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尘落轻轻颔首。
宇文邕收回视线:“不说这些了。我们去用晚膳吧,要不就辜负你今日的忙碌了。”
尘落听了忙撒娇道:“是呢是呢!听说你出来我就让人把晚膳准备得丰盛一点,还不是心疼你这么多日子都没吃点好的。今天,一定要好好给你补补身体才行。”
宇文邕少见她这娇嗔的样子,突然抱起了她:“爱妃这样,朕可真担心这三年之期能不能熬过去。”
尘落“噗嗤”地笑了出来:“陛下若是忍不住,在没有公诸天下前最好找个借口赶紧缩缩这三年之期,要不到时候我可就是罪人了。”
宇文邕摇了摇头,好笑道:“我是能忍下去,主要担心爱妃到时候忍不了。”
“……”她不好意思地窝进他怀里,眼中似有晶莹,“没关系,你天天来看我就好,我也会好好为母后守孝的…”
宇文邕视线停留在她的素色布衣之上,心里有片温暖轻轻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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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齐国的使臣抵达长安,宇文邕令宇文直带人前去迎接,又把许多后续之事交由他负责。
可使臣刚来两日,宇文直便没好气地来了延寿殿。
刚一入内,他顾不得行礼,便直接了当地道:“皇兄,这齐国的使臣也太目中无人了!名义上是来吊唁,不仅带着胡商和彩锦三万,还派人到处在集市上采办珍珠!分明是借着吊唁之名来我国采办的!”
宇文邕闻言蹙起了眉:“国丧期间,朕应该已经让毗贺突下令市集间不得贩卖娱乐奢华之物,若有人敢卖,依律处置便是,齐国的人买不到自然就会放弃。但好端端的,齐国为何来我国采办珍珠。”
“谁知道那高纬想到了什么,听说是他的皇后给他献了一个美人,他心情大好,要学他父亲也给自己的皇后用珍珠编制一件裙裤。”
宇文邕敲着桌子的手轻轻一顿,却很快恢复如常。
美人吗?…
他若有所思,也不知道韦公那边进展得如何,神举当时回来时说韦公已经给舞依换了身份,混入齐宫中做了侍女…
“皇兄?皇兄!”宇文直见他眸色深沉,叫了两声。
宇文邕收回神思,转移话题道:“迎接使臣这事你这次安排得不错,这后面的事情,让下面人盯好便是。永固陵那边,进展得如何?”
“陵墓那边正在加紧,下月便能准备好。”宇文直随口答道,“皇兄当真不要给齐国那些人一些颜色看看!”
“胡闹,两国怎么说如今也是友邦,就算此事齐国做的欠妥,我们也不能失了风度,一切按朕先前所说便是,切不可莽撞行事。”宇文邕嘱咐道。
宇文直有些不情愿地应了下来。
“陛下,刘休征大人有表上奏。”何泉进来禀报道。
宇文直皱了皱眉,这刘休征是五哥的友人,这时候来,什么意思?
宇文邕示意宇文直入座,又令人传刘休征进来。
“臣见过陛下,卫王殿下。”刘休征行礼道。
“卿有表要奏,不知是何表?”
刘休征从怀里拿出表章,恭敬呈上,又退立到边上:“还请陛下过目。”
宇文邕翻开一看,乃然便是《王箴》。
他边读边思索着。
自晋以来,之所以有这般乱世之局,起因便是八王之乱。
如今周国初定,他虽然信任诸弟,也给了他们或多或少的权利,但如豆罗突这样的,若权利太大,保不准闹出什么乱子,而如毗贺突那样的,虽然表面一直为自己着想,可正因如此,他的聪慧也让他不得不有所防…而其余诸弟的势力正在日渐膨胀,如果不将他们的权利控制在合理范围内,难保不再出现像宇文护时的事情,持续下去必将动摇国本,虚耗国力…
“卿这篇《王箴》所言确是处处玄妙,当为诸王言行的约束。”宇文邕感慨了一句,又将表章递给了宇文直,“此中内容当好好学习才是,你不妨也多看看。”
宇文直瞥了一眼刘休征,不屑地接过表章。
刘休征拱手道:“陛下此言正是,为王者当守其根本,共辅国君。臣曾将此言献于齐王殿下,殿下观后也深感此中之理,特请将此言奉上,定当以身为之。”
宇文邕闻言,轻勾起唇。
毗贺突果然是了解他的心思,也善于处理事情。既然如此,便用他所献之章去约束诸弟,也好让他们懂得分寸,适时收敛…
他赞道:“齐王居于冢宰之位,懂得为朕分忧,以身为诸王做出典范,实为幸事。此事便交于你二人共同去办。”
“臣领旨。”
宇文直的手不禁越攒越紧,什么《王箴》!分明就是让他们不要结党营私,不要酒色奢靡,不要以王者自尊,宇文宪自己都不一定做得到的事情,竟然还让人来呈给皇兄,约束他们其他人!皇兄还让他好好学习…
“皇兄,臣弟还要去监督永固陵那边的工期,今日便告退了。”宇文直将表章放在案上,起身道。
宇文邕也没拦他,瞥了一眼桌上的表章,声音不辨喜怒:“既如此,你便先回去吧。”
宇文直随意拱了下手,踱步出了屋子。
尘落端着刚刚煮好的鸡汤走进院子,却没有留意到怒气冲冲向外而来的人。
“嘭!”两人撞到的一刹那,鸡汤撒了出来,泼到宇文直的身上,也溅到尘落的手背。
因为突来的疼痛,她手一松,托盘连带着银制汤盅都直直摔在地上,汤也跟着再次溅到宇文直的身上。
“你没事吧…”尘落忙拿出自己的锦帕要帮他擦。
“滚开!”宇文直没好气地挥开她的手。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深浅不一,还带着灼热之气的油点斑痕,狠狠瞪了她一眼:“和你们齐国的扯上,就没好事!”
尘落反驳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你突然就出现了…我实在反应不过来…这关齐国什么事?你等着,我去找太医来给你看看,再帮你拿件干净的衣服。”
“不必了!”宇文直冷哼一声,又瞪了她一眼,便越过她向前而去。
尘落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忧色。
她哪里得罪他了?难道齐国的使臣得罪了他?
“嘶…”手背的疼痛让她回过了神儿,她抬手一看,白崭的手背上俨然一片红印。她轻轻吹了几口气,正想去捡起地上的东西,却听到身后的响声。
“落儿?”宇文邕见她蹲在那里,打发走了刘休征,朝她走过来。
尘落手一僵,有些紧张地回过头,保持着一贯的口气唤了句“邕哥哥。”
“怎么了?”宇文邕行到近前,看到地上的狼藉,蹲下来帮她拾了起来。
“没什么,自己走路不小心绊了一下,结果就把托盘扔了出来,还好没伤到人…”她故作淡然地编着谎话。
宇文邕本没有怀疑,可见她一直把一只手藏在身后,似乎意识到什么,他一把拉过她藏着的手。
一片绯红入目,他皱眉道:“还说没事,怎么这么不小心!”
尘落被他这凶凶的语气弄得有些委屈,但还是掩饰道:“人家都受伤了,你还这么凶,我又不想自己烫到自己。”
宇文邕叹了口气,忙带她进了延寿殿,又让何泉去拿些冰水,再找太医过来。
“邕哥哥,你生气了?”尘落看着宇文邕熟练地给她上着药,试探着问道。
“是生气,见你三天两头把自己弄伤,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宇文邕的语气略带怒气。
尘落瞥了瞥嘴:“我以后会小心的,人家也是心疼你近来都不吃肉,所以才特意让庖厨煮了鸡汤来给你喝…”
“以后若是送这种东西,带着侍女一起,别自己边端着边想事情,然后再跑几步…”
尘落听后不禁汗颜,这形容实在是太形象了…连她见他前会兴奋地跑几步都…
她干笑两声,轻轻靠上他的肩:“恩,我听你的便是。”
她本想问问刚刚他和宇文直说了什么,可是又觉得问了反而容易暴露自己的谎言,终是没问出口。
两人在延寿殿呆到夜晚才起身回思齐殿。
一路上,他握着她的手,穿过庭间的樱林。
尘落嘴角轻勾地望望他,抬手接住一片落樱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犯坏地把它贴到他的鼻子上。
宇文邕一愣,见眼前的人眉开眼笑,调侃道:“爱妃这胆子果然是越来越大了,就不怕我罚你?”
尘落吐了吐舌头:“陛下现在是在守丧的,怎么会轻易罚人?况且我只是看到陛下近来太辛苦,又一直心情不太好,才想逗你开心的。”
“诡辩…”宇文邕揽过她,默了默,“放心吧。”
“恩。”尘落在她怀里轻嗯一声,又仰头望向天空。
此刻,一颗闪亮的彗星划过天空,拉出长长的尾巴,约有七尺。
她楞楞地望着那彗星出现的地方,那是东北紫薇垣…
这星星夺了紫薇帝星的光环,而这紫薇垣是天子所居的紫宫,是皇家内宫…都说流星现则内宫有丧,星象异则内宫不宁。
这种时候,又要有什么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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