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宇文赟猛地跪下拉住她的衣角,“求殿下别告诉父皇。”
尘落扯着自己的袖子,他却不放开。
“殿下,乾伯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见她没有反应,他又跪行到宇文直面前,“六叔,六叔,是侄儿错了,侄儿说错了话,您打我的狗奴才打得好!”
宇文直甩开他:“少在这儿假惺惺,刚刚还气焰嚣张!”
宇文赟见两人都无动于衷,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尘落见状一愣,忙拦住他要继续打自己的手:“你这是干什么。”
宇文赟眼中盈盈,呜咽起来:“殿下,先前儿臣送酒给皇祖母只是希望皇祖母开心,而且那酒不似我们的烈酒,太医都曾说对身体有些好处,儿臣万万没想到皇祖母会因此一病不起,与世长辞…今日也是儿臣一时糊涂,出言顶撞了六叔,并非有意冒犯…儿臣心知有错,也难辞其咎,但殿下也知道父皇恨我不争气,儿臣已经在努力了,希望能早日让父皇安心,为他分担国事…儿臣并不怕父皇责怪鞭策,只担心父皇近日里为皇祖母守孝,身心疲惫,再为此事动怒…”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在这里装模作样的!”宇文直打断了他。
宇文赟一听,眼泪便涌了出来。
尘落见眼前的孩子哭得伤心,脸也已经红肿,不禁心软下来,拿出锦帕替他擦着:“你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犯?尊重自己的叔叔们?”
宇文赟狠狠地点了点头。
尘落松了口气,心道他也不过是个叛逆的孩子罢了,今日的事恐怕宇文直也有错,若是邕哥哥真的暴怒,太子脱不了干系,他也脱不了,到时候兄弟父子之情都会影响,不如大事化小…
这么想着她便扶起了宇文赟,又安慰道:“起来吧,我不说便是,赶快回去冰敷下你的脸,别明天肿起来了,你现在可要替陛下监国的,被大臣们看到多不好。”
宇文赟吸了吸鼻子,又望了眼宇文直。
尘落会意,拍了拍他:“放心,你六叔也不会说的。”
“喂,谁说…”
“对吧?卫王——殿下?”尘落回头冲他邪魅一笑,“陛下现在一心都在母后的丧事上,平时吃得少睡得少,这种时候很容易生气的,最怕被小事打扰,比如…”
她顿了顿:“而且母后丧期内,要是看到自己的孙子被责罚,一定很难过…”
宇文直被她这么一憋,只得将想说的话收了回来。
见他默许,尘落又安慰了下宇文赟,让他的随从向宇文直道了歉,便让他们赶紧回去了。
见人走远,宇文直不屑地开口道:“为什么帮我说话?”
“有吗?”尘落若无其事道,“刚刚卫王殿下一定心里在想这丫头,竟然威胁我,肯定骂我半天了。”
“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尘落见他这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卫王殿下真不诚实。”
宇文直似乎被戳中了心事:“别以为你刚帮我,我就会为此感激你。”
“我又不稀罕你感激…”
“那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看不下去而已,见你平时在宇文宪面前总是威风,竟然在小辈面前这样气急败坏。”
“本王是不与他计较!”
“依我之见,卫王殿下不如回去多读点兵法,首先你因为酒找太子殿下麻烦胜算很低,用今日之事去找陛下也只会让人觉得你度量小。其次,我之前也想整过齐王殿下,但奈何他谋略武艺都不错,我虽一直没认过输,但也不会像卫王你这样每次都打没把握的仗…何况卫王殿下希望被陛下器重的话,完全不需要去和齐王斗什么,陛下现在这么重视农耕编户,这些事情都是你负责,你自己让手下的人勤快些,拿个结果出来,不是立马就被重视了。”
宇文直瞪了她一眼,甩袖离去,还不忘丢下句:“多管闲事!”
尘落无视了他的不爽,又在身后道:“我今天帮你…是因为母后她走前说…”
宇文直顿住了步子,却没有回头。
“她很担心卫王殿下…希望你能好好的…”尘落的声音虽轻,却让宇文直的心有片刻怔愣。
下一秒,他便又迈起了步子。
母亲,儿子会好好的,一定会!终有一日,我会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都知道,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尘落望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语着:“我也希望卫王你能好好的,和邕哥哥一起好好的…邕哥哥他,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母后临终的嘱托,希望你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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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郑译拿着冰敷的巾帕递给宇文赟:“殿下快敷敷吧。”
宇文赟接过,眸中却越发狠厉。
突然他将巾帕摔到了地上:“正义(郑译的字),今日的事,一定别让其他人知道。”
“臣一定会封锁的。”郑译恭敬道。
“还有,你去安排一下,今晚,我要去皇祖母那里哭丧,让宇文孝伯也跟着。”宇文赟眸色深深。
他觉得凭借父皇的能力,应该早就知道酒是他送的,只是没时间去追究,既然宇文直想用送酒的事情威胁他,那他便演一出孝敬的戏码。
想来宇文孝伯一定会告诉父皇,到时候父皇再想追究也会看在他无心之举上从宽,若是处理得当,到时候反咬宇文直一口,也好给自己那个自负的叔叔一些教训!
郑译捡起了地上的帕子,重新洗净递给他:“殿下请放心,臣一定安排妥当。”
宇文赟一手将帕子敷在灼热的脸颊上,一手握紧了拳头。
今日之辱,定要他还回来!
似乎想到什么,他起身走到案前,提笔写了封书信,吩咐道:“把这个送到逍遥公(韦敻)府上,让他速速进宫来,记着,要用父皇的御马去迎接他,不得有误!”
郑译领命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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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府,宇文宪正要品尝刚刚烤好的全羊,却听说王友刘休征(刘祥)来访。
这刘休征本是南人,自小便被誉为神童,平江陵时随他父亲入的长安。
当年,他以其善于词令,曾召为记室。等他进爵为王,便以他为王友,来往甚密。
刘休征进来正要对他行礼,却瞥见桌上的宴席,面色一凝。
宇文宪见他面色不对便问道:“休征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太久没有进荤腥,对我今日的膳食垂涎,既然来了,不如一同享用?”
刘休征忙拱手道:“殿下,如今太后仙逝,您是宗室嫡亲,又是众王之首,理应以身作则才是,若是现在这宴席被有心人看到,对殿下的声名定会不好。”
宇文宪恍然大悟,正了辞色:“休征此言甚是,是我考虑不周,这就令人将它们撤了,全部换为素斋。”
刘休征点了点头,又从身上掏出一卷书册呈给了他:“今日实际是想给殿下送这个。”
宇文宪接过翻看,竟是一册《王箴》,上面写了不少关于宗室亲王应该注意的行为。
“休征此书甚妙!我看不如也请其他兄弟和皇兄看看。”
“殿下过誉了,臣与殿下亲厚,自当如此。”刘休征恭敬道。
膳后,两人相谈甚久,直到他离开,宇文宪才独自回到书房。
他推开镇纸,研磨思索了片刻,提笔在纸上写下刚劲有力的两字: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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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长春深,青翠的槐树舞动在风里,不时带来阵阵槐花香,轻盈的柳絮也脱离了细密的枝条,仿若云朵般,不知要飘向何方。
转眼,宇文邕已在倚庐之中呆了一月有余。
尘落见他面色憔悴,须髯密布,身形也消瘦不少,自是难掩难过。
有时,她会独自在院中吹起他们相识的曲子,或是用大段大段的时间站在倚庐之外发呆…
她希望他能早日走出这样的悲伤,早日振作起来,过回平日的生活…
可每每想到那日他的话,她便难以开口劝慰…
这日,她如往常一样立在倚庐之外,刚好被经过的阿史那撞见。
她本想请个安便告退,可阿史那却拉着她去了蚕房,名义上是交流养蚕缫丝之术,实际则是借此和她说说话。
阿史那安慰她说陛下是勤政爱民之人,相信不久便会还政,让她不要太过于担忧,并且提醒了她,如今大丧在即,虽未废乐,但还是少吹曲子为妙。
尘落应了下来,心里也越发佩服起阿史那。
她知道,自母后离世以来,阿史那姐姐一直独自撑着后宫的事物,在这些日子里又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免去了邕哥哥的后顾之忧。
和她比起来,自己不仅无用,还将心思都表现出来,为他平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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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旬,因为群臣屡次劝谏,加上齐国即将来使吊唁,宇文邕终于出了倚庐。
尘落为此松了口气,暗暗感谢堂弟这个时候派来的使臣。
她本想令人去准备好午膳迎接他回来,可何泉却早早来传达了他要听讼完这些日子的政事才能过来。
她只得按捺住心里的焦急,继续等着他。
延寿殿里,宇文赟小心翼翼地禀报着,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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