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过分!
齐清儿夺下灵儿手中药碗,闷头就喝了下去,然后掀开被褥就要下床。“灵儿,我们现在就回府,休息了两个时辰足够回复体力了,我可以的!”
说着就要出门,灵儿拉都拉不住。
“姑娘,太医说你身上的剑伤又被裂开一道口子,行动走路需万万小心,不然又会出血......”
齐清儿哪里听得进灵儿的话,她现在仿佛是受了奇耻大辱,好像祁王夺了她的清白之身似的,恨不得马上消失在兰香苑。
步履有虽些蹒跚,但步伐之快,单手按在胸口,眨眼就到了门口。
“嘭”的一声,门外有人进来,撞了个正着。
齐清儿毫无准备,往后连退好几步,最后还是没站稳,向后仰去。
好在灵儿出现得及时,活活地做了人肉垫子。
谁这么无礼,撞了别人也不知道要扶一下!
齐清儿从灵儿身上滑到地上,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平衡,起身,单手不忘又按了按胸口,万幸,没有出血。
门口那人竟然纹丝儿不动,齐清儿抬眼看去,竟然就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她手里正拿着齐清儿原来身上穿着的,带着血迹的衣衫。
难道是她换的不成?
齐清儿更加好奇这个女子的身份。
“请问阁下是?怎会拿着我的衣服?”齐清儿咽了咽火气,这年头女扮男装混王府的来头必定小不了。
说不定还是祁王养在府上的粉子呢!
齐清儿想到这儿一阵恶心,但还是客气一点为好,毕竟才刚刚回京,只得公主一人的信任,根基不稳,还是少得罪人为妙。
谁知此女子将手中的衣衫丢到齐清儿手里,扭着身板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这是你的衣服,别忘了带走。”
小小女子,脾气不小。
灵儿可看不过,嬅雨姑娘可是纯净公主的恩人,岂能受人欺负,“这位公子,你撞到我们家姑娘了,不知道要道歉吗?!”
现在是齐清儿拦不住灵儿那张嘴了,眼看面前女扮男装的女子面色刷得一下铁青,然后一甩袖,指着门外,道:“姑娘,请!”
这是送客的意思?
齐清儿安抚住身后的灵儿,平心静气道:“这位……公子,这衣衫是......”
还未说完,此女子接道:“是我换的。”
齐清儿大输一口气,掂了掂手中的衣衫,不再多问。
谁知灵儿不服气了,她直以为她就是个公子,欺负了嬅雨姑娘,举手指着人家的鼻子,“你竟敢动手换我们家姑娘的衣衫,你……你叫什么名字,报上名来,回头等我告诉公主,要你看好!”
随即园溜溜的眼睛看着齐清儿,继续道:“嬅雨姑娘,公主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齐清儿看着面前手舞足蹈的灵儿,心中又时温暖,又是着急。
灵儿若真要告诉了公主,公主就难免真的会去找这个假公子,到时候她又会不会将自己和祁王的事情告诉公主呢?!
哎,眼下齐清儿是知道自己还是清白之身,灵儿可不这么想。
她到底要不要戳穿这个假公子的呢?免得灵儿误会了去。
正当她苦思冥想之际,卧房的门口又出现了一个身影,是祁王,他听到了争吵声,赶了过来。
齐清儿握着衣衫的手一紧,杏眼飞快的从祁王身上飘过,然后缓缓一礼,“祁王殿下。”
灵儿还是不依不饶,竟向祁王为齐清儿大喊冤屈。
齐清儿顿时觉得即气愤又可笑,真不知纯净公主身边跟着这样一个婢女是好是坏。
场面顿时尴尬。
祁王看了一眼灵儿,也没阻止,平静地等她把话说完,又侧头看了一眼那假公子,然后直接走了齐清儿跟前。
“嬅雨姑娘有所误会了,这衣衫是府上的婢女替姑娘换的,本王让这位公子转交而已。”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看着齐清儿的桃花眼一片深邃。
他护着她!他和这个假公子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她又为何要女扮男装,还是祁王让她这么做的?!
残留在齐清儿心底的那最后一点点,一点点对祁王的念想彻底破灭。纯净公主说他至今未娶,说不定他就喜欢假公子这样的,不喜欢名正言顺的有正室呢?!
她在心底冷笑一声,随后面无表情的抬起头,道:“在贵府叨扰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告辞。”
☆、第四十一章,陈年旧案
一阵寒风飘过,带落下几片枯叶,落在兰香苑卧房前的苑内,在地上擦出沙沙的,让人意寒的声音。
齐清儿走之前再次将目光落在祁王身上,眼角闪过一层浅薄的讥讽,随后带着灵儿离开了祁王府。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从今往后她便当他没有说过这句话。
祁王看着齐清儿离开的背影,良久一动不动。
整个人像是从一副悲伤的画里走出来的,乌发在他身后卷起完美又凄凉的弧度,突然他转身面向假公子,一脸不悦,“楚秦歌,你是故意的是吗?!”
这个假公子是楚秦歌,是现如今京城当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沉香阁的头牌歌姬。她年幼时是个宫女,在宫中犯了错误,差点被杖杀,还是祁王的母亲当年位居后位的时候,保住了她的一条小命,被暗中送出宫来,后来得到了祁王的些许照应。
才不至于流落街头,乞讨过日。
这么多年她一直视祁王为主上,一直暗中向祁王传递他想要知道的消息,可谓是至情至深地为祁王效力。
今日的花会,祁王本没有让楚秦歌过来的意思,是她再三要求,祁王方允许她女扮男装,来府上共赏花会。
她看着祁王有些阴郁的脸,侧过身,垂眼看着地面,踩碎了一片落在地上的枯叶,道:“什么故意的?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祁王冷笑一声,道:“你别忘了你今日的装扮,你想让嬅雨姑娘误以为在我祁王府受了屈辱是吗,好让她从此都不愿意再踏进我祁王府半步!”
说完,随即看着楚秦歌,脸上的怪罪之意骤然猛曾。
他说得没错,她确实有此想法。
楚秦歌震了震身体,迎面对上祁王的眼神,开口道:“殿下适才是将那个嬅雨姑娘当成齐清儿了吧!”
此话一落,祁王的身体僵了一下,微仰起头望向北际,满眼的寒冬之色,薄唇微搐,之后倒吸一口冷气。
他到底还是忘不了齐清儿。
那个嬅雨姑娘也明明不是齐清儿,可他就是有那么强烈的感应,甚至想要从身上找出齐清儿的影子。
祁王的双眼突然变得通红,他确实将嬅雨姑娘当成了齐清儿,但他不需要楚秦歌告诉他,不需要任何人来告诉他。
他一直想要捉住齐清儿的影子,即便只是影子。
突然他浅红的薄唇撩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他适才确实享受那个过程,那个误将嬅雨当成齐清儿的过程。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这世间怎么可以有他得不到的女人,然齐清儿就是这么一个让他朝思夜想,竟是十五年都未曾见到的人,更是十五年未曾拥有的人。
他挥袖背对着楚秦歌,“不管她是谁,刚才你对她的所作所为,绝不许再有下次!”
这些话浇得楚秦歌的心泼凉,她没有想到一个已经离开十五年的人,还是这么深深地埋在祁王的心里。
楚秦歌嗓子里不由得梗咽了一下,含着泪水的眼睛,稍稍一闭,便是面脸泪痕,“殿下,五十年了,你还要在继续等下去吗?”
“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也等!”
他等的是他自己允出去的一份承诺,是一份坚信,更是一份覆水难收的爱。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几乎是在嘶吼,他想要告诉那个远在天际的她,他一直在等!一直都在,等!
楚秦歌往后踉跄了几步,她也开始嘶吼,“殿下,如果她不在了,殿下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她不在了......
不,她怎么可能不在了.......
她有他的承诺,那个超过了生死的承诺,她怎么可以不留声息的不在了......
“你胡说!”祁王怒吼一声,随即猛地转身,犀利的目光扫向楚秦歌,“她不可能不在了,我能感应到她的存在!”他抬起一只手,拍向自己的胸口,发出一阵闷响,“我能感应得到!”
迷人的桃花眼里血红一片。
突然他仰天长笑,无穷的内力在他的袍服下肆意游动,雪白的衣襟瞬间腾起,在他周身拉开一道狂野的弧度。
他能感应得到,他疯了吗,事实证明他没有。
可他自己却不知道……
楚秦歌花容扭曲,她只能这么看着他胡言诳语。
情之一字,又岂是言语能拿来形容的!
……
“祁王殿下……”
有人在说话,但这不是楚情歌的声音,祁王猛地收起自己的内力,带着血丝的双眸扫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不知什么时候,苑中站着一位长者。
他看上去已过了六旬,发丝间夹着许些白发,远看是乌色,然眉毛和胡须已经白了。脸上看不出多少皱纹,鱼尾纹倒是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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