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拨又一波,死狂涌涛水一般卷涌而来。
高演亦是红了眼,将手中空碗于地上狠狠一砸,咣当一声响,高声道:“尔等都是我大齐的好儿孙!只管杀光魏国贼子!杀一个!赐一两白银!杀两个,赐一双!”
那是他最为英雄气概的一刻,无端端的令人觉得这个少年皇帝瞧上去还甚是威武。
阵前大军越发亢奋,长枪上的红缨犹如一片连绵的殷红色大海一般,连绵着波浪,只听见一声盖过一声的巨响:“杀!杀!杀!”
令人听了不由为之一振。
大军便于这样一个日子南下去了,昭君回宫之时抬头望了望那三丈余高的高墙,默了一默。
诚然娄昭此去瞧着是万分凶险。需知道这两日,魏国自陉陵寻了个豁口,已经连续攻下了三个郡。然则昭君心里明白,这只不过是娄昭使得一个障眼法罢了。魏国寻得这个豁口是她娄家想要让他瞧见的一个豁口,她特意想让魏国瞧见的这个豁口自然不是个真的豁口,这个豁口便成了一个指引,指引着魏国人去打她想要让他们打的地方。
三个一攻就破的城池,想必魏国国君心中自然是有疑惑的,但是他如何能罢手?接下来要攻打的便是大齐最肥的一块肉,他自然舍不得。
然须知道的是,这一块大齐最肥的肉是处易守难攻的地儿,尤其是在娄昭特地布局之后便越发难攻起来。如今娄昭领着十万大军南下,必定是要将之前三个城市也夺回来的。昭君筹谋了这般久,便是为的这一日,是魏国的大军和齐国的重臣逼着高演继位的,不是她!
如此,也算是了结了一场心事。
娄昭捷报传得很是迅速,大军南下不过两日便已有捷报连连上传,高演很是欢喜,群臣们也很是欢喜,搞得全大齐上上下下都很欢喜。因那一日事出从急,高演便也只是以皇长子的身份出兵,并未举行真正的继位大典,也便算不得真正的皇帝。昭君便一门心思的扑在了找吉日之上,打算寻个好日子便给高演行过继位大典,令他做个堂堂正正的皇帝。
她存着这一份心思,便觉得日子越发好过,转眼前朝捷报之上已经在说娄将军南下平了魏国十一万大军,就连他们那个所谓百战不殆的战神都被娄昭一刀削了脑袋,挂在竹竿上摆在城墙外让人嘲笑了好几日。娄昭在信中说魏国尚有几万流寇尚存,大抵过不了几日就能全部歼灭,届时魏国精气大损即便是想要反击也没有这个能力。
昭君立在门口,同跑来向她报喜的高演笑一笑,心中决定等到娄昭班师回朝,便给高演办一场风光隆重的继位大典。
高演很欢喜,直道:“母后,儿臣要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唤云。”
昭君点了点头,他便甚欢快的携着一群人走了。
待他出去许久,才见娄青蔷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跑进来,一路上撞倒了两个扫地的宫女,也不管不顾,直奔到昭君身边来,伏在她耳畔道:“姑妈,大事不好,高湛逃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 你们看看我多信守承诺,早说了这两章高湛会粗来打酱油的么,哈哈哈
QAQ 好吧我承认其实这章节本来剧情更加复杂的,但是考虑到我这个慢悠悠的节奏有点不对头所以就加快了点节奏,部分东西做到了简写,吾真的有简写啊!!!!
Orz 都是我的错,文笔幼稚情节无力,我本来还想着节奏慢一点能控制的好一点的,没想到写到六万字高湛都没出场,怪不得点击有这个数字收藏却始终上不来。
不过这一切都没关系,珍惜每一个读者就好了,现在想想,这个月刚开始的时候,每章节一天最多就两个人,有一个还是我基友伪装的野生读者。╮(╯▽╰)╭ 只要这样子想一想,就觉得很幸福啊。
☆、登基
高湛确实是跑了,据说是前些日子故意作出受伤虚弱无力的样子来,教那看守的人松了警惕。后来寻了个夜半,恰是边关捷报归来,看守的人喝了几口酒庆祝了一番。素来单薄柔弱的高湛忽的生龙活虎起来,连踹翻了几个守卫直接跑了。
且同他一起逃跑的,还有一位关在河对岸林边小木屋中的姑娘。
昭君甚头疼的扶一扶门框,抬手揉了揉额角。
青蔷垂了头,在一旁绞着衣袖红着脸道:“都是青蔷的错,是青蔷疏忽大意了。”又小声嗫嚅了一会儿,有些愤愤道:“可他也不应该欺骗我啊!这是多么恶劣的后果啊!他居然装出一副柔弱容易推倒的模样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昭君瞟她一眼,道:“你也这道这是多么恶劣的后果?”
青蔷抖了抖,将脑袋耷拉的更加低了。
昭君不去理她,只望着庭中水榭出神。一月已尽,落英缤纷,潺潺水声里,能听见远处的歌舞声,浮声切切。水畔曲桥映入水中,倒影同湛蓝天际连成一片,杨柳垂枝,似有新芽萌生。
这委实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在这要紧的当口,高湛却逃跑了。但昭君觉得这件事情只是瞧起来有点令人担忧,但实际上却并没有那么大的威胁性。无论高湛在何时回来,朝中支持着他的那些党流一部分已经向娄家投诚了,再一部分宁死不屈的娄昭索性就让他们去死了。他若真的回来,才是瓮中之鳖。
她有些担心的是,高湛他会记起他那位常年不见面的外公来,继而向柔然借兵。时下是个极为尴尬的时期,朝中重兵一般都远在边关镇守,能调动的兵马也被娄昭带去陉陵抵御魏军了。朝中堪称正是空巢之期,倘若这个时候高湛打回来,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说白了,就是大家全得玩完儿。
昭君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到庭中来的,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坐到了一旁临水而架的乌木台中的石凳之上的,只知道她将这件事情翻来覆去的斟酌了几遍,比较出了其中一种得的多失的少的解决方式来时,一抬头便瞧见了坐在对面喝茶的娄青蔷。
昭君瞧她一眼,觉得这个姑娘做完错事之后委实镇静,镇静的有点过了头。
青蔷是百无聊赖所以赖以喝茶解无聊的模样,喝到第五杯冷茶的时候便对上了对面投过来视线的昭君。她愣一愣,将手里刚满上的茶递到昭君面前,嘻嘻一笑道:“姑妈,请喝茶。”
茶水是凉的,上头还飘了片茶叶梗。昭君伸手接过来,递到嘴边时顿了一顿,与她道:“你如今做错了事情,怎么不去反思悔过,却甚悠闲的在这里喝茶?”
青蔷嘿嘿喝一口茶,抬头朝她嘿嘿一笑,道:“青蔷如今正在思过,所以才要喝这么些冷茶,回头得狠狠的拉一回肚子,好教那些糊住我脑子的东西都拉出去。”
昭君垂头瞧了那杯茶水一眼,终还是搁回到了桌上去。
她为这件事情觉得有些不大开心,但青蔷却很是欢脱,一大早从御膳司端了碟芙蓉糕吃完,又喝了三大壶冷茶,继而又捧了本书坐在门口第三阶石阶上磕了一地的瓜子壳。瞧着比昭君是想开的多。
昭君在殿内静坐了半晌,便喊了门口的娄青蔷进来,两人交换了一下双方的意见。昭君的意思是,直接下了禁令不许任何人出关,尤其是柔然的方向,这个原因么,就可以说是魏国流寇四窜,怕城中外出的百姓不安全。而青蔷的意思却是,不必等到娄昭班师回朝了,直接过两天就是个小吉日,反正朝中文武都在,直接举行个登基大典得了。等到高演真正的坐上了那个王座,就算高湛回来了也翻不出天来。
就此,昭君同青蔷争论了良久,最终发现其实这两个想法可以同时进行,谁也不干涉的谁的。于是便很欢快的定了这两件事下来,并让青蔷书信一封飞鸽传书给边关的娄昭,命他赶忙带着大军回来镇守都城。
这三件事情做完,昭君便松了半口气,待到接到娄昭将要回来的消息之后便彻底的松了这口气。接下来的两日里,宫中便顿时忙碌了起来,登基大典之上要准备的东西皆要仔仔细细的准备,但所幸的是这些东西虽然不是生活必需用品,却也是得时时刻刻备好先的,以防天有不测,皇帝忽的驾崩的情形出现。所以虽说忙碌,却也没有到人仰马翻的地步。
登基大典定在三日后,黄历之上写着这一日诸事皆很宜。但昭君瞧着那张黄历便觉得全身不顺畅,诸事皆宜的意思莫不是说可以出行婚嫁开土以及杀人犯火?
但转眼三日也就过去了,那是二月初八,远处岭上积雪未消,遥遥望去只见雾色缭绕,萦萦不散,隐约间可见山腰青山叠翠山顶皑皑白雪的胜景,像是一幅晕开来的水墨画。清晨早起之时,屋外尚有几分寒意。
昭君起了个大早,平日里侍候她洗漱的青蔷连续拉了几日肚子,这一日便起的迟了些。所以她便自己给自己梳起头来。金色铜镜之中映出她混沌的面容,黑的发,白的衣,一张有几分熟悉的陌生面容,是个好看的美人。
她从不这样夸奖自己,在嫁于高欢之前她甚至都不晓得自己是个美人。自小到大府中人人都赞颂她美貌,可唯独便是娄昭总嫌她生的丑。说来也奇怪,那时候的她竟觉得府中的这些人都是在骗她的,唯独娄昭是个坦白的人。譬如说娄昭总嘲笑她小巧的下巴,且他每每嘲笑她之时便必定要将一只手掌伸张的极大,然后同她道:“你自己瞅瞅,你以为你是猫儿吗?一张脸就巴掌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