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吕,别老坐在马上,快下来帮忙,你不是来学艺的?!”粗犷的声音响起,正是这商队的当家。
“恩,好。”尘落忙跳下了马,说着就要撸起袖子帮忙。
阿雕拦住她:“行了!你这没干过粗活儿的,他也就是逗你,你在那边喂喂马就好。当家的,这么多枣膜还堵不住你这嘴!”
那粗犷的声音哈哈笑道:“阿雕,你这兄弟细皮嫩肉的,和个女人似的,该不会…你是断袖吧?”
阿雕面色一红,喝道:“胡说什么!”
尘落也差点被这话呛到,但见阿雕这尴尬的表情,不知怎地竟故作无事地咳嗽道:“当家的果然好眼力!我这表哥一直有这癖好…”
阿雕瞪了她一眼:“还不去喂马?信不信不带你去了!”
“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她说着便溜走了。
一个时辰后,队伍准备妥当。
正要启程的时候,城中突然骚动起来。
阿雕拉住一个正往城中心跑的人问了几句,回来和大家说刺史李穆大人好像在城中现身了,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一阵议论后,尘落随着诸人一起去凑起了热闹。
她想到刚刚那飞驰而过的快马,恐怕李穆的出现没有那么简单。
随着人流来到城中心,就看到高台之上正在慷慨陈词的人,他此刻正在亲劝农桑,并令各行各业,非机要之事全部并停至秋收后进行。
他道刚刚天子的诏书传到了原州城,陛下圣恩,令人量加赈恤鳏寡孤独不能自存者,并免除逋租悬调,兵役残功。另外还降低了府兵的选拨限制,但凡有能力者,皆可以来参军。
周围的人似乎渐渐振奋起来,开始了交头接耳,不多时,便在李穆鼓舞人心的话中山呼起万岁…
尘落似乎没有留意到四周的人声鼎沸,更没有他们的那些喜悦之情。
想到他刚刚的旨意…她呆呆地立在原地,手心冒着细汗,甚至忽略了自己的指甲划破了掌心…
“小吕?”阿雕拍了她一下。
她忙回过神儿来。
“我们的商队可能不能按时出发了,当家的想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当个府兵,毕竟当兵比当商人享受的待遇要好。”阿雕解释着,“你若还想去的话,我找个朋友,让他的队伍带着你…”
尘落心下叹了口气,知这商队的行程被终止也没有办法。
抬眸看着周围沸腾的人群,她道:“不必了…”
“那你…”
“我也要去当兵…”她自言自语着。
“啊?”
阿雕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再问,她却回首勾唇笑道:“开玩笑的,阿雕哥是这么想的吧?”
阿雕嘿嘿一笑:“是呀,哪有你这种女孩子去当兵的?”
“那我祝你早日做个将军,我要走了。”她没有理会他的话,说完便转了身。
“小吕…”阿雕叫着她,她却没有停下。
他只得在她身后喊道:“你回我娘那儿吧,回头等我当上将军,一定帮你的忙。”
尘落脚下衣摆翩翩,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身后人的话。
她恍惚地走着,唯有手掌越握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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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管府外,大大的征兵旗帜立在大门外。
尘落在暗处观察了很久,大概看出了眉目。
虽说是扩充了府兵的选拔范围,但寒门之人若是没些力气,也不懂武艺或兵法,基本也是没希望的。
从午后到傍晚,她一直站在那里观望,见阿雕成功的进去,不由地摇了摇头。
长长的队伍已经走到了尽头,眼看府门外的人就要收拾,她忙捋了捋衣襟,快步走上前行了一礼。
“大人且慢,小的也想来投军。”她恭敬鞠了鞠,掏出找人伪造出来的户籍。
那记室打量了她一眼,没有接过:“这位公子看来文弱,怎经得起这府兵之苦?”
“大人此言差矣,大人可知当年陈国的韩子高,齐国的兰陵王,又岂可以貌取人?况且打仗靠得不光是武艺,还有头脑。”
“哈哈!有意思。”一个笑声从府内传来。
尘落抬眼望去,正见老者立在门处,风神警俊,倜傥之气丝毫无法想象他已是耳顺之年。
“使君。”那记室忙行了一礼。
尘落亦拱了拱手。
眼前这人便是原州总管——李穆,据说是汉朝骑都尉李陵之后,他曾在祖父与邕哥哥父亲大战邙山之时,献马救主,深受器重。
他也是邕哥哥的养父李贤的兄弟…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李穆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忙调整声线,平静道:“小人姓吕,名皋,是六盘山人氏,在山里以砍柴狩猎为生,为了对付猛兽,会些功夫。”
“哦?那你为何从军?”李穆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只觉得她举手投足间有些高贵之气,哪里是山里砍柴狩猎为生之人?
他令人取了她的户籍,大致看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小人虽是山野之人,却也知道大丈夫应当征战沙场,马革裹尸,岂可在山间碌碌?今日听您在广场上的发言,心潮难免澎湃,所以才来从军,为国尽力。”
“你说打仗要靠头脑,我倒想听听你有何高见?”
尘落默了默,语气缓慢,不卑不亢:“打仗与狩猎相似,若是领军者只顾着追赶猎物,就算是箭法高超也难得到最多的东西,只有充分利用每一个参与狩猎的人、利用诱饵、陷阱等物才能吸引更多的野兽,并将它们引入包围,取得更大的胜利…”
李穆点了点头:“说得不错,我可以招你,但是你可吃得了苦?若是让你去火头营,你会去吗?”
“军令如山,小的不敢不从。”尘落淡然道。
“好!那便招你入火头营。若是你日后能立战功,我定当重用。”李穆说完便吩咐了自己的记室。
尘落低头谢过,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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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马上便到同州了。”宇文宪策马来到宇文邕身边。
宇文邕静静望着前面的州城,那些往事又如泉涌般在他脑海里飘零。
时隔几月,竟然光景全变,可这柳絮纷飞的时节,却还是撩拨着他的心。
虽然一次次的提醒自己,他却还是想知道她去了哪里?现在过得好不好?身上有没有盘缠?有没有受什么苦…
“皇兄?”宇文宪又唤了一声。
他收回思绪,淡淡问道:“事情筹备得如何?”
“一切都按皇兄的意思,未增修边城守御,而是暗中令各州郡筹集粮草。”
“齐国那边有何动静。”
“未有其他异动,不过和陈国的战场似乎平静了些。”宇文宪小声禀报道。
宇文邕点了点头,又问道:“卢韫他们可回来了?”
“前日已离开安州,最晚后日也能到达同州。”宇文宪答完,见兄长不再说话,便也不多说其他。
他一直相信皇兄的能力,只是此刻在他坚定的脸上却读出了不少沧桑之感。
回想年少的那些时光,他们一同读书玩乐的日子,似乎早已不在,如今他们还是兄弟,却多了君臣这一层。
他敬重皇兄,却也不得不在此基础上加上几分畏惧,好让他不会对自己猜忌生疑…
皇兄的东讨之意一直没变,只是在这帝位久了,他变得越来越深沉难测,也多了坦荡和平静,他不再像刚亲政那时选择加筑边关,增强守备,而听了于翼的分析,一改当初堂兄的风格,解边严,减戎防,继好息民,敬待齐国喜于通和,懈而少备,之后出其不意,一举而图山东!
不久前,皇兄明确了伐齐的想法,召他和内史王谊商讨,同时又令人暗中储蓄粮草,调整宿卫官员,并将一些亲信的臣子调来边城,培养势力。
这一切他一直在暗中做着,甚至瞒着他心爱的女人和他这个弟弟…其余的大臣更是不知情。
同州和蒲州就像是沉睡的狮子,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未爆发出的能量,他也是上次来的时候,才渐渐发现了他一步步的安排…
而这次,他们出发来同州前,皇兄又派卢韫等人先行去安州向于翼问策。
看来,这伐齐之事已经迫在眉睫。
“走吧,到同州宫再说。”宇文邕说着便策马而去。
宇文宪忙带着队伍跟了过去。
看着兄长挺拔的背影,他想,不论如何,他都会在身后守护着他的兄长,成为他有利的武器和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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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沙漏里的沙,在不经意间快速地溜走,转眼已是半月光景。
在这期间,宇文邕派人屡次往返安州与于翼通信,同时他再一次改置宿卫官员,并令尉迟运出为同州、蒲津、潼关等六防诸军事、同州刺史,又令窦毅随返长安,意在入他为大司马,加授上柱国。而转宇文招为雍州牧,统帅京畿兵权。
不久,韦孝宽的上疏也来到了同州。
这上疏清晰分析了当今形势,提出上中下三策,句句说在了他心坎里,让他的伐齐之心更加澎湃。
当晚,他便引开府仪同三司伊娄谦进内殿,从容问道:“朕将有事戎马,何者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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