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如今既证实了周会波是凌家灭门的幕後黑手,那他便也是鸾夙的杀父仇人。自己既然答应过鸾夙要为她报仇,则取周会波项上人头一事,亦是他所言出必行。
於公於私,看远看近,镇国王府与国舅周家皆是水火不容。既然聂沛涵与周会波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为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将周会波的性命拱手送上?左右先解了自己燃眉之急才是正经。
如此一想,臣暄倒也了然许多,遂出口再问:「慕王能等几年?」
「三年,」聂沛涵不假思索回道,「三年之内,我要周会波一家性命,旁的人生死不论,他本人必要留下一口气给我。」
聂沛涵看向臣暄,继续道:「世子若能做得到,今夜便算聂某人没有白来;世子若做不到,今夜便当我从未出现。世子的计划丶心思,聂某人只作不知,绝不干涉。」
「慕王痛快,一言为定。」臣暄一口应允:「此次我父子二人能否逃过此劫,但凭慕王相助了。」
……
正因昨夜这一番约定,才有了今日序央宫内接风宴上,自己与聂沛涵的一唱一和。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原歧还以为他与聂沛涵之间针锋相对,乃是从前兵戈相见所结下的梁子。而原歧也如愿上钩,不仅准了聂沛涵寿宴当日去看鸾夙歌舞,还要亲自陪同。
事到如今,大功在即。
臣暄从昨夜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看到鸾夙面色不豫,忙问道:「夙夙怎麽了?」
鸾夙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方才问你,那黑衣公子是谁。然後你便一直沉吟至今,没有回话。」
臣暄这才笑着赔不是:「近日诸事繁琐,千头万绪,夙夙莫怪。」他将这话题一语带过。
鸾夙已听出臣暄的隐瞒之意,也不追问,只娇笑调侃:「原来世子殿下也有千头万绪丶顾此失彼的时候呵。」
臣暄笑着将这话受下,又道:「为了掩人耳目,这几日我会去拂疏那里歇下,你亦要在人前装作『失宠』模样,免不得会受几句奚落闲话。」
鸾夙点头:「我省得。」
臣暄笑着刮了刮鸾夙的鼻骨,正待夸赞她够机灵,此时却听鸾夙又道:「鸾夙有一请求,还望世子应允。」
臣暄摇头轻笑:「 夙夙之请,我哪里能拒?」
鸾夙摸了摸被臣暄刮过的鼻骨,郑重提道:「此次离开,我想要多带一人。」
臣暄立时点头:「好。」
鸾夙没想到他会如此痛快,颇感意外,忙道:「我说的是朗星!」
臣暄似笑非笑:「朗星虽只十五岁,却是个不可多得的苗子,他不过练过几年女旦,已有如此轻功天赋,日後若加以训练,想来资质更佳。」
臣暄看向鸾夙,再道:「你与朗星情同姐弟,此次若不将他带走,日後定然於心难安。再者有他相护於你,我也更放心一些。不过此事该如何对他说起,什麽该说什麽不该说,你理当有个分寸。」
鸾夙一时大为动容:「不瞒世子,朗星曾对我说过,男儿理应驰骋沙场丶保家卫国,而他最厌恶自己涂脂抹粉丶反串女旦……倘若朗星知晓世子对他有这番评价,定然欢喜。」
臣暄双手负立,淡笑以回:「他欢不欢喜无人在意,只要夙夙欢喜便好。」
第27章:虎口脱险(一)
转眼一晃三日已过,武威帝原歧的寿宴便在今日。这三日内,鸾夙再未见过臣暄一面,每日只听拂疏说起他的行踪。好似是南熙来了贺寿贺使,原歧钦点臣暄相陪,才累得他不仅要谋划出逃之事,还要分神与南熙使者相周旋。
臣暄白日里陪着南熙一众在黎都城内吃喝玩乐,夜里却照旧回到闻香苑歇下,将皇家所赐的那座镇国王府邸视若无物。然他人虽是回了闻香苑,却不是歇在隐寂楼内,而是歇在拂疏的闺房之中。
这亦是臣暄的计划之一,鸾夙面上只得假装惨淡之意,将苑内众人的闲言碎语尽数受下。什麽「百日恩宠时日短」,什麽「不见旧人见新人」,什麽「拂疏枕边缠世子」……诸如此类的不堪之语,鸾夙在这三日内已听了许多,且还硬是一反往日性情,并不反驳。
大约是她平素里太过牙尖嘴利,又风头过盛开罪於人,是以此刻她甫一「失宠」,竟惹得一众冷嘲热讽,就连丫鬟也服侍得没有从前称心了。
世态炎凉,见风使舵,便是妓院也不例外。
好在今日便能知晓结局,是生是死,是成是败,不出三个时辰,立见分晓。原本鸾夙十分紧张不安,生怕事情败露,然而真到了这攻坚时刻,她却又出乎寻常地平静。
鸾夙将自己关在隐寂楼花厅之内,全副心神排练歌舞,只等面见原歧之时,将戏做足全套。眼见卯时已过,辰时将至,闻香苑上上下下皆忙碌起来,原因无他,只因昨夜拂疏接了镇国王世子的传令,今日要在闻香苑内款待贵客。
贵客究竟是谁,无人知晓。然而既是金主发话,又是拂疏接任以来第一次置办盛宴,闻香苑自然要做得风风光光。
这边厢鸾夙正对镜梳妆,那边厢臣暄已与聂沛涵一道入了序央宫,侯在偏殿等待谒见原歧。经过三日「吃喝玩乐」的磨合,如今他二人已默契非常,彼此只需一个眼神,便已能猜到对方八分心思。
纵然日後难免兵戎相见丶一争高下,但是如今,两人尚算盟友,且顾眼前。
这一份惺惺相惜的默契,实在来得忒巧。臣暄与聂沛涵皆在心中暗叹,若不是彼此立场相悖丶终将敌对,他们必会将对方引为知交。
因是原歧五十大寿,序央宫上下皆热闹非凡。臣暄与聂沛涵侯在偏殿,亦能感受到喜庆氛围。两人等得时候不长,原歧已神采奕奕入了殿内,他身上穿着寻常衣物,对臣暄与聂沛涵道:「你们来得倒是早啊。」
聂沛涵回笑:「是小王等不及要一探美人了。」
原歧再看臣暄:「准备得如何?」
臣暄勉强笑道:「这几日连夜排了歌舞,但求能入得圣上与慕王的法眼。」
原歧这才点头:「朕的身份你可曾泄露?」
「圣上放心,闻香苑上下只知是贵客临门,微臣不说,他们自不会问。这是欢场规矩。」
「你倒懂得行规。」原歧此言颇为微妙。
臣暄立时乾笑:「闻香苑在城西,尚需一段路程,圣上可要吩咐起驾?」
原歧颔首:「微服出宫,不讲究许多,这便走吧。」
三人边说边出了序央宫,坐上异常华丽的金顶马车,一路向闻香苑缓缓驶去。原歧虽说是微服出宫,却也带了数十名侍卫护驾。侍卫们皆清一色骑马而行,前前後後将马车包围起来,一行人也算浩浩荡荡,走在街上甚是壮观。
原歧撩起车帘看向窗外,口中却是冲着臣暄问道:「听说你这几日刻意疏远那女子?你怎舍得?」
臣暄颇为尴尬,对原歧回道:「南熙慕王在此,圣上好歹给微臣留些颜面。」
「无妨,」聂沛涵闻言主动笑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小王倒是对鸾夙姑娘更加好奇了。」
臣暄又是一声乾笑:「但愿不教慕王失望。」
原歧见两个年轻人言语之中暗藏刀锋,不禁再对臣暄笑道:「你不要太过小气,一个妓女而已,难道南熙堂堂慕王,还会跟你抢人不成?」
臣暄无奈地摇头苦笑:「微臣并非此意。圣上有所不知,夙夙的性子最是刚烈。微臣不过是瞧她这几日排舞辛苦,便在闻香苑的掌事姑娘房中歇了两晚,岂知她已不乐意至极……微臣只怕她不知礼数,冒犯了圣上与慕王……」
听闻此言,原歧忽然笑个不停,半晌才平复些许,指着臣暄笑道:「你不过是为自己的风流寻个借口吧!你若当真怜惜她排舞辛苦,才更应与她温存一番,又为何要在别的姑娘屋中歇下?」
聂沛涵亦附和道:「世子恣意风流,小王很是艳羡。」
三人一路调侃着臣暄的风流韵事,时候倒也过得极快。待到了闻香苑门前,原歧仍被臣暄与聂沛涵逗得捧腹大笑,就连马车停下也浑然未觉。皇帝不说下车,太监和侍卫也只得随侍在侧,何况武威帝向来喜怒无常,众人皆不敢相请。最终还是聂沛涵提醒了一句:「圣上,闻香苑到了。」
原歧这才回过神来下了马车。他站在闻香苑前打量半晌,道:「一个妓院竟建得如此气派,想来夜间更为灯火辉煌。」说着已兀自迈步入内,臣暄与聂沛涵等一众紧随其後。
原歧这才回过神来下了马车。他站在闻香苑前打量半晌,道:「一个妓院竟建得如此气派,想来夜间更为灯火辉煌。」说着已兀自迈步入内,臣与聂沛涵等一众紧随其後。
此时但见拂疏已在门前相迎,她见臣暄陪同两位锦衣之人前来,连忙俯首见礼:「闻香苑掌事拂疏,恭迎贵客临门。」
原歧不动声色瞧了臣暄一眼,臣暄立时会意道:「拂疏不必拘泥,小宴可都布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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