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柱国、雁门公田弘为大司空,大将军、徐国公若干凤为柱国,复置帅都督官。
这方便府兵统领的政令一出,是不是周国的军队又会更加强大,那等到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邕哥哥会怎么做?
那日因为受伤,他避过了她的话题,可那时他的反应显而易见…
她不敢再去提及,只得将这些忧虑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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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宇文邕去了太庙。
尘落立在窗前,正望着窗外的红梅失神。
舞依突然神色紧张地跑了过来:“夫人,太后派人来请您过去…”
尘落心里一沉,面色却很平静,似乎早已预料到此事。
她淡然道:“知道了,你去把我的狐裘拿来。一会儿我自己跟来人过去就好,你留在这儿,若是陛下回来,让他在思齐殿等我,不要去找。”
舞依咬了咬唇,终是应了下来。
尘落披好狐裘,便随叱奴氏派来的侍女往含仁殿去了。
一路上,她神思游走,想起前段狩猎归来的情景,不禁紧锁了眉丝。
母后趁着邕哥哥不在宫里宣她前去,恐怕是有些不想让邕哥哥听到的话,或许是责怪她吧…
这么想着,已经不知不觉行到了含仁殿。
在侍女的通传下,她缓缓踱入殿中,望向上首端坐着的人欠身道:“淮安见过母后。”
叱奴氏打量了她一会儿,挥手道:“坐吧。”
尘落应下,在下首落了坐。
屋里安静下来,两人久久不语,气氛因此变得压抑起来。
正在尘落想要开口的时候,叱奴氏却突然语气平淡地问道:“肩上的伤可好了?”
“…劳母后挂念,已经无大碍了…”尘落小心回答着,心中却明白叱奴氏肯定不是只想问她的伤好没好…
叱奴氏点了点头,似是看出她的小心翼翼,又道:“无碍便好,你不用紧张,我找你来并非想要责备你。”
尘落不易如此,但出于礼仪和先前的思量,还是起身跪地道:“谢母后不怪之恩,此次陛下兄弟失和,卫公受伤,淮安难辞其咎…”
叱奴氏抬手打断了她:“客气的话便不用说了,我虽不责怪你,但也希望你能做些事…”
尘落见此,也不再多言,恭敬道:“母后请讲,淮安定当竭力。”
“此次豆罗突伤你虽然不对,但也是无心之过。如今既已被惩治,这事便该过去了。他们兄弟二人都是我的孩子,先前难免也有相左的时候,却非如今这般田地…此事既然因你而起,那你便多劝劝祢罗突,他应该听得进去…”
尘落沉默片刻方叩首道:“淮安定谨遵母后吩咐。但也请母后莫要责怪陛下,其实陛下打伤卫公后也很自责,不仅派太医去他府里,前几天还亲自去他府上了一趟…”
尘落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因为那日邕哥哥很快就回了宫,想来他们兄弟二人谈得不好,也没有解开这个心结…
她犹豫了下,又叩首道:“儿臣斗胆,想请母后也能适时开导卫国公…”
“…淮安…”叱奴氏语气带着些许凄凉,片刻才摆手道,“你先起来吧。”
尘落心里一颤,却没有动。
叱奴氏没理会她的呆愣,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你和祢罗突的感情深,起初我得知祢罗突因你失控打伤豆罗突时,很生气!作为母亲,我怎能不怪你?!但后来我想通了…这样对你不公平,皇后和我说你是为了不让祢罗突受伤,所以才挡下这箭,后来又带伤在祢罗突盛怒的时候为豆罗突求情…我能看出你是个识大体的孩子。”
尘落睫毛轻颤,继续听她说着。
“豆罗突从小被我宠坏了,这次的委屈只怕我劝是难以抚平的。这么多年,我一直视他过重,见不得他如此。祢罗突心里不说,我却也知道他对我偏袒豆罗突有意见。他这次会发怒,不光因为你,恐怕也是在发泄这么多年的不满,对我这个母亲的不满…我不想也不能看他们兄弟这样下去。祢罗突虽敬重我这母亲,但我若为此事找他,恐怕会让我们间的隔阂更重,让他们兄弟更加不睦…你则不同…祢罗突虽然态度冷漠,自亲政以来,很多事情又越发有主见,不许人轻易冒犯他的皇权,却唯你是个例外…”
“母后…”尘落突然觉得眼前的妇人苍老了很多,她不自觉地轻唤一句,似是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说这么多,其实只是希望他们兄弟和睦…
叱奴氏继续自言自语道:“有些事是我做的不好,但我只有他们两个儿子,如今我老了,也看不到他们几年,只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莫要再出什么事情…毕竟,豆罗突是他的亲弟弟…淮安,你能明白一个母亲的心吗?”
尘落失了会儿神,颔首道:“儿臣明白,儿臣也会让陛下明白的。”
叱奴氏点了点头:“回去吧,祢罗突见不到你,若是知道我找你,估计又要觉得是豆罗突来我这里告状了…”
尘落垂下眼帘,犹豫片刻,开口道:“母后既然这么觉得,为何不与陛下明说找儿臣的原因呢?陛下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也非无情之人,他心怀仁孝,只是多年隐忍和寂寞,让他不知如何表达…他一直在关心母后…只是…陛下似乎觉得母后您没有关心过他…”
尘落声音小了下去,她知道自己这样对长辈说不好,可是想到邕哥哥,便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我何尝不想多关心他?可这么多年的隔阂,又岂能一朝一夕化解干净?”叱奴氏眸色一暗,“当初生他的时候有红光照室,我心里其实很害怕。我非正室,他非长非嫡,也不知道这兆头是好是坏。后来为了避忌,他尚在襁褓就被送去李贤家里抚养,作为母亲,我又怎么舍得?可是这种事非我能做主。等他回来以后,已是六载光阴。这孩子深沉内敛,态度谦恭,也没有其他孩子那样对父母的依赖,或许他的冷淡只是对我这个母亲陌生,因为那六年里抚养他长大,教会他说话,走路,识字,读书的人不是我…”
“你知道吗?有次我见他拜见李贤夫妇,那温柔的神态,略带孩子气的语气让我羡慕和陌生,因为那确是从未对我这个母亲流露过的…面对这样的生疏,再加上我因为失去他,对豆罗突一直小心呵护,所以很多时候便一味地忽视了他。直到现在,我也没机会弥补他失去的那些,而他也从未像豆罗突那样对我这个母亲撒过娇…”
“这么多年,我们虽是母子,我却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等他登了大统,便更加让人猜不透心思…萨保的行为我看在眼中,怎会不知他的处境呢?我日日念佛也是希望他平安呀!只是我低估了自己的孩子,他在萨保面前表现得惟命是从,对阎嫂子也非常好,好到比对我这个母亲还好,我虽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自保,却不曾想他这一切只是在伪装自己,在麻痹所有人…这些年他的委屈和痛苦,他不会与我这个母亲说…那日,他们兄弟二人在我这里动手,我并非是怪他,只是这么大的事,他也未曾告诉我这个母亲!若是失败了,他们兄弟两个会是什么下场?!我连续几夜都被噩梦惊扰!我担心他们兄弟任何一个有个万一呀!可或许我错了…祢罗突早就不是孩子,他和他父亲很像,一切处理得很好,隐藏得也太好…让我不得不在疏远的同时又多了份敬畏…让我更加不知道如何去关心这个与我渐行渐远的儿子…”
叱奴氏顿了顿,眼中似乎带着些雾气:“淮安,你爱他吗?”
尘落一愣,不知道怎么话题突然转到了这里。
她坚定地点了点头,脸上却不自觉染上红晕:“当然爱!不然我也不会甘心做和亲的公主嫁到周国来。”
叱奴氏微微一笑:“你这孩子倒是直接。没想到今日我竟然和你说了这么多…”
尘落勾了勾唇:“爱便爱了,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母后肯和儿臣说这么多,说明母后也很在乎陛下,难道不是吗?恕淮安斗胆,母后说邕哥哥像父皇,让您敬畏,我虽未见过父皇的模样,却也知道他是有雄才伟略之人,您有这样的丈夫和儿子,是应该骄傲的事情。而且儿子再英雄又如何?还不都和平常人一样,是人生父母养的,起初的那些年您没在他身边,但是现在您一直在他身边呀,您为他诵经,陛下若知定会开心的!子孙和睦,儿孙满堂,承欢膝下,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的幸福,您现在却都能拥有!您心里既然在乎陛下,又何必不直接关心他?好让这隔阂早日消失呢?”
叱奴氏没有回答她,而是凝着杯中的酒水。
静默了良久,她才道:“你退下吧…”
尘落有些懵,以为是她生气自己说的,但还是领命行礼告了退。
直到她走了,叱奴氏才渐渐回神,看着早已没人的门口,眸中有些意味不明。
淮安,谢谢你,你是个好孩子,难怪祢罗突会喜欢。
有你在他身边,就算没有我这个母亲的关心,他也会开心的吧?
我这个母亲,也会放心的…
可你也是个傻孩子…
这雄才伟略虽然好,但他们是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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