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这一次聂沛涵比他先寻到鸾夙……
再想下去,臣暄又感到心中一阵生疼。可叹他与她的最後一面,仍是在冷战之中。如若此後当真要拱手割爱,则她对他的印象,便会永久地停留在伪善丶狠辣丶冷酷无情。臣暄不愿意让鸾夙记着这样的自己。
倘能重来一次,他还是会杀掉黄金梧,但他会立刻请求她的原谅,由她冷嘲热讽耍性子,而不是自恃得到了她,便妄图改变她的性情,去胜任什麽北宣太子妃。
遗憾的是,这世上并无後悔药。
臣暄的双手不禁在袖中紧握成拳。他没有再与聂沛涵说话,身形笔挺地想要掩饰自己的失意,径直出了束兵营……
第90章
鸾夙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身处於一辆颠簸的马车之中。手口被缚,颈後生疼,显然是被人掳劫。
而掳劫她的人,此刻正与她共乘一车,端坐在她对侧。
「醒了?」五十岁上下的男子看了鸾夙一眼,眸中精光毕现。
鸾夙想要说话,然口中那腥臭的抹布却令她隐隐作呕。男子知她所想,抬手将抹布从她口中取下,笑道:「你想问什麽便问吧。」言罢又看了一眼车窗,威胁道:「老夫奉劝你最好不要呼救,否则只怕一命呜呼。」
鸾夙连忙大口喘气:「你是谁?」
「我是谁?」男子冷哼一声,只是道:「你不认得老夫,大约会认得犬子。」
此话甫毕,马车帘帐已被掀开,一个颇为眼熟的年轻男子面孔已探入车内,看向鸾夙笑道:「姑娘,好久不见。」
鸾夙过往恩客无数,看了这年轻男子数眼,才辨识出来,忍不住惊呼出声:「你是……周建岭!」
年轻男子正是北熙国舅周会波的小儿子——周建岭。与此同时,鸾夙也猜出了车里这年长男子的身份,必定是周会波无疑。她不禁心中大惊,没想到这父子二人竟能从臣暄和聂沛涵的眼皮子底下逃跑,且还将自己掳走。
鸾夙越想越觉周会波父子是个人物,不禁再看了一眼周建岭。
她记得三年前在黎都初识此人时,他还是个油头粉面的狠戾少年,面上满是吊儿郎当。没想到三年不见,周建岭已变得如此沉稳,气质大变。亦或者从前他那副样子,本就是装出来的?
这般想着,周建岭却已放下车帐继续赶车。而周会波则玩味地看向鸾夙:「鸾夙姑娘现下可能猜出老夫的身份?或者老夫是该唤你凌姑娘?」
听闻此言,鸾夙更觉心中一凉。周会波既然已知晓她的真实身份,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只不知如今他们是往何处去?是南下还是北上?
周会波见鸾夙并不说话,蹙着娥眉不知在想些什麽,遂冷冷威胁道:「老夫劝凌姑娘切莫想着逃跑一事,否则我父子二人死不足惜,只可惜要姑娘来为咱们陪葬。」
鸾夙连忙收起思绪,面上假装几分惊恐:「国舅欲拿我如何?」
到底是个小姑娘,只知道害怕。周会波放松三分警惕,笑道:「凌小姐是臣暄与聂七的心上人,老夫要逃,自然要拿你开刀。怪只怪凌小姐来了祈城,否则也不会遭这个罪。」
鸾夙闻言心念一动。世人只道她与臣暄相好,如今又即将成为北宣太子妃,周会波又为何会说出那句「凌小姐是臣暄与聂七的心上人」来?不要说她与聂沛涵的事知晓的人不多,即便有外人知道了,也绝无可能传到周会波耳中。
如此一想唯有两个可能:一是她在镜山上揭露自己身份的事被当时郇明带去的手下泄露出去;二是周会波在南熙有内线,且这内线知之聂沛涵甚深。
鸾夙犹豫不决,认为两种情况皆有可能。
这样想着,她又觉得周会波实在老奸巨猾,不愧能从南熙叛逃,又在北熙混得风生水起当了国舅。就这份逃跑的手段,世人已无可比拟。鸾夙心中虽划过万般思绪,面上却仍显出惊恐之色,求饶道:「国舅放过我吧,我什麽都不知道。」
「无妨,」周会波面上闪过一丝狠戾,「老夫自有法子教你什麽都知道。」
鸾夙开始无比盼望臣暄来救她……纵然聂沛涵能来也是好的。
可他们究竟是要带着自己往哪儿去?鸾夙隐约感到日光顺着车窗照射进来,心中一动,不禁问道:「我睡了多久?眼下几时了?」
周会波眸中精光再闪:「凌小姐莫要耍花样。」
鸾夙连忙摇头:「我只是饿了。」
周会波便从身侧的包袱中掏出一个馒头,却不松开鸾夙被缚的双手,只掰下一块硬塞进她嘴里,冷冷回道:「眼下是辰时,马车已出了祈城,凌小姐死心吧!」
辰时?那便是说,如今日头尚在东边。鸾夙不动声色往车窗旁靠了靠,立刻觉得有不大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她感受着阳光射过来的方位,一瞬间便已判断出马车所行进的大略方向。
是往南!
这便是说,他们从祈城出来,一路南下,如今仍是在南熙境内!
鸾夙不知心中是悲是喜。悲的是臣暄大约鞭长莫及,喜的是她也许还能盼来聂沛涵。当然,前提是聂沛涵愿意为了她而劳师动众。
鸾夙一面嚼着周会波塞进她口中的小半块馒头,一面在心中暗暗分析。她与聂沛涵近两年未见,昨日在车上又是一番客套地敷衍,是以有些把握不准,聂沛涵是否肯念着旧情来救她。想着想着,便又劝慰自己道,即便聂沛涵坐视不理,臣暄也必定会给出条件作为交换,怂恿聂沛涵出手相救。
如此一想,又稍感安心。
鸾夙将馒头使劲咽进肚里,强忍着那乾涩之意,此时却忽听周会波对她问道:「也该轮到老夫问问你了……龙脉地图如今在何处?」
果然是为了龙脉。鸾夙紧咬下唇:「我不知国舅在说些什麽。」
「啪」的一声脆响传来,鸾夙感到左颊上是一阵火辣辣的疼。周会波徐徐收回扇巴掌的右手,威胁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鸾夙只得改口:「地图不在我这里。」
周会波好似信了:「无妨,地图不在,你人在即可。龙脉究竟藏在何处?老夫不信你半分不知情。是在南熙还是北熙?」
鸾夙并不知晓龙脉的具体位置,她足踝上的半幅地图是山中具体的寻找路线,而藏有龙脉的那座山究竟在何处,则是在小江儿的足踝之上。
所幸她足踝上的地图已被洗掉了,否则只怕会左足不保!鸾夙下意识地想要将周会波引到臣暄的掌控之下,忙骗道:「在北熙!」
周会波将信将疑:「我如何能信你?」
如何能信她?鸾夙在脑中飞快寻找着答案,往日里的舌灿莲花彷佛都不管用了。她想了想,只得先编个理由道:「国舅试想,如若不是受命守护龙脉,我父亲又为何要去北熙为官?我母亲云氏乃是南熙大户出身,父亲若去了南熙,有云氏相助,仕途岂非更如虎添翼?」
周会波住口不言,似在斟酌她话中真伪。
鸾夙吃了方缠的教训,只觉左颊仍旧生疼,便不敢再开口多说。
半晌,她又听周会波徐徐冷道:「原想早些动手,才将你那马车弄坏,谁想不巧聂七路过,倒是帮了你一把。」
原来她的马车坏在半路是有人故意为之!可她人已平安进入束兵营,又为何还是被擒?这更证实了鸾夙心中的第二种猜测:周会波在聂沛涵身边有内线!
只一转念的功夫,周会波已再道:「你也不要妄想聂七来救你,他跟着丁益飞学的那些法子,早被识破了。什麽追踪之法在老夫这里全然无用……」他面上露出几分猥亵之意:「犬子一直仰慕凌小姐风采,老夫奉劝小姐乖乖听话,否则臣暄必定绿云罩顶……」
他凑近鸾夙,笑得越发狎亵:「亦是臣暄与聂七早已成了『同靴兄弟』,也不多犬子一个?」
「同靴兄弟」并非什麽好听话,乃是坊间调侃与同一名女子媾和过的多名男子。鸾夙只觉大为恼怒,又怕周会波说到做到,当真令周建岭轻薄自己,唯有生生受下这句话,没有发作出来。
周会波见状又冷笑一声:「算你识趣。」
此後一直无话。待到晚间,周会波却不投栈,生了一堆火在野外休憩。周建岭值守上半夜,周会波值守下半夜,父子两人轮番在马车内歇息,而鸾夙则一直被迫缚在车内。
若是周建岭在外把守还好,一想到下半夜周会波将周建岭换进马车里歇息,鸾夙便觉心惊胆战,生怕他做出逾越之举。
「从前是奉了父亲之命刻意与臣暄相争,不想倒对你生出几分兴趣。」周建岭在车内笑得轻薄,抬手抚过鸾夙的左颊,叹道:「啧啧,也不知这滋味到底如何销魂,竟连聂七也迷上了。」
鸾夙闻言惊恐地睁大双眼,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周建岭将鸾夙口中的抹布取出:「我可不喜欢哑巴。」他浓重的呼吸低低附在她的耳边,一边伸手解她的衣襟,一边猥亵地笑道:「我喜欢叫得放浪的女人。」
鸾夙想要挣扎,可她双手双脚被束缚着,即便挣扎也是徒劳。眼看着周建岭已解开自己衣襟上的三颗纽扣,鸾夙再也忍不住斥道:「无耻!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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