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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门逃妾 (雪尽马蹄轻)


  春晓确实有许多问题想问他,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便点头:“你问。”
  “你是不是失忆了?”龚炎文想到方才春晓下意识的说为什么不想保胎,便大胆猜测她失忆,但听春晓真个点头,他忙又问:“你半年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譬如我,生了一场大病。”
  春晓暗叹一口气,迟疑着要不要说重生的事,同时也想到了,龚炎文会不会是重生?她沉默了一阵,道:“记不清了,许是生了一场大病,许是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我只是睡醒后就发觉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旁人是谁。”
  龚炎文突地向前挨近,紧着问:“你是不是穿越的?”说起穿越二字尤为缓慢,似生怕碰触了什么禁忌,叫人惊惶。
  春晓却未曾迟疑,奇怪的反问:“什么是穿越?”又道:“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而后试探道:“许是前世的,许是……中邪了?”
  龚炎文一愣,继而糊涂了。原以为春晓与自己一样是穿越者,但听她的意思该是借尸还魂或是……重生?即便如此,她也该是穿越后借尸还魂或重生,说道:“你神志清醒怎么会是中邪?失忆可真是个麻烦事儿,我虽失忆,还能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只是不能够连贯起来,到底想不出为什么我是现在的我。而你,记得你上一回来我的纯山苑,见到冬日的竹子并不稀奇,许是你以前就在北方见过,且习以为常,然而,你大概不知道,如今在北地,养竹子的人家十根手指数的过来,且大多是养在室内,只我的竹子在院子里存活。再有,那鱼缸的石壁上写的鱼字,典故是专属一位帝王的,只那位帝王却不在这个时空的历史中存在,你却一眼认出。”
  他看着春晓惊诧的表情,忽然就笑了,“总算逮到一个比我活的还迷茫的了,心里舒坦不少。”
  春晓却笑不出来,她完全听不懂‘穿越’和‘时空’是什么意思,但看龚炎文的样子也不大想解释,便只问他:“那日你给我相面,是真的会相面?还是说你也能看到我的生死?还有你给我的那道符录,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龚炎文走到廊柱旁,斜倚着身子靠在柱子上,两只手臂横在胸前,神态慵懒的道:“屁的相面,只一说名字就知道那人都经历过什么,自然是一说一个准,当我读到春晓这个名字,便知古怪了,这个人半年前就自尽死了。我说你印堂发黑,是因为你早就是个死人,死人和活人搅合在一处,可不就是灾祸临头么。”
  春晓大惊失色,从未想自己是个死人,急迫的上前辩解道:“我的血是热的,能感春夏秋冬四季变换,能笑能哭,能跑能跳,而死人无知无觉,我不是死人!”
  “急什么?”龚炎文不以为然道:“你是什么有什么关系,不害人不就得了。”
  “可你说有灾祸……”
  “什么灾祸?”龚炎文扭过身子,才发现春晓是真的急了,脸都是涨红的,就听她道:“你给的符录,按照你教给我的法子,当天便出了事,这具身体里的一团黑气将我的魂魄迫出体外,险些不能回来。”
  龚炎文“嗯?”了声,放下手臂,站直了身子上下打量春晓,惊叹道:“你居然离魂了还能回来?必是有什么渊源在其中,黑气……黑气……”他慢慢踱起步子。
  春晓的视线紧紧黏在他身上,良久,龚炎文停下脚步,道:“我给你的符录是我依照脑子里的记忆胡乱画的,具体的作用并不清楚,我可以再画一张,你把这道符给道士瞧一瞧,许能知晓缘由。”
  “有道理。”春晓若有所思的回应道。
  两人正想再说什么,也算互通有无,却听身后有脚步声,两人默契的闭了嘴,转头就见夕秋来到台基下,与春晓禀告道:“姑娘,二门上的婆子来通报,舅太太来看姑娘了。”
  春晓怔了怔,怎么舅妈来了?忙与龚炎文告辞,道:“多谢七爷指点迷津,改日再来请教。”
  龚炎文一改方才随意慵懒的调调,收敛了神色,规规矩矩的立在春晓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点头,又拱手:“小嫂子慢走,您认得路,我就不远送了。”
  “留步。”春晓点点头,背对着夕秋深深看了眼龚炎文,这才转身。
  眼看着春晓带着丫头急匆匆的去了,龚炎文慢慢步下凉亭,走到秋千架子旁,伸手拉住绳索,慢慢坐了上去,悠悠的荡动,往日的面瘫脸慢慢漾起生机,翘着嘴角自语道:“总算有个说话的人了,不知她明天会不会过来寻我。”
  ---题外话---我想了好久才这么平铺直叙的写出来,本来打算给小七点神秘感,一点点抽丝剥茧出来,但一想春晓还有许多迷雾要去面对,还是给她开个口子吧。
  写了很久,希望不会给大家造成混乱的感觉,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和我说,期盼留言,

  ☆、第206章 气派与刘氏

  春晓回到下院,就见月盈也在,正陪着舅妈说话,两人坐在西次间的临窗大炕上,中午的阳光正好,将灰蓝色的衣裳照的有了些许光泽,就在舅妈的手边,放着矮桌,茶点瓜果摆放的整齐,只舅妈的脸色却黑沉沉的,桌上的东西一点没碰。
  “舅妈来了。”春晓脸上带着笑,月盈忙站起来,伸手服侍春晓除去披风,走去里间放好。思华端了盆热水进来,打湿一块手巾,热乎乎的递给春晓,春晓擦了手,转过身来坐下,思瑶稳稳奉上果子茶,笑着道:“打您去老太太那就把茶沏上了,有些凉了,才隔水热过,现下喝着正好。”又与舅妈说:“我们姑娘只吃果子茶,旁的茶不爱,给您老沏的老眉君,就那么点儿,三爷爱这口,您有福气尝尝看。”
  舅妈弄的一愣,眼花缭乱的看着春晓进门后这一连串举动,妥妥的高门奶奶的做派,与在家里时那个闷声不吭的外甥女一点边儿不沾,不由拘束起来,也不敢再摆脸色,听话的把茶端了起来,哪想茶汤还滚热,把她烫的直抽气偿。
  思瑶吓一跳,忙低头去看,“舅太太您如何了?唉,都怪奴婢,忘了说这茶是滚烫的,得凉凉。撄”
  舅妈摆摆手,粗养的女人哪都糙,这点痛一会儿就过去,把茶碗放下,道:“不碍事。”
  春晓也看了看,叫思瑶去拿药膏来,舅妈说不用,思瑶已经翻了来,叫思华给舅太太捧着镜子,她则用银搔头挑了一点儿出来,轻轻漫在舅母擦了粗劣胭脂的嘴唇上头。
  舅妈只觉得嘴上清凉凉的,等思瑶让开身子,忽就把她吓一跳,惊呼道:“这是啥镜子,咋磨的这样亮。”
  思华噗哧一乐,又连忙敛住笑,与舅妈解释道:“这是西洋镜子,照的可真亮了,舅太太看看,连脸上几颗痣都看的清楚的。”
  舅妈挨近了左看右看,但见自己脸上匀的粉一块块的并不匀称,嘴巴上的胭脂也深浅不一,脸上一热,伸手摸了把,结果还不如不碰,脸上硬生生画出分水岭来,不禁尴尬的笑了笑。
  春晓在吃了几口茶,道:“大秋身子还好吧?怎么没把小秋带来玩。”
  舅妈从镜子上移开,忙接话道:“那位马郎中来家里给大秋号了脉,重新开了方子,这方子吃的渐强,还有嘱咐咱们给大秋做的药膳,大秋吃着生出写力气来,前儿还在屋里走了走,多亏你带来的那些药材,如今每顿都要用上。”又说小秋:“太淘气,把家里的耗子窝都捅了个遍,耗子见了他比见了猫还害怕呢,带来怕要惹祸,让我拘在家了。”
  思晨几个听了就笑,春晓也笑道:“不打紧的,舅妈下回把他带来吧,丢家里怪可怜的。”转头吩咐思晨:“去灶上叫做几样甜点,让舅妈给小秋带回去打零嘴。”
  哪个当娘的不喜欢旁人对自己孩子好呢,那比对她说多少好话都管用,立时的,舅妈这脸上就露了真心的笑容,道:“让你费心了,我回去告诉他,是他姐给他特意带的。”
  春晓见舅妈能心平气和的说事情了,因问:“舅妈不是闲人,怎么今天有空到我这来。”
  一提这话,舅妈眼睛一立,鼓着腮帮子就要说什么,但见丫头都在,又咽了下去,与春晓使眼色。
  春晓左右看了看,丫头们立时会意的齐齐退了下去。
  舅妈再一次见识了春晓的‘权威’,暗暗咋舌羡慕,待丫头走干净了,说道:“上回与你说做酒楼,你让人送了五百两来,我便赶着去事前看好的店面下定金,不想有人看好了,早我一步,我寻思是咱们先来的,就想请房东容一容,哪想房东还没说什么,那租客却是难招惹的,呵斥我是乞丐,叫我带着要饭的银子滚蛋,哎呦,如今回想起来还气的我肺子都要炸了。我一个妇人不好与男人撕扯不清,过后我去探问,才知道正是原来咱们街坊,老刘家的那个外甥,原是开了一家酒楼赚到了,要再开一家银楼,还说要做就做沥镇最大门面,身后有人,生意好做。”
  春晓听说是生意上的事,便上了心,“他们做他们的,这一家门面租不下来,再换一处就是,做生意和气生财,舅妈不必理会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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