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被官家下了脸面的,后宫诸人都等着看飞羽阁的笑话,攸宁为了抬举些脸面,使张德顺亲自送去的。
凤旨在前,谢卉儿领飞羽阁全数宫人跪拜接旨。张德顺唱念完毕,将凤旨双手奉于谢卉儿面前,轻声警告:“德妃娘娘心愿已偿,圣人说再有下次,可就别怪她不顾姐妹之情!”
不得不说,攸宁的赏赐给的十分有力,不说金银玉石那些俗物,单说德妃之前加上“慧”字封号,一品妃位上更显尊荣,就足够后宫的其余妃嫔们暗恨了。
“妾沐浴更衣后,亲往椒房殿谢恩。”谢卉儿双手慎重的接过,语气中感激满溢。
等谢卉儿到了椒房殿,突然失了走进去的勇气,她想,她没有错,她必须自保,这是她唯一的路。
一边的朝霞见娘娘呆住了,问了句:“娘娘想什么?”
谢卉儿摇摇头,摇去所有纷乱的思绪,笑言:“总觉得这椒房殿,和昨天的不一样了。”
说完,复又站直了身子,昂首阔步的进去,她无错何须心虚?
她进殿看见的场景,攸宁正在修剪一盆瑶台玉凤,还没有到花期的菊,其叶铮铮而绿。
不知为什么,就想到了很多年之前,王淑妃构陷皇后谋害皇嗣之时。当时的太皇太后穿谢卉儿问话,她进长乐宫时看见的第一眼,亦是太皇太后在摆弄着一盆秋菊。
那时,太皇太后一语中的,她在今天,果然背叛了攸宁,不得不说,老太后并未看错分毫,她将她的内心所有的阴暗都看到了,只是这样才叫她更讨厌,被戳破的心机,那就不怕更破一点了。
如今,她面前的身影与目光都变得和武懿太后一模一样,难道说,攸宁也能够看透自己吗?
七三|
“妾身给圣人请安。”
这是谢卉儿第一次给攸宁行这样毕恭毕敬的大礼,诚意已然十足了,她偷偷的朝攸宁的肚腹处望去,平平坦坦的,还未显怀,下意思的手就扶上了自己的小腹,不知,这儿是否已经住了一个小生命了?
复又决绝的放下,告诫自己,已然是有了的。
攸宁没有理跪下的人,兀自的干着手中的事,直到将瑶台玉凤修建到满意了,方才挥手叫人抬下去。
这才看见了跪着的谢卉儿,忙道:“姐姐何时来的?怎的跪着,快请起。”并没有去扶的意思。
谢卉儿依言站起,跪久了的膝盖难免酸疼,一个踉跄,若不是身边的侍女垫了下,只怕摔的更加狼狈。
起身还能摔到,椒房殿的宫人们无不掩嘴偷笑,谢卉儿只做不知的样子,还是淡定如初的样子,表情恭顺如旧,与以往那个恭儆的贵女完全没有差别。
不知是那位先人铁口断言过,后宫的姐妹之情比帝王之爱更加的缥缈不可信,如镜中花水中月,都不过是表面影像罢了。
如今,她们终将走向玉碎的地步吗?
想了又想,攸宁还是问出了口:“你不信我,是吗?”
“圣人亦未信过妾身。”谢卉儿回答的中规中矩。
有一种从未体验的感觉袭遍攸宁全身,“我曾经问过你,是否想要侍寝,你拒绝了。今日又拿这样的手段糊弄官家?”
攸宁厉声质问,谢卉儿不为所动,不置一词。有些事情说出来也只不过是更添伤痛罢了,还不如就此这样,两相别,各生欢。
“妾身是来谢圣人还顾及那点子姐妹情谊,替姐姐做全了脸面的。可姐姐也自知做错了事,事既已出,有如覆水难收。”
谢卉儿又行了半礼,提醒了句:“王良妃乃西南都护使亲妹,还请圣人小心。”
之后便自行告退离开了。
从头至尾无一句解释挽留词句,有一句太皇太后告诫的对,若是有一天,她要背叛这段姐妹情,那便做的大大方方的,这样的见面才不会太过尴尬有如仇敌。
谢卉儿最后的告诫,倒是将王嫒传信的去处点清了,那就是山阴关!也难为王家瞒的这样好,当初王嫒入宫时,也只说是庶支女儿罢了。
靠在椅垫上的攸宁,心想,她或许一直都小看了谢卉儿,这份心机谋略,恐不输于萧清瑜了,只不过,萧清瑜的眼界更广,看的更清而已。
昨夜出了那档子事,飞速处理好全部的奏章,赵煦就往椒房殿而去,顺便带上了召诏王自西南带回的碧眼猫,想着这萌萌的小动物,多少,可以让攸宁的心软化几分。
自诩十分了解攸宁的赵煦,知道,椒房殿此时等待着他的恐怕就是狂风骤雨了!
但是椒房殿比他想象的平静,他的皇后即使心里有疙瘩了,却没有气苦,反而大度的替他全了后宫的规矩。
突然的,已经快到椒房殿的人,静止住了脚步,等待着碧柔继续汇报下去。
碧柔感受到官家身上越发明显的冷气,合格的素养还是使她硬着头皮说出了全部:“张德顺在之前就已发现了飞羽阁与合欢殿皆有异动,圣人说以不变应万变,故此没有阻止德妃娘娘的动作。”
这话就像投入赵煦心湖的石头,本就暗流汹涌的内心,被巨石一激,层层的波涛随之荡漾开来。
昨夜的一幕幕,不论有无药力的作用,都真实的可怕。最易胡思乱想的孕妇,倒是大度起来,甚至见他调入后宫妇人的圈套亦没有任何动作,除了不爱还有什么理由?
赵煦可谓是什么心情也没有了,还是将赵吉祥抱着的小猫放到了碧柔的怀里道:“这小猫极奇温顺,接下来秋闱临近,朕要出宫一趟,让这个小东西陪着她,别胡思乱想。”
椒房殿朱红的屋顶,精巧的结构,雕栏画栋皆以看见,到底是害怕看见大度不计较甚至要替他安排侍寝事宜的攸宁的样子,赵煦回身便走的踪影不见。
风吹过,碧柔怀中的碧眼,打了哈欠,复又找到最舒适的姿势,继续好眠。
许是出于赌气的心理,赵煦抬脚又去了飞羽阁,殿内的墨香依旧,只不过昨夜袅袅娜娜的香味已无。
没有想到,他还有一天会折在后宫无知夫人的算计之中,一心一意的对待的发妻,知晓了也只当做不知的样子!
亲手将他推给了谢卉儿,她的好姐妹?
许是早料到了,官家会来问罪,是以谢卉儿十分的镇定,毫不慌乱,衣饰皆穿戴齐整,恭迎官家。
赵煦直接捏住跪着的人的脸,将人提了起来,质问:“你可知谋害君王之罪,可株连九族?你与你那兄长,皆不将朕放在眼里不曾?”
“妾身,不敢......”两颊被捏的生疼,谢卉儿咬字极慢,不清楚。
“做多做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赵煦一松手,谢卉儿失去了支撑,直接摔下,复又跪好,道:
“新刑律讲究证据,而官家没有证据证明昨夜是妾身故意所为,归根结底,还是官家心中有难处被勾出,喝醉了酒,将妾错认为圣人罢了,官家对圣人一片痴情,天地可鉴。”
“很好!你是第一个这样和朕说话的!你真当朕不敢杀你不曾?”
“妾身只是就事论事,望官家明鉴!”谢卉儿俯首贴在地上,不敢抬头。
这样的体验,于赵煦来说,不可谓不是一次耻辱,只不过,一来,说是欺君之罪,小题大做?难不曾要昭告天下说,大周的皇帝被后宫妇人愚弄了?
二来,正当秋闱之际,谢家门生所占之重,谢家在其中出力颇多,立功之大实在不能随意处置。
三来,谢卉儿能够成功,何尝不是攸宁有意的放纵所致呢?何况,攸宁已然令彤史上记上了谢卉儿侍寝这一笔,后手收拾的简直完美。
见官家不再说话,谢卉儿知道,现在才是开口的好时机:“妾身并非有恃无恐,只是后宫险恶,妾身想求个孩子。官家对圣人独宠,视后宫诸人如无物,妾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官家真正该注意的不该是妾,而是合欢殿的良妃娘娘。”说罢,示意了眼朝霞,朝霞立刻退下去,带上一人。
只见那人哭泣的就求官家救命,被谢卉儿一喝,“要想活命,还不将你知道的与本宫说过的,再一五一十的对官家说一遍!”
那人是个粗使婆子,吓的满头大汗、口齿不清的,到底还是说清楚了,无非就是王良妃暗地里嫉恨圣人有孕,谋害皇子的事。
“妾身一直派人盯着王良妃的动作,虽没有多大的动作,但妾身信这老奴没有说慌。她无意间听见这等秘事,唯恐被毁尸灭迹,一直躲在废妃陈氏的废宫里,也是妾无意间找到她威逼利诱而出的。”
见赵煦的双眼还是静静的打量着自己,谢卉儿头低的更低了,做足了姿态:“妾身只想将功补过而已!”
“也是巧了,八王叔今日也转达了王将军的意愿,希望其妹安然出宫。”赵煦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再听不出喜怒,“知道吗?这本是,攸宁问你求的恩典。朕原本想着今年冬至,就放你们出宫。现在,你自己断了这条路,怪不了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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