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元盛不觉四皇子浑身散发的寒意还有那话里藏着的深意,只眼里闪过一丝喜悦地道:“是呀,因为玉能养魂,安州的百姓都相信用着玉石做为牌子能让逝者的灵魂有处安放,将且在供奉中能好好将养。这上面的每一块牌子都是用整块的玉石雕刻而成,没有破裂没有接缝,是逝者英才的最好归宿。”
四皇子听着,不由地露出一笑,但那笑意却是不达眼底,只道:“安州的百姓确是有心,只不过看这玉石的材质与成型的体积,想来都是价值不菲,这么多件数,想必安州百姓出的银两不少,安州果然富饶!”
古卫彬听着这句话,背后的冷汗舜间像开了盖子般的涌了出来,他知道,四皇子说这些话,说明他是猜到了什么。
洛元盛听着,依旧没有防备,“四皇子有所不知,这等玉石价值连城,而且制作的牌子件数不在少量,所以我等自是不敢将这些支出挂在百姓的身上,这些玉石全都是在袁府那方拿来的,当年袁府的老主人,也就是袁涵正老先生心善,他在村民的提议下,将自家的一个玉矿捐赠出来,全用来制造对安州有功之人的牌位,连带所有的支出全都是袁家也承担,不用其他百姓的一分一毫。”
古卫彬听到这,真的很想一巴掌把被四皇子一两句话就全套出来的洛元盛一巴掌拍死,难道他不知道财不可露这个道理吗!
单看这些牌位玉石的成色就知道是极为上层的,单就一小块你哪来的去精雕细琢一下都是让人为知疯狂的对象,别说是这么一大块的整体玉石了,连皇家都拿不出几块,现时这里竟摆了少说有数十件,这不是在打皇家的脸吗?而且还将那玉矿的事也说出来,是急切地想跟皇家的人说袁家很有钱,连这么上层的一个玉矿都可以说捐就捐,这不就是相当于把自身带着的金子光天化日地随便乱丢,告诉人说:不怕,我身上多的是价值更好的东西,这是存心引人犯罪不是?
而且,他这么一说,不就是在跟四皇子说他来安州这么久,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但却一个字都没有向他汇报过!这除了说明他有私心,还有什么?想到,古卫彬站在四皇子的身旁,一点一点地把头埋得更低,心中想着如何才能将自己变得没有存在感,那才是上上之策!
果然,古卫彬跟了四皇子这么多年确实没有白跟,四皇子此时的心理活动确实被他猜了个七七八八,“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这里,难道没有宵小之徒觊觎吗?”
洛元盛听着,只道:“这里的供奉虽是在衙内,但却是安州百姓众所周知的,每年固定的一个时间也会开放给他们上香供奉,可以说,这里是整个安州的心灵寄托,想必也是因着这层,这里从没丢过东西。”当然,还有他们府衙的安全措施做得,但此时他还是想谦虚为主,不想在神明面前抢这些功劳。
四皇子听着,心中冷笑,不过他的面上却是没有一丝裸露出来的野心,只面容越发和蔼地道:“听说洛知府与那袁老先生是姻亲?”
洛元盛不知四皇子怎的才一来就会知道他与袁家的这层关系,只躬着身道是。
四皇子听着,没有接回这个话,而是说了一句让洛元盛摸不着头脑,随后一想却又头皮无缘无故发麻的话,“如此,洛知府对安州的贡献也不少,想来哪一天,这个牌位处也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这话咋听是好听,但待洛元盛开心之余,将这段话放在嘴里嚼了又嚼才隐隐感觉不是好话,但转念又想,四皇子与他无冤无仇的,如何要咒他呢!
一想到这,洛元盛马上将自己心中那消极恐惧的想法一把抹去,看着似乎对这里没了兴致的四皇子离去的背影,自己也急忙跟了上去。
来到大厅,李守将也不着痕迹地进了他们这一行人之中,朝洛元盛比了个“搞定”的手势。二人皆是会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由洛元盛开口道:“四皇子,现时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先享用下官为皇子准备的接风宴,至于皇子的住处,由于往日里供暂居的府衙于皇子的身份不大匹配,所以下官与李守将斗胆准备出咱们安州最好的一处地方给皇子休息,那里是安州最高的地方,住在那里能俯瞰到全安州最美的景色,想必皇子定会喜欢那里,您看可好?”
☆、141生气
四皇子听着洛元盛的话,嘴角含笑,道:“哦?那本皇子倒是好奇,安州有这等子好地方,烦请洛知府给说说看。”
洛元盛看到四皇子似乎对他安排的这个住所极有兴趣,原本担心的情绪这才稍稍放下,感兴趣就好,道:“那处名叫观雁楼,地处安州最烦繁的商业中心,其顶楼设有观雁亭,用来观景之用,是安州乃至整个江南最高的地方,每到深秋时分,便会有极北之地的候鸟前来南方准备过冬,候鸟南迁之景可在此楼可完全欣赏到,是江南的文人墨客最喜欢去的地方了……”
洛元盛在下方滔滔不绝地讲着,讲到那观雁楼之时面上止不住地露着喜悦之色。
这观景楼是近几个月才开始建起来的,建成之后便是高雅文人之士争先抢去的一个地方,因为那顶楼的观雁亭虽说只能在深秋时节能看到候鸟南迁奇观,但其他时节的奇景也可在上面一览无遗。
此楼建有五层,上方一层是美妙的观景之地,下方四层便全是饮食食住所之地,虽占地极广,但一直都是供不应求,经常都是有钱都进不到,因为这家老板做生意的方式极为怪异。
他总是有钱不赚,说什么每次只接待多少人,超过人数就得等下次,所以江南那些慕名而来的人排上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得能进得去一次,而这些更是将观雁楼这家新兴的酒楼名气一下提到最高,生意做得更是红火。
到了如今的观雁时节,却一点也不受江南水灾的低迷影响,前去的人一点也不曾减少,而且观雁楼最顶层的观雁亭名额更是以拍卖形式出售,价高者得,经常惹得那些人一掷万金就只为抢到一个席位……
想到这,洛元盛心中不由地感叹,哎,这家老板也不知是什么天才的生意头脑竟能在短短几月内把一家酒楼经营得如此,就算是他那去世的老丈人江南首富袁涵正怕是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呀!
想到这,他这才想起,他方才是在为四皇子介绍呢,连忙收住自己的心神,抬头看向四皇子,这一看,心中大惊,因为他眼前的四皇子一改方才充满兴趣的神色而换成一个黑沉的脸!
洛元盛连忙躬身道罪,可四皇子却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周边的空气因着四皇子的气息而渐渐地凝结,寒冷如冰。
跟在身旁的李守将虽然神经大条,但此时他也是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但他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明明老洛介绍得好好的,为何四皇子突然就变了脸,赶忙的,他也躬身俯首,连气都不敢喘得大声。
洛元盛见周边奇静,微微颤抖的后背已是汗湿了大半,他实在不知到底哪里出了错,难道是他介绍的不够有趣?
而此时,四皇子极薄的嘴唇也突然地带着微微的怒气道:“洛知府往日里也是这般吗!”
这话一出,虽把站在下方的洛元盛与李守将都吓得不轻,但他俩却是摸不着头脑,他们知道四皇子是生气了,但到底气在哪?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半会,没想明白。半抬起眼看了看四皇子身旁的古卫彬,向他投去一个眼神,此时也只有他能为自己解围了吧,毕竟这人跟四皇子关系不一般,不是吗?
古卫彬方才站在一旁,两眼一直静静地看着洛元盛口里的滔滔不绝,嘴角就一直衾着笑意,现时看到对方投来的求援神色,嘴角的笑意不由地更甚,呵!等的可不就是你这个眼神吗!如若他不看他,那他还没这么好的机会开口配合四皇子呢。
只一会,他面容一笑,算是回复了洛元盛,上前走近一步到跟前,压低着声音朝他道:“洛知府,这事尔等确实安排得不甚好,四皇子向来是以民为天,去到哪都是不愿太过影响百姓的生活,你现时打算将四皇子的休息之所定在那观雁楼,不是极大地劳民伤财吗?这可不是四皇子愿意看到的……”
经古卫彬如此一说,洛元盛这才像如梦初醒般地点了点头,马上再次躬身朝四皇子告罪,“是下官的疏乎,是下官的疏乎!下官也是因为安州这样的小地方如若能给四皇子一个较为舒适的场所也就只有那观雁楼了,四皇子在驾,是安州百姓之福,能为四皇子尽点微薄之力的话是人人所愿的,府衙也会给予那观雁楼一定的财物补给,不会存在劳民伤财之事的,还请四皇子放心!”其实洛元盛这话也是说大了,观雁楼那样的价格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府衙能够出得起的,别说包场供四皇子独住了,而且住上多少天还是个未知数,这样算下来必定是个巨额之数,他是绝对给不起的。不过现在他面前的这个坑他都跳到一半了,难道还能停得下来吗?
就在此时,屋外一个小兵“咚咚咚”地跑了进来,“将军,属下有事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