你不要再问了。”她用手背擦干眼角的泪水,轻声道:“也请,不要告诉公主。”
他的瞳孔猛然间缩紧,眼眸黝黑的深不见底,声音也变得冰冷起来:“他,究竟是何人?”
灵均心中一惊,赶忙跪倒在地,自己一时失神,险些误了公主的大事。公主明明交代过,不可以告诉世子,她要的是万无一失。
可是她的眼泪,已经险些出卖了公主。
难道师父竟能看出,她此刻的失神,竟是为了一个男人?那,便太丢人了!
她咬了咬唇,轻声道:“是我父亲,他又赌输了钱,弟弟和母亲都挨了打。”
却见周胜之轻轻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一块干净的丝帕,递于她的手上。
灵均见状,赶忙接过,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却仍是一脸的倔强。
周胜之的脚步从她身边走过,声音幽幽地响起:“有空,回家看看吧!你大概,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吧?”
她不禁一愣,上次陪公主去牧场时,回去过一次,当时匆匆放下了东西,便又飞奔了出来,只觉得母亲心情似乎不错,却没有来得及细谈父亲的近况。
“你的父亲,如今在巡防营做事,每日早出晚归,规矩得很。”叹息声传来,却带着一丝笑意:“小姑娘长大了,这是好事。若还伤心,就跟公主聊聊吧,也许,她能宽慰你。”
说着,她便听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扭过头来,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难道,这就不问了吗?
她茫然地望着府门,心中却是千回百转,师父说过,从今之后她便是公主的人了,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无需向他汇报。
他,果然说到做到了。
那么刚刚,便只是师父对徒弟的关心了。
她轻轻扬起眸子,望着月夜,想着师父刚刚说的话,便觉得,这世上,大概再没有人,比师父和公主,对她更好了。
既然如此,她此生,又有何求呢?
公主说过,要她和云霓都幸福,所以她便不能,让公主看到她不幸福的样子。
灵均轻轻吸了吸鼻涕,用师父的手帕将眼泪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才缓缓起身,向府内走去。
公主的房内,依旧亮着灯,云霓见她回来,嬉笑着冲她招了招手:“世子在里面呢!”
灵均一愣,旋即笑了:“看把你美得。”
“得了吧,我家公主看上你家世子,你就偷着乐吧!”云霓眉头一挑,轻笑道:“王后娘娘,母亲,姐姐,你们终于可以安心了。”
灵均却没有被她这一长串话饶进去,笑着道:“谁说公主是你家的,是咱们家的。”说着,便抬起脚来,迈进了一旁的柴房:“我去再添把火,公主晚上总喜欢踢被子,可不能把她冻着了。”
房内的地龙烧得正旺,阿灼看书看得有些倦了,干脆斜倚在榻上,打起了盹。
周胜之走进来时,看到她眉头微皱,睡梦中似乎并不是十分地安稳。
他走上前去,从旁边扯来一条裘被,轻轻地帮她搭在身上。
“阿尧,阿尧。”睡梦中,她轻声呼唤着。
“对不起,对不起。”
一遍又一遍。
原来,早上的想通了是假的啊!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毕竟是亲生的弟弟,更何况,这个弟弟和她还是双生子,所以,会有感应的吗?
第80章 杀人诛心
“咚!——咚!咚!”墙外的更声已经敲了三下,子时宁静的长安城内,吴王府里却依然哭声震天。
管事不禁暗暗赞叹,这大公子实在是太能耐了,只怕当日太子惨死之时,都没有如此的凄惨。
这年头,只要有钱,就有一波接一波的人,排着队,前仆后继地哭灵。
前面的人苦累了,马上就会有人换下来,所以,不愁没有眼泪。
长安城的百姓见状,都纷纷侧目,这大过年的,实在是太凄惨了。
白日里刘恒的诏书传来,责问吴王为何没有奉召进京,刘渠一言不发,收下了诏书,坚持称父王病重,无法入京。
只是那传诏的太监一走,这厢的哭声便更是响彻天地。
黑暗中,一个乞丐摸爬着在驿站门口徘徊。
有侍卫见状,便要赶他离开,却听那人自报家门:“我乃太子舍人,有要事求见大公子。”
侍卫将信将疑间,还是将他带到了刘渠的身边。
那小乞丐颤颤巍巍地爬了进来,却见刘渠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头发四散开来,手中握着一卷竹简,正静静地翻看着。
远远望去,便是一位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
岁寒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可是走近身前,才看清楚他的脸上依旧覆盖着一副赤金的面具,神色不明,□□出的肌肤满是伤痕,触目惊心。
这些伤痕平日里被衣饰所覆盖,如今□□裸地暴露在眼前,那小乞丐不禁一惊,赶忙跪下身来:“大公子,殿下死的好冤啊!”
刘渠嘶哑的声音里透着疲惫:“是啊,不然,父王也不会命我千里将他送回长安。”
“殿下的死,绝不是汉帝所言那般简单,小人亲眼所见,是汉宫太子杀了咱们殿下。”小乞丐咬着牙道:“若不是小人跑得快,只怕已经遭了他们的毒手。”
他抬起头来,见刘渠点了点头,便鼓起勇气继续道:“大公子可知,杀害咱们殿下的,除了太子刘启,还有一人?”
“哦?”刘渠抬起头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是何人?”
“昌平公主!”乞丐眼中含泪,哭着道:“殿下根本不是被误杀,是他们姐弟二人合力杀死了殿下!”
话音未落,却听咣当一声,厚重的竹简落在地上,刘渠已经站起身来,刚刚宁静的气息皆已不见,小乞丐只觉得通身寒意逼人。
在战场上浸染过的人,都应该知道,这,大概就叫做杀气。
好重的杀气!
大公子的气场变换的太快,以至于小乞丐都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见一把长剑抵在他的颈下,瞬间血流如注,还没有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死亡,便悄然降临了。
“来人,抬出去。”刘渠轻轻吹落长剑上滴淌着的血珠,声音里没有一丝涟漪。
暗夜的角落里,一个瘦小的身影一闪而过,瞠目结舌地望着小乞丐的尸体被人抛了出来,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他轻声喘息着,悄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阿灼悄然张开双眼,看到周胜之坐在桌前,静静地翻弄着他桌上的竹简。
“这么晚了,还不早些回去休息。”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颈,不禁抱怨道。
他的脑袋从书堆中抬了起来,微微一笑,眼眸中全是柔情:“知道你在等我,自然要让你看上一眼才敢离开。”
她微微一愣,她,有在等他吗?
可是,难道不是吗?难道要告诉他你误会了?
她静静地站起身来,推开窗子,看着窗外的夜色,不禁抱怨道:“干嘛不叫醒我啊,这么晚了都,真不忍心再留你多待一会儿。你明日,还要那么早就起来。”
他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竹简,轻笑道:“难得你睡着了,怎么忍心叫醒你。”
“我还可以再陪你聊一会儿,反正天亮还早。”
阿灼一愣,旋即笑了:“今日朝中可出了什么事,害你大过年的,还回来这么晚。”
“还是,你陪着人家归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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