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清儿虽然浑身难受,嘴里满是血腥气,但她的意识清醒,也不是没有独自行走的力气。
看着他尖尖的光滑的下颚,更多千思万绪不受控制的涌上心头。他是王,高贵的王,怎么会去紧张一介布衣?!
不,她不应该这么想,她因该恨他才对,他的父亲杀了自己全家,他竟然还能袖手旁观,也是他,允下一个承诺又不去履行。
她心中十五年来积压下来的恨怎么可以因为祁王的一次关切就烟消云散呢?!
齐清儿故意闭上眼睛,不在去看他完美的侧脸。
可闭上眼,即便身体上的痛焦灼不堪,她还是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双臂环抱的温度。
他的温度又如同一根根温热的刺,刺在齐清儿的身体里。
她彼时对他到底还是恨!
祁王轻柔地将齐清儿放在了暖榻上,桃花眼尾微微向上一扬,秀眉微皱,这个女子她到底是谁?
☆、第三十八章,彼此折磨
“我去叫太医,俊昇哥哥先帮我照看一下。”皋璟雯说着就撒腿跑开了。
祁王本人很少有仆人婢女服侍左右,更不用说这兰香苑,放眼一望是一个仆人都看不见,皋璟雯也只能自己跑去请太医了。
卧房内焚着檀香,幽幽地充斥着整个房间。
齐清儿平躺在暖榻上,双眸紧闭,她知道现在卧房中只有她和祁王两个人。她到底该不该睁开双眼,她又能不能把祁王当成是一个人陌生人呢?
祁王看了看飞奔出去的皋璟雯,眨眼就消失在视线当中,似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随后又看了看暖榻上的齐清儿。
撩起一只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修长的手指在齐清儿的手腕上轻轻按下。
齐清儿骤感一股微凉从手腕上传来。
他会把脉?那他会不会发现她体内的寒毒?
她的心跳失控般的急剧跳动,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她睁开眼睛,复杂的眼神在祁王脸上一晃而过,落在地面上。
“只是给你切脉而已,姑娘不必紧张。”
他声音温沉,见她不愿意,便将长袖重新放下,收回手指,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优雅。
面前的女子如半妆美人,颜如渥丹,他也不知为何在她身上能看到齐清儿的影子!
幽暗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慑人的冰凉,薄唇缓缓拉开一个戏虐的邪魅的弧度,侧对着齐清儿自嘲般的摇了摇头,道:“那姑娘先好好休息,纯净公主一会儿就会回来。”
说罢,起身离开了她的暖榻,在卧房另一端的案几旁坐下,伸手拾起一宗书卷。
他要静一静,面前的女子不过是一介布衣,她不是齐清儿,他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感应,他需要用书卷来让自己平静。
齐清儿缓缓地坐起身子,寒毒来势汹汹但有时去得也快,适才剧烈的咳嗽震到了伤口,只怕这剑伤痊愈又要多加一段时日了。
她看着房中几米开外的他,卧房中的空气像是被魔掌罩住,骤然凝聚,而他的身影却在这粘稠的空气中一点一点的清晰放大,此时的齐清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正在向祁王一步步靠近。
纤手在长袖中紧握,她的恨顿时肆意升起。
不知为何知道他至今都未娶妻,她的恨意瞬间被升华到另一个高度,看着他安静读阅的背影,齐清儿如同着了心魔般地伸出了魔抓。
真是被仇恨的恶魔冲昏了头脑,她竟要去掐住他的脖子。
以她的微薄之力,掐死一位皇子。
且不说她能不能掐死他,她多年回京的准备,忍受易容的痛苦,为齐家昭雪的恒心,一切多年的等待与准备都将会付诸东流。
她还会为此入狱!
只是后悔,已经太晚。
祁王感到脖子后面的凉风,一斜身,伸手拽住了齐清儿的手臂,接着跃身站起,白色锦衣在他身后撩开一个狂野的弧度。
她错了!
他的不过是表面上看上去像个提不起刀枪的文人,实则他的内在功力雄厚,落在齐清儿手臂上的手指收得不松不紧,力度刚好,一点不留让她挣脱的余地。
齐清儿没有时间多想,既然已经起了杀念,就算是个愚蠢至极,不该有的举动,她也要进行到底。
凭着对武学的记忆,伸出另一只手。
只是还未等她用上力气,整个身体就被控制住了。
“你,要杀本王!”
他的声音如雷贯耳般踏入她的耳膜,震慑着她的心魂。
齐清儿全当没有听见,继续挣扎,可是不论怎么扭曲身体都无用,几度试图抽出被祁王控制的手臂,想要挣脱的强烈意识让她忘了身上的剑伤。
片刻间,她胸口的衣襟再次被鲜血染红,从豆状大小的红点开开向外扩散,血腥气弥漫在她和祁王之间。
“你身上有伤,连缚鸡之力都没有,明知杀不了本王,为何还要冒这一险?!”
他的语调细腻中带着狂野,愤怒中又带着戏弄。
“我不试怎么知道我杀不了你!”
齐清儿泪光点点的杏眼对上祁王灼热的双眸,他这双眼睛后面像是藏着无穷无尽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她看得心中一颤。
“好大的口气,说!为何要杀本王?!”
“因为......”齐清儿说不出话来,她不知要如何回答,清澈的杏眼中原本灼热的眼神也忽然黯淡下来。
“你认识本王?”
祁王似从齐清儿的眼神中读出了什么,控制住齐清儿的手也松了一下。
在祁王一个接一个咄人的问题下,齐清儿意识到她此时此刻做了一件她最不该做的事情,谋杀皇子,那可是杀头的罪。
只要祁王一人就可以决断她的生死。
“草民不过一介布衣,怎么可能认识殿下,适才我也并没有要杀殿下的意思,殿下怕是误会了。”齐清儿随即转了口吻。
刺杀祁王并不是她回京的唯一目的,她的目的是为齐家昭雪,那就要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和真实身份。
此时此刻祁王面前,岂能如此胡来!
“误会?!”他松开齐清儿,毫无顾忌的松开了她,嘲讽般地点了点头,继续道:“你当本王是傻子吗,竟敢如此戏弄本王?”
齐清儿被松开后,在原地摇晃了几下,最终找到了平衡,“我不过是公主带回来的一个女子罢了,身份何等低微,又怎敢在殿下面前戏弄殿下。”
她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杏眼中闪烁着万分诚恳,继续道:“我适才不过是想看看殿下看的是何书卷,并没有要伤害殿下的意思。”
他分明在她适才的眼神中读出了杀念,更何况她适才还说了?我不试怎么知道我杀不了你?这样的话,她对他有恨,这一点祁王可以确定。
只是她到底是谁,真的就像纯净公主说的那样吗,一介救了公主的白衣而已。
祁王眉眼间闪过一丝怀疑,在他完美儒雅的躯体下面,一种莫名的怒火由心头腾起。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掐向齐清儿的脖子。
齐清儿来不及退缩,人就已经被按倒了墙上,后背在墙面上撞出闷闷的响声,胸口的鲜血开始顺着衣襟往下浸透,瞬间在她蜜合色的垂丝裹衫上拉出一道醒目的红色血迹。
“说,你到底是谁?”祁王几乎是吼出了这个问题,以至于他的声音都是沙哑的。
掐在齐清儿脖子上的手也开始颤抖。
他怎么突然情绪如此激动?齐清儿有些不敢直视他冷冽的双眸,任凭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越陷越深。
半饷,她吞吞吐吐道:“我真的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介白衣,有幸救了公主,才被带到京城当中的。”
她的眼睛不像在说谎。
祁王修长的手指略松了些,桃花眼中红红的血丝一片。他的整个人似乎充满了纠结,只是他到底在纠结什么?
此时屋内闪出一个人影。
☆、第三十九章,恨比剑利
此人不是公主,是个男子,准确说是一个面容极为柔美的男子,肤色晶莹如玉,身段均匀凹凸有度,腰围很细,连站立的姿势都很娇柔,尤其是她的胸......
齐清儿目光一凝,那分明就是个女子,女扮男装而已,脸上的胡须贴得都不对称。
而祁王却没有因为这个女子的到来,而停下手里的动作,修长的手指依旧掐在齐清儿纤细的脖颈上。
他撩起双眉,抬眼游走在她的脸上。
此女子在屋中站立了一会儿,先是有些诧异,但看祁王保持着掐人的动作没动,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方略施一礼,道:“殿下,花会里的来客都在问殿下您在哪里,我该如何回答他们?”
她竟然一点都不好奇被祁王掐在手里的齐清儿!甚至只是微微在她身上瞟了一眼,然后落在祁王身上。
“就说我身体不适,让他们不必等我!”祁王继续紧紧地盯着齐清儿,他似乎一点都不建议这个突然走进来的女子看到了这样残暴的场面。
他们的关系一定非同一般,齐清儿心中微微直颤。
女扮男装出现在祁王的兰香苑,她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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