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理清了古卫彬与他们要迎接之人的关系,知道他们定是非同一般,而且此时已隐隐猜到来人的身份,所以权衡利弊,他须与对方打好关系。
古卫彬看着他,嘴角勾起一笑,面色悠悠地从李守将手中拿过他的令牌,再慢悠悠地放入左手的袖套之中,悠闲地理了理袖口,半会,只道:“我来当然是想能亲自迎接了,还请李守将行个方便,让古某出到城外相迎以示尊敬之意。”
李守将听古卫彬的语气,想中压着的大石一松,暗暗沉了一口气,看来他是没有怪罪方才他的无礼行径了,只连忙道:“那是自然,古公子乃是远昌侯府的少主,自是算不得闲杂人等,以公子的身份,想去迎接贵人,那是理所当然,李某怎会拒绝,”说着,随即朝身后还在守卫两街的官兵粗暴地踹了一脚,一个官兵因不知是何情况,一个不慎地酿呛起来,差点一下重重地跪倒在地,好在手上拿着樱花枪有个支撑,虽感觉后膝盖窝一阵火辣辣地疼却压根一个字都没吭出声,连忙地站了起来,躬身认错,并让出一条道来。
李守将看着自己带出来的人如此态度,抬手,一脸得意地朝古卫彬摆了个请的姿势,道:“古公子,请。”
古卫彬挺直了胸口,目光不再像方才那般谦逊,而是变得有些冷漠,再也没看李守将一眼,摆了摆下身的衣袍,径直穿过卫兵,往城门口走去。
李守将见古卫彬走得快,也没敢叫唤,此时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脸色变化,但他又能怎样,谁人他还想与人攀好关系呢,只赶紧加快脚步,控制着脚步,保持着能赶上却又能保持一个相应的距离。
而站在一旁被晾了许久的洛元盛看到这一幕,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局外人般被人不当一回事,这时他的心上一直想着自己堂堂一个安州父母官却连一个小小官兵都指挥不动,而且李守将这个大老粗竟还隐隐有着压他一头的架势,想着方才在那方对方与他说的话,说什么是表现的机会,想必这时他就是想撇开自己单独去表现。看着他跟着古卫彬离去的背影,随即一声冷哼从他的鼻息中喷出,也愤力地甩了甩衣袖,随着前方二人的脚步走去。
站在后方的洛可妍远远地看着这边的情景,嘴角开始冷冷地勾起一一抹笑意,古卫彬呀古卫彬,我还真是不能小瞧你,这才三两下功夫,就把我爹与李守将那长久的合作关系弄得支离破碎,不过,你也是心急了点,这么快就忍不住出手了,这更恰好地证明了你来安州的目的并不会单纯,否则何必出手破坏安州官员之间的关系,你是想要有动作了吧?想靠着离间安州的局势达到让你趁机控制的机会,哼,你想都别想。
听着城外那越来越近的车马声音,想来来人是声势浩大,不通知人却又弄得如此高调,他到底是想唱哪出戏!不过来人到底是谁她已经猜到了,能让古卫彬如此瞧急地出来迎接,那只有一个人——前世今生古卫彬都守在他身边供他驱使、甘愿做他走狗以换求荣华富贵的人,也就是前生她死去时已登基、下令抄了她洛府满门的皇帝。
想到这,洛可妍的眼睛不由地露出阴冷之色,皇帝,哼,她的嘴角冷冷一句,他现在只是黎苍的四皇子,这一世还想当皇帝,还得问她洛可妍答不答应。
想到这,洛元盛与李守将、古卫彬三人已齐齐走出了城门口,洛可妍冷冷地看着,嘴上轻合道:“上马车,咱们调转车头,返程。”说着,转身,款步走向后方马车的停留处,在品秋的搀扶下上了去。
随着城外那方越来越响的人马声音靠近,洛可妍的马车也缓缓地驶向方才来的方向。这种时刻她可不想留在这里凑热闹,以她对这个所谓“贵人”及古卫彬行事做风的了解,他们以后见的机会多的事。
至于出去别院为那人治病的事,等城门这档子事过去了再来也不迟……
城门外,一队人数众多的人马缓缓朝这方走入,所来之人皆是普通家丁打扮,马车上也没有任何明显的标识。一般来说,有身份的人家都会在使用的马车上做上标识以章显赫,这种标识在长途之中也会让路上那些不轨之徒之道他们这样的人家势力庞大,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随后知难而退减少些不必要的麻烦,可也有一些人为了行事低调或是压根不想让人知晓车里的是何人,所以不会做标识。
而眼前这个队伍,如此多的人,而且行走起来明显就是训练有素,不是普通的民间富人之类的可比,那马车上却是连个标识都没有,让洛元盛看着有点哭笑不得,这贵人到底是想低调呢还是怎的?如果想低调,那不如直接把随行的下人减少些不是更好!
哎,贵人的心思一向难猜,他也就不在这种时刻想这些废脑子不讨好的事情了。
看着车队越来越近,而李守将与古卫彬却是站在他前方,想了想,哼,站在前方以示他们的地位高吗?他可不能落于人后,他必须在此时给贵人留个好印象才是,想到这,他立马将脚步不着痕迹地轻移着,好一会,终于站在与李守将同一个水平的位置,到这里他还不甘心地再移了移,直到最后隐隐有了超越对方的迹象也停摆,面带微笑地看向前方等待了起来。
☆、139早就被设计
前方的队伍越来越近,洛元盛心里兴奋中夹带着颤惊的波动站在了那方,面色有些沉不住地盯着那队伍中垂着锦缎帘子的马车,极想让自己此时的眼睛有那神奇得能透过物体看穿东西的能力,看一下里面的到底是谁。
古卫彬站在最前方,没顾自己一个毫无官职的身份,把两个从四品官员就这样的晾在后边。
前方的队伍临近了,一队人骑着的马少说也十几二十匹,那马蹄踩起的滚滚尘土翻了一地,呛得站在离他们极近的三人呼吸都困难。
古卫彬内力不错,自是能通过自身的调息避免吸入这混浊的空气,李守将也是练武之人,虽比不得古卫彬那功夫,但也是在沙场中打滚过的,这点尘烟对他算不得什么,只闭了几口气便忍了下来。
可洛元盛就没那么幸运了,一个文弱书生,虽说从小不是养尊处优下来的,但也极少碰到这样的情况,此时被浓烟一呛,想着闭气的脸没两下就胀得通红,呼地就忍不住地咳出声来,而此时那队伍却就那么恰好地全都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所以,此时的城门外,除了风吹过的微微呼啸声,就剩洛元盛的咳嗽声最为响了。
古卫彬没管洛元盛此时是什么模样,径直上前再走两步,朝队伍中马车的方向俯身道:“卫彬恭迎四皇子。”
还在咳嗽的洛元盛一听古卫彬的话,一下更是咳得厉害,什么!四皇子!这……这……怎的会是四皇子呢!他虽然猜到了来人绝不是普通的权贵人,但想来想去顶多就是京都那些达官贵族罢了,没想竟会是四皇子!四皇子,那可是皇族呀,当朝天子的亲儿子呀!朝廷竟然派了个如此重量级的人物到他的管辖之地,这会他可是心惊多过于心喜了,要知道越贵重的人越是难伺侯呀,他是想有个立功的机会,但是一旦有个闪失不但乌纱不保,小命也随时要丢的呀。
想到这,他原本被烟尘呛到的喉咙更是止不住的咳着,那咳声听着就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般,颤得乌纱上那长长的花翎上上下下地抖动了起来。他是想忍着,可不知怎的,越是想忍,那喉咙越是止不住。只赶快跟着古卫彬的样子,也俯身行着礼。
也在行礼的李守将看着洛元盛的样子,脸色是讪讪地,这文人就是没用,不就是见个贵人嘛,至于惊得如此失态吗?虽然他也惊讶于来人竟是个皇子,心中也是忐忑,但本质上的神经大条让他没洛元盛想的那般弯弯绕绕,反正只要不得罪人就行了。
“都起来吧,”这时马车里一个淡然中带着冷漠的声音传出,“洛知府这是怎的了,需要让我身边带的太医为你诊治下吗?”那话里的字眼虽是关心,但却却没有丝毫的情感,让人听着背后不由地寒凉,因为摸不清他到底是怒着说还是真的关心。
洛元盛一听马车里的人开口,不但能直接认出他是谁,还说要用御用的太医为他诊治,一吓,竟然神奇地好了,整条气都顺了起来。不过这时他不敢焦急,怕一个顺不过气又得咳,只慢慢轻咽着口水滋润了下喉咙,确保没事,才讪讪地开了口:“微臣谢四皇子关心,微臣现时已无事了,方才失态,还请四皇子勿怪罪!”
弄不清四皇子的情绪,所以他必须主动请罪,因为如果四皇子怒,你就算不请罪他也会收拾你,如果他不怒但你又不确定的话,那你直接请罪想来他也不会怪罪你的,这——就是洛元盛在官场打滚十几二十来年的自保秘法,对上位者,就算你不屑阿谀奉承,但你必须表现出对上位者的恭敬之色,那样才是为官不倒之道。
四皇子一听,轻轻地一个声音传出,“嗯,入城。”那语气里听不出是喜是怒,只是依旧如常般冷漠的语气。
洛元盛听着,额上方才不禁渗出的微微冷汗这才慢慢地风干,无论四皇子这时对他是什么看法,总算是躲过一劫了,要知道驾前失态那可是不小的罪过,能避就好,能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