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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金玉满棠 (燃灯鼠)



  谢靖顺势就对季嘉文说:“既然请了数位大夫都没治好,不如你修书一封给张大夫,请张大夫来一趟,给老夫人治断病根。”

  季嘉文想了一会儿又去看沈清梅,沈清梅则担忧谢府那头不会让出来,遂道:“这会不会太劳烦了,既是给老夫人治病的,总是比旁的大夫要重要些。”

  谢靖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没什么可劳烦的,老夫人是祖母的半女,祖母也舍不得她出事,想必不会阻拦。至于张大夫再厉害也只是个大夫,若真要请来巴蜀,修书一封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季嘉文是个孝子,听着素来信任的谢靖又说得轻巧,哪里还想那么多,只让人去取笔墨来修书一封交给谢靖带回去。

  次日谢靖就因授衣假将止,和老太太他们来道别,被老太太留着用了饭才御马而去。

  过了一两日,百年书香的魏家上门来求见,在门口递了拜帖,等了半日等得心慌慌才等到人引他们进府。

  魏家人进了季府,只见前院的厅堂里端坐了位吃茶的美妇人,当下想到是那位季夫人,去了就朝沈清梅下拜,沈清梅伸了伸手,旁边的碧月青玉立即将魏家人拦了一手,这一拜就没拜下去。

  沈清梅只兀自吩咐道:“端茶汤,引客入座。”

  魏家人被沈清梅这一手“拒不受礼”弄得尴尬立在那儿,魏举人使了个眼色给魏夫人,魏夫人一把推了魏少芳,魏少芳脚下没立稳,朝前一迭,咚一声跪在了沈清梅跟前儿。

  沈清梅“哎呀”一声,侧了一下身,连说道:“这是做什么,受不起这个大礼。”

  魏夫人跟着上前儿抹泪:“夫人,她年幼无知犯下大错,在家中已经鞭了她十鞭子,她已知错了,知错了。”

  这话哭了一遍,跪在地上的魏少芳也哭成了个大花脸哭着认错儿。

  正巧这闹腾着,季海棠被请了过来,朝几位长辈行了礼,找了沈清梅身侧的垫子坐下,端了盏茶汤不疾不徐喝着,任他们在下面哭天喊地。

  喝过一盏茶,季海棠才放了茶汤,皱眉道:“我这白丁哪里受得起你书香世家这样的大礼?”

  这话搁出来,魏举人面子上也过不去了,起身朝沈清梅和季海棠揖礼,季海棠亦是急忙侧了身说:“您是举人,我没有功名小娘子受了您的礼岂不是要让人告到官府去,再让人怪个手段下作,仗势欺人?”

  她把那日魏少芳骂她的话都给抬了出来,魏少芳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季海棠,直呼道:“是我胡说,是我胡说,大娘子勿要怪罪,是少芳不识礼数,张嘴诬陷了娘子。”

  魏举人也被季海棠也堵了一口糠,噎了半晌才缓过来:“是魏某教女无方,还望夫人与娘子原谅小女!”

  魏少芳求饶了之后,又嘤嘤哭着磕头,哪还有那日的嚣张气焰。

  季海棠在那头冷鼻子冷脸看了一会儿,对沈清梅耳语道:“我既见了她认错儿,也不能太为难,以免给魏举人难堪。”

  沈清梅点头笑道:“你想得周到,就按着法子吧。”说罢,又去请人扶魏少芳起来:“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咱们计较那样多干什么,此事就罢了。”

  魏举人一家人献上赔罪的谢礼,道了半晌的谢才被送出府。

  他一家人送了出去,季海棠和沈清梅就在厅中捂着帕子咯咯笑。

  两人笑过一阵子,沈清梅指着那一案几的锦盒说:“这些玩意儿你拿去,总归是给你赔礼的!”

  季海棠看着那小山似的锦盒,想起了那张名单,就说:“还有人要来送,儿哪里用得完,母亲帮着分下去或存着都好。”

  她不贪心,沈清梅也欢喜,接着季海棠的话说:“那依你的话,装在咱们府库里,该取来用就取来用,只是你别心疼咱们取了你的赔罪礼来用!”

  季海棠摆手笑道:“儿有什么可心疼的,在这季府中,谁也不会薄待了我!”

第33章 学点技术

  那一名单的书香世家的的确确带着女儿们来赔礼,可却是个口服心不服,季海棠也因着自己在子云亭里的争强好胜落下个泼辣的名声,这蜀都的贵女们也都没闲着,成日里将她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一来二去,她是越发有名了。

  这日吴先生一来就打趣她:“你若真要争个名头,拿出这绣品去准把他们那一群闲得发慌的诗书姑娘们逼得门儿也不敢出。”

  季海棠正端着熏炉在绣架子下熏染那副金佛面子,嘴中笑道:“可不敢去,我这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保不齐遇上两个真本事。”

  二人又静默下来,吴先生低着薄樱花似的眼皮儿瞧她。

  少女跪在绣架下仔仔细细给绣面子熏了香,粉面上浮着一层虔诚,吴月容仿佛看见了自己年少的母亲跪在地上给绣面子上的丹桂树熏丹桂香,耳边还是母亲轻轻唤她的声音:“月娘,你是绣娘,要有一颗玲珑心。”

  吴先生醒神一瞧,玲珑心?眼前的人许是没有,可她倒也有几分天分还有几分勤奋,这已是难得!

  吴先生忽然说:“大娘子何必怕他们,我将吴氏绣术尽交予你,你尽管去争个高低!”

  当今之世,这蜀绣冠上“吴氏”二字便是极品,吴先生虽被各望族请去教授女红,却从未听说过她为了哪位贵女将传家绣术悉数相传。

  季海棠是受宠若惊,听得手腕子一颤,差点儿摔翻了熏炉,转脸来看吴先生,却见吴先生面上十分严肃,亦知吴先生不是在说玩笑话,但她实在想不出自己有哪里好,遂不解地再反问:“传给海棠?”

  吴先生点头肯定道:“传给你。”

  日光散落在绣架前,将吴先生半面脸映在光辉之中,她本才三十来岁,又是秀气模样,没摆着收债脸,面上浮了几分娇柔,这容姿与阳光交辉,季海棠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又暗道一声“可惜这样一个年青的美人儿却要守着活寡”。

  吴先生又道:“我无后,绣术也没个传人,传给你也好。”

  季海棠……

  吴先生是真看得起她这摊子烂泥!

  吴先生看她久久不答,有些蹙眉道:“你不愿意?”

  季海棠是巴天巴地都想不到,哪能不愿意?立即摆手道:“正是怕天资鲁钝,坏了吴家绣术的招牌!”

  吴先生扯着细薄的嘴皮子冷兮兮一笑:“也丢不到哪里去,能学几分是几分。”

  季海棠听吴先生这样肯定她,自是喜不自胜,急忙答应下来,又要给吴先生行拜师礼,吴先生摆手道:“我能教的全教给你,你学得多还是学得少都是你的本事,与我无关!”

  吴先生也是个要面子的,宁受别人的恨不愿受别人的好,季海棠听她如是一说,也不强求,只腆着脸道:“虽是如此,师傅总该叫一声的。”

  吴先生眼皮垂垂,本想推拒,但见她一种难得的赖皮模样,估计也赖皮不过她,便懒得计较似的一挥手:“随你,随你!”

  季海棠跟着嘿嘿笑念“吴师傅”,吴先生没绷住也跟着笑了出来。

  这刺绣一学就是两个多月,长安谢家又派人送来信,说是谢老夫人自觉身体不适,想念季吴氏这个半女,想接季吴氏去长安住一段日子,娘俩好好叙叙旧。

  季海棠当然高兴,可季吴氏不乐意,以舟车劳顿谢绝了,这回信还没到长安,谢家的信又到了长史府,请老太太去谢府游玩,老太太还没来得及回信,那头的回信就赶来了,依旧是请老太太去长安小住。

  一连来了三次信,季吴氏便再不好推辞,回信说等过了年节就去长安。

  除夕之夜灯烛如昼,一家人吃过饭后在院中玩耍,几位娘子玩得累了各自回屋去歇息,季海棠装了几样头面和镯子去了清心斋,临到时听见清心斋里木鱼砰砰直响,推进门去还看见季映兰在佛像下念经。

  季映兰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看她,待见到来人居然是季海棠的时候眼中闪过失落,又转回头去对着佛像,冷冰冰问道:“你来做什么?”

  季海棠将提首饰的漆盒推在季映兰面前:“听母亲说,给你做了新衣裳,我就带了几样首饰来,等到你出来就可以戴了。”

  季映兰冷笑一声:“我到这个地步不是因为你么,猫哭耗子假慈悲!”

  季海棠道:“耗子是个什么玩意儿,还轮得到猫来哭?我给你带这些来,不过是因着你是季家的血脉,看重的阿爹的血!”

  季映兰“呵”一声轻蔑呵斥,忽地起身抽了烛台转来将季海棠扑到,那脱烛台的尖口子抵在季海棠的脸上,低吼道:“若是我划破你的脸呢?你这一生是不是毁了?”

  季海棠在这时候只是个胆小的凡人,什么诡计也使不出来,粗气儿也不敢喘地死死瞪着季映兰。

  季映兰眼中全是痴痴颠颠,咯咯疯笑道:“你也怕,你也有怕的时候!”

  “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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