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在宴上刺伤自己的时候也是,一直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声音…
他拉着她的手,柔声道:“落儿,听话,别咬着唇,疼就喊出来…”
尘落看着他,只觉得眼中闪过些晶莹,但还是勾了勾唇对他说:“没关系,让太医拔箭吧,我没事,疼一下就过去了…而且我觉得好累,已经没力气喊了…”
“落儿…”宇文邕紧了紧她的手,吩咐着边上的太医。
太医忙上前查看了一番,又吩咐侍女们准备好清水和干净的棉布,再拿些酒水用于消毒。
准备好一切,他才道:“陛下,这里血腥,请您…”
“你拔你的箭!”宇文邕沉声道,“朕在这里陪她。”
“这?…”
“快点!”宇文邕的态度是少见的强硬和沉不住气,让旁边的阿史那一惊。
她知道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却不想他竟然会这般…
不知道若此时躺在那里的是她,他又会如何?
“陛下,你出去吧,太医一紧张万一拔不出来怎么办?…我这么怕疼,你在这里我会忍不住大叫的,今日这么多人,那不是要丢死人了…”尘落努力说完,却觉得眼前的人已经开始模糊起来。
“落儿…”
她又扯出个微笑:“陛下,我好困…你再不出去,我可能就要睡着了…”
宇文邕紧了紧她的手:“好,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叫我。”
一屋子人听完这话,都望向他们。
他们的陛下向来严肃,如今却和自己的夫人像寻常人家夫妇那样交流着,还用的是“我”这样的称谓…
宇文邕站起身,又吩咐了太医几句,这才出去。
阿史那看了看床上的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营帐外,宇文邕攒着拳头,觉得时间过得分外煎熬。
“陛下,妹妹不会有事的,您别担心。”阿史那安慰着,他却仿若未闻。
“你知道她为何受伤吗?”正在阿史那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却开了口,口气里竟带着挫败。
他顿了顿,也不等她接话,继续道:“因为她看到箭要射到朕了…所以她就突然扑了过来…”
阿史那心里一震,看向他,见他眸色越来越红,知他心里自责。
他是个骄傲的男人,是个有梦想的男人,可是却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自己受伤吗?…
如果换作自己呢,那样的情景,她也会冲上去的吧?…她这样认为,却又不敢肯定,因为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她望向帐中,眸色一暗。
妹妹,你爱陛下很深,是不是连你都没发现自己的动作早就先于了意识,所以在那样的情况下,才让你忘记了危险…
良久的等待,太医终于撩帘走了出来:“陛下,夫人已无大碍,只是箭伤了筋骨,近段时间不可以随意乱动,臣会开些外用的药给夫人,一部分用于药浴,一部分直接敷上,若是伤口结痂,便不要再沾水了。”
“恩…”宇文邕松了口气,向着帐中而去,只留下阿史那和太医站在那里。
帐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宇文邕走到她边上,看着榻上已经昏睡过去的人,轻轻拂过她的肩头…
不知为何,有些片段在头脑里闪过。
那时他们在妙胜寺的后山,高湛带着兵突然出现。
她跪下求高湛,他让她起来,她却不依。
高湛问她,对她而言,他比他这个叔叔还重要吗?
她说都重要,如果场景转换她还是会这么做。
高湛问她如果他不放呢?
她说…
“那我愿意陪他一起,不论生死!如果他想从这里跳下去,那茹茹也一定追随!”
那时的话还深深敲在他的心里…
之后她来了周国,似乎也对他说过几次类似的话,如今她又为他受了这一箭…
落儿,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不会忘记,永远都不会忘记…
今日,对不起,我总是问你后悔不后悔,是因为我太在乎,我害怕失去你,害怕你有一日会离我而去…
我也很抱歉,没法回答你的那个问题,给出承诺…
但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相信你,会保护好你…
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站在我身边,陪我同看着天下…
他拉住她冰凉的小手,这样下着决心,眸中的火光却越来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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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狩猎因着尘落的受伤提早结束。
待到众人陆续回来,宇文邕便下令启程回宫。
大臣们心下疑惑,却也不敢多问,不过当看到帝王抱着受伤的女子上了马车,便恍然了解到淮安夫人在狩猎中受了伤。
至于因何受伤,多数人却完全不知。
宇文邕将尘落放在了马车的软垫上,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色,不禁紧了紧拳头。
“陛下,我来照顾妹妹吧?”阿史那的声音从帘帐外传来。
宇文邕又看了一眼昏睡中的人,打帘对阿史那伸出手:“有劳皇后。”
阿史那搭上他,借着他的力道坐了进来。
她看了看半躺在那里的人,又看向眼前的男人:“陛下,大臣们还在,您…”
“朕知道。”宇文邕打断了她,“帮朕好好照顾她…”
说完,他便下了马车。
宇文神举牵来马。
宇文邕翻身而上,缓缓朝着等候的队伍而去。
“陛下…”众人见他过来,忙行礼道。
宇文邕挥手示意众人免礼,开口道:“众卿家也辛苦了,夫人受伤,朕心甚忧,因而提早了回朝的时辰,扫了各位的兴致,改日定当再让诸位尽兴。”
“陛下,不知夫人因何受伤?”于翼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
“流矢所伤。”宇文邕平淡道,眼神却瞥向在人群中的宇文直,“不过已无大碍。”
宇文直见了,心里憋屈,又是这种眼神!就因为他误伤了她,就给他脸色看?!
“对了,今日不知道哪位卿家所猎最多?”宇文邕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于翼不再多说其他,回答道:“是安定郡公。”
宇文邕点了点头,看向不远处的宇文宪和宇文贵:“你这长子倒和你一样,精于骑射,乾福不知想要何赏赐?”
宇文宪恭敬道:“皇兄谬赞,乾福只是侥幸而已,怎敢讨赏?”
“四伯,侄儿不要什么赏赐,只希望您答应下次让我随父亲一同出征。”宇文贵接话道。
“乾福有这志向,真是我宇文家的好儿郎!”宇文邕因为这话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正要再说什么,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皇兄不是担心嫂子着急回去?那赶紧出发吧!”宇文直嘲讽道。
刚刚还说自己担心车里那人?还因为那事生他的气…怎么现在还有工夫褒奖毗贺突的儿子?
在他眼里,自己这个亲弟弟就这么差劲,什么都不及别人还做的总是错的?!
虽说射伤这事他不对,但是他第一不是故意,第二伤得又不是那么严重,他至于吗?
还有褒奖毗贺突的长子,要不是这件事影响了兄弟几人的兴致,让大臣们也都提早结束了,还不一定是谁赢呢!
让这么年轻的侄子都出征,却连兵权都不愿意给自己…
越想越来气,他不待宇文邕开口,骤然翻身上马,扬鞭道:“皇兄既然还要慢慢奖赏,那弟弟我便先行了!”
说完他抽向马屁股,脚下也使劲踢了马肚。
马儿因为突来的疼痛扬蹄奔跑起来。
周围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慌忙躲开,却还是不免因着突变有些混乱。
尘土飞扬间,宇文直的身影已经离开一段。
宇文邕眉头锁得更深。
这豆罗突,误伤了人不知悔改不说,还给他惹事!
他那轻飘飘的一句误伤,可曾知道那箭是冲着他这个兄长而来!
他这毫不在意的一句嘲讽,可曾想过他这个兄长的帝王颜面!
“把他带回来!”宇文邕沉声对宇文神举道。
声音虽然不大,但宇文神举还是被他的语气一震。
他反应过来,策马转身去追,很快便挡在了宇文直身前。
宇文直因为他的突然闯入,不得不拉停了马,怒道:“给我滚开!”
“卫国公,陛下请您…”宇文神举斟酌着词句。
“少拿皇兄压我!”宇文直牵着躁动的马,来回踱着,却因为宇文神举的位置无法前进。
“混账!”略带怒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宇文直闻声转身,看到宇文邕不知何时也策马到了身后。
宇文直回身,不耐烦道:“皇兄,你让清河公(宇文神举的封号)拦着我什么意思?既然你还有事情要处理,不如臣弟先行,也好回宫告知母后,让她帮着安排,让嫂嫂回去方便些。”
“住口!”宇文邕喝道,“这大庭广众的,你身为皇弟国公,怎可如此随意!不守军纪,私自扰乱队列本就是大罪!如今还敢抗令不从,出言顶撞,你眼中可有我这个皇兄!”
“我…”宇文直想说什么,却因为这话一时语塞,憋屈气愤的感觉也越来越强。
“你这次闯下大祸,到现在还不思悔改!这些年,朕真是太纵容你了!”宇文邕打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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