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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朝驸马须知 (宣蓝田)


  承熹瞧着好笑,先前在京城时,重润每每进宫都穿着漂亮的裙装,也没有丝毫违和感。如今回了这温煦的江南,却是连日常穿着都是飒爽骑装,也不知她长在江南,怎么养出这么个性子。
  “三月不见,承熹愈发|漂亮了。”重润自顾自搬开一张
作者有话要说:  “三月不见,承熹愈发|漂亮了。”重润自顾自搬开一张椅子,坐在她旁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一点不显生疏,亲亲热热挽了她的手。
  “先前在京城都是你带着我各处去玩,如今到了虔城,我定带你玩个尽兴,带你看遍我们江南的好风景。”

☆、司易

  承熹心中一动,“我能出亲王府的门?”
  “你是座上宾,又不是阶下囚。”重润想了想,补充说:“只要不出虔城,这半月你想去哪儿,我都能带你去。”
  想起城门的警戒,承熹更是惊疑不定,为何重润说是这半月自己可以任意出行,半月以后裕亲王到底要做什么?
  她敛眸不作声,重润静静瞧了半晌,拍拍她的手轻声问:“可是怪我?”
  承熹冷眼瞥她,抿着唇不说话。被人强行掳了来,若说丁点怨怪都没有,那自然是假的。
  她却不是怨重润。重润在京城之时,自己尽了地主之谊,可也并非是真心相待,围场遇刺时头一个怀疑的就是她,即便重润身受重伤,也没放下疑心。
  “你安心住着,父王要做的事,我拦不住;可护你周全的本事,我还是有的。”落下这句话,重润便起身走了。
  承熹凝视着她的背影,收腰的骑装更显她身形纤细,步伐稳健,肩背挺得笔直。以前她从没见过这般刚硬的女子,对这样敢说敢做的姑娘心里是有些许艳羡的。
  只可惜重润她心有大图谋,只能叹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承熹不由心中唏嘘:此番不论自己何时被救出去,不论在这王府会不会吃苦头,日后再见都是敌人了。
  *
  三日前,江俨和太子把假公主的尸体带回了府衙。明知这尸体是假的,却怕把劫走公主的贼人逼急了,想出更多的法子将公主带到别处,只能将襄城南北城门解了禁,做出被假尸体瞒骗的假相。
  承昭带着这假尸体回了京,关于公主的事秘而不宣。民间百姓传言公主突染恶疾,只能回京去治。
  裕亲王这边的幕僚听到了消息,心中有惊有疑。
  “会不会是太子发现了蹊跷?”
  “那傀人做得如此相像,马车又是在他们眼前坠了崖的,由不得他们不信!”
  “再者说,襄城南北门解了禁,定是信以为真了。”
  “那为何不报丧,却说公主突染恶疾呢?”
  “嗐,皇家的事你们还不明白?定是怕公主死在自己封地的事传出去不好听,堂堂公主客死他乡,这说出去多丢份,这才说是染了恶疾。回了京城隔上一月半月再报丧,名头好听些。”
  众人想想都觉他说得有理。等到起事之时,把真公主摆出来,按照皇帝老儿对公主的疼爱,也由不得他不信。
  仍在襄城的江俨此时却是焦头烂额,怕人起疑,太子和众侍卫都撤了走,只留下江俨和十几个暗卫。
  他又把那春莺楼里的姑娘挨个逼问了一遍,这些姑娘平日有人哄着宠着。江俨又不是个和善面孔,往日板着脸便十分严肃,此时眼中满是通红红丝,神情狠戾,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坏了不少楼里的姑娘。
  一个姑娘红着眼睛走上前来,哭哭啼啼主动认了:“那些人……是在我房间里换的衣裳。”
  江俨眸光一厉,那姑娘缩着脖子嘤嘤哭泣,一连打了好几个哭嗝,仿佛面前的江俨是吃人的虎狼一样,哭得气都喘不顺了。
  江俨揉揉酸痛的太阳穴,放缓了声音又问她一遍。
  “他们在我屋里给那女子换过了衣裳,就抱着她出去了。我听到他们说到了什么‘棺材’,没过一会儿,便有丧仪队行了过来。”
  当时假扮陆甫的容元纶顺着府中密道行到春莺楼,在这处与假公主掉了包,出门的时候把真公主塞进了棺材,假公主坐上了灰顶马车。
  这姑娘却也说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只描述了随行的两个女侍卫的模样,暗卫忙按她所说画了下来。
  心知那丧仪队有异,江俨当日傍晚便追了上去。上了官道又行两刻钟,道路四通八达,地上全是车辙印马蹄印,根本分不清哪个是他们留下的。
  襄城往北走只有两条岔路,可往南走却连通南边的荆门、随州、宜昌,沿途的村庄更是数不胜数。
  而江俨不知道贼人是裕亲王的人,假陆甫面具底下到底是谁,他也想不明白;那丧仪队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只打问到这伙人在襄城住过半月,也无人知道他们是从何处来的。
  江俨焦头烂额,根本不知该去哪儿找。
  他在襄城滞留两日,与手下的十几个暗卫把襄城周边的六个村庄摸了个遍,也没探问到公主的消息。
  待第二日深夜时,一个暗卫沉声行了个礼,把背上的大|麻袋丢在了地上。
  江俨点点头,叫他下去好好休息,盯着麻袋静静凝视好一会儿。
  那麻袋里头不知装了什么,兀自扭啊扭,江俨这才上前把麻袋口上的绳子解了开。从里头探出一个脑袋,深深喘了两口气,吐出了塞在嘴里的帕子。
  这人约莫而立之年,下巴上一小撮山羊胡拾掇得十分干净,眼神光亮,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袖子里头揣着的黄符散了一麻袋,通身上下仿佛写着“神棍”二字。
  这人是九年前被江洵从南边带回来的,名曰司易,于命理玄学上有些本事。九年前不知跟谁结了仇,一路被人追杀,江洵沿途瞧见,觉得这人有点意思,便带回了京城。
  此后的九年,司易都安安分分呆在京城,连京郊都没去过。
  他从九年前到了京城的时候便是这幅模样,如今多年过去了,却丁点没显老。江家心知他的身份背景有古怪,却也不欲追究别人私事,权当家里养个闲人。
  司易平日里走街窜巷,从他身边路过的人他一眼就能瞧明白面相,逮着谁都要问问人家八字,十分得讨人嫌。
  他算命的本事也是时好时坏,江家从古玩业,司易能算清楚宝物的来路正不正,上头是不是有邪气,也算是有些用处。
  这些年给江俨算姻缘的也是他,大多时候算得准,偶尔算得不准,江俨信七分,疑三分,两人也算是老相识了。
  先前司易被暗卫装在麻袋里,一路大头朝下被人拎着走,此时正是头晕脑胀,看人都是两个影儿的。
  好不容易那阵晕眩消下去,看清面前人是江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小子,肚子里头全是坏水!我不早说了嘛!我此生不能出京城,一步都不能出!出了京城就处处危机四伏啊!”
  江俨面无表情,也不作声,就那么盯着他看。
  司易被他盯得有点怵,只好道:“有话你就赶紧说,我还得赶紧回京城呢!”
  江俨扯唇冷冷一笑,“你先前算出我与公主的婚事会途中生变,是不是就是说得这事?你既早知道,为何不与我提个醒?”
  那时他只想着陛下和娘娘会不同意,却万万想不到竟有奸人作祟。可他既然算到了,为何不与自己提个醒?
  司易摸摸下巴下的山羊胡,神神叨叨说:“天机怎可说破?这是你二人命里的最后一劫。”习惯了说话大喘气,他转言道:“不过不用担心,这回有惊无险,保管两月内你俩成亲。”
  “公主被谁抓了走?”
  司易摇摇头,“我没见过公主,也没见过抓她走的人,这个我算不出来。”
  江俨略一思索,又问:“那公主如今在何处?”
  司易吹胡子瞪眼,“你再换个别的问。这个不能说,这是你现在不该知道的,说了会折我寿。”
  江俨怒瞪他,“那我能问你什么?”
  “公主吃得香不香,睡得好不好。”司易一屁股坐在地上,扳着手指认真数:“是不是又瞧上了别家男儿……这些我都知道。别的事都不可说,天机不可泄露,说了会折我寿。”
  “天机不可泄露?”江俨静默须臾,淡声重复一遍,忽的抽出短匕在司易的脑门上来回比划。
  “你一直想当个神算?我听我娘说你常常拿牛泪涂眼,却至今没开个天眼出来?要不,我给你画个第三只眼。”话落便把尖利的刃尖悬在了他额心的位置。
  司易大惊失色,捂着脑门倒吸一口凉气,登时没了骨气:“我说我说!”
  “你可有公主近身的物事?常伴在她身边的,沾了她身上灵气的就成。”
  江俨细细想了一遍,指指自己,“我就是。”公主用膳就寝都与他一块儿,一天十二个时辰,起码十个时辰是分不开的。
  司易抽抽嘴角:“你不行,这得是公主日常穿戴,衣裳啊首饰啊。”
  “你怎的不早说?”江俨怒目而视。
  “我也不知道我会被你连夜掳来啊!”司易无辜脸:“我算不出自己的运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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