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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娇 (董无渊)


  长亭宁愿相信陈氏并不知道陆纷都做了些什么。
  两厢见礼之后便向里走,陆纷先行打理马队,女眷从中门向里行。陈氏扶着真定大长公主说话,几位姑娘走在身后。
  陆长庆目不斜视,“阿姐越过越回去了,身边的丫鬟个顶个儿不经事。一个粗手粗脚,一个小家子气,一个…”长庆眼风斜睨胡玉娘,“五大三粗,像个做粗重活计的男人。”
  恰好过门槛,长亭敛裙低眉,利落跨过,未曾抬头看她,语声平静地开了口。
  “闭嘴。”
  二字之后,再无他话,牵着长宁缓步朝前走,几步便与陆长庆拉开了距离。
  她一向就和这位陆二姑娘不对盘,哦,现在不算二姑娘的,论起来是二房的大姑娘,她不喜欢长庆,长庆也不见得喜欢她——同在一个院子生活十几年,她们几乎没怎么说过话,连话都没怎么说过,谈何吵嘴。
  大概美人儿都是清傲的。
  陆纷两个儿子资质平平,一个十岁,一个八岁,都尚未崭露头角——陆长英九岁时已练得一手好字,在京都已为颇具展望的少年郎了。
  只有陆长庆,眉眼嘴角与陆纷长得颇为相像,陆纷本就似拟美人,那陆长庆就是真真切切的美人儿,在陆家小辈中论及相貌,她排头一个。长亭心里揣了揣,单论五官,怕是只有青梢能与之抗衡,可那丫头又不争气地在气度上输了一大截儿…
  长亭脑子放空,缄默稳沉地过了一桩晚宴。
  她从未吃过这么怪异的晚宴。
  真定大长公主居上席,陆家上下宗族旁系皆至,往来觥筹,可每个人说的话都是飘的,没有一句落在实处,说至兴起,长席上的陆三太爷抹泪追悼陆绰,临兴赋挽辞一首,长亭一抬头却见陆纷以极为嫌恶的眼光看着陆三太爷。
  “来人,帮三叔把今儿个说的话都一字一句地记下来。”
  喧杂中,陡闻一管清冽男声。
  陆纷半斜倚靠在黄花木椅凳上,手一半搭在椅背,一半就这么坠下来,他守孝不能喝酒,杯盏里的汁饮本不醉人,却偏偏一副醉态,手指一抬,一声一声笑起来,“都记下来,瞅一瞅三叔是多么地缅怀哥哥…”
  一边说,一边身形向前倾,青衫向下轻垮,微眯了眼,语气如毒蛇吐信子嘶嘶警示,“苦痛使人文才飞扬,古人诚不欺我…三叔饮过佳酿之后,做下的辞赋好似更加情真意切,叫人无比动容。”
  既是痛苦缅怀,何以酒肉串肠?
  陆三太爷似是忌惮陆纷,身形向后一靠,借酒卖醉,阖目不语。
  哀悼的、悲鸣的、劝慰的,一声儿一声儿渐小下来,陈氏打圆场四下招呼寒暄着,场面终于重而回暖,时过三巡,挨个儿告辞,陈氏去送,长亭和长宁陪在真定大长公主身边,陆纷面颊潮红地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双袖挥下,即为飒飒。
  “都回去吧。”
  陆纷云袖一抬,“你们还是住在光德堂,我名不正言不顺,只能等我亲爱的哥哥下葬之后,我们才能住一块儿…”
  陆纷边说边转头朝长亭笑起来,“和叔父同住一个屋檐下,可真是难为你了。可是想一想,我不也跟着哥哥住了这么几十年吗?我跟着住,我的儿子跟着住,我的孙子还是要巴着人才能赏口饭吃,我都熬过来了,我的小阿娇且忍一忍,忍到…”
  “陆纷!”
  真定大长公主挥袖高喝,“有点出息吧!你就只有为难一个小姑娘的能耐!?”
  陆纷怔愣片刻,便仰头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手上一翻,却将酒席上的锡罐酒壶一把打翻,果酒糖酿绛红发亮,一滴接一滴旋在桌沿上打着转儿。
  “母亲…”
  陆纷撑在桌上渐渐站起身来,“我的母亲诶!儿才做了一件很有出息的事啊!您忘了?您忘了吗!?您记不得了?那儿从头到尾再给你说一…”
  “把孩子们带出去!”
  真定大长公主一掌拍在木桌上,“阿陈,让人孩子们都带出去!让娥眉带阿娇阿宁回东偏院,下人没得谕令,不得出入东偏院!”
  陆纷单手撑在桌上,嘴角上挑,似笑非笑地看。
  陈氏惶然四下看顾,连连称是,红着眼眶将几个小孩子都拢到了门口,正欲离,却遭真定大长公主喊住,“阿陈,你留下!”
  “嘎吱——”
  门扉大合。
  在里间闷久了,一出来瞬时通常,长亭摸了摸后脑勺,手撑在朱漆高柱上,半晌喘不过气来。小阿宁赶忙踮起脚尖一下一下地帮忙顺气儿,玉娘憋了憋,扶住长亭,想了许久慨叹一声,“你那位叔父真奇怪,他恨不得现在就鸡飞狗跳…”
  长亭埋首点了点头。
  是奇怪,可长亭奇怪的兵不是这个——追挽陆绰的并不只有陆三太爷一人,可陆纷却只针对他。并不是杀鸡儆猴,陆纷的眼神里是真的嫌恶与仇恨,不夹杂任何遮掩。
  陆三太爷挡了陆纷的道儿?
  挡了什么道儿?
  长亭埋头细思,刚想开口说话,却隐约间廊间好似立了一个人,眯眼仔细瞅了瞅,低声惊呼,“你怎么来了!”
  蒙拓向前踏出一步,语气平和,“你小声点儿。”
  长亭连连点头,后脑勺有点发疼发热,把小阿宁交给玉娘照看,又四下看了看之后便往那处走,“你快些回去!陆家家规严得很,外男无故入内宅要吃棒子!”
  “你的头?”蒙拓眼色一抬,沉声问道。
  长亭再摸了摸后脑勺那道疤,“天气回暖,伤口发热蛮正常,我晚上喝一盅药就好了。”又连声催促,“有事说事,没事就快走!陆家的棒子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蒙拓“哦”了一声,再低头看了眼长亭,便佝身撩袍翻身过墙。
  动作快得连个背影都不带留。
  他…真没事儿跟她说啊说?
  那他冒险翻墙进内宅来作甚啊?
  偷东西?
  长亭怔了怔,莫名其妙。

第一百一七章 针对

  第一百一十七章 针对
  蒙拓身形消隐在夜色之中。
  长亭立在原地怔愣片刻,娥眉捧了大氅出来迎,却见长亭木木地站在游廊里,先回看了眼亮彤彤的厢房,只余三个人影,大长公主、陆纷还有陈氏,三只剪影各有长短,娥眉心头悸了悸,从年前开始这事儿就透着不寻常,种种人的种种反常叫人心慌慌。
  娥眉心里头明明隐约有个答案,却被硬生生的摁下!
  多想多错,多说多错,她命如草芥,一错,命就没了!
  娥眉紧紧手中的大氅,轻手轻脚地帮长亭披上,“姑娘…姑娘…奴该送您回房…”
  “哦,将才有只野猫窜过去!”
  长亭慌里慌张地赶忙解释,一开口才发觉自己个儿答非所问。
  哎呀!
  她干嘛慌张啊!
  长亭强自镇定敛眸,拢了一拢大氅袍子,快走两步弯身牵过阿宁,一抬头却见玉娘懵里懵懂的样儿,低声唤,“阿玉,走啦!”
  娥眉跟在后头。
  几位姑娘安顿在东偏院研光楼,离大长公主的荣熹院不过片刻脚程,长亭嚎一嗓子,真定大长公主能立马拄着拐杖来救火。
  研光楼静悄悄的,和气平静。
  可正堂却剑拔弩张。
  “母亲,要与纷说什么?”
  陆纷满脸堆笑,自斟一盏酒,仰头饮尽,喝完却桀桀笑起来,将酒盏反手倒过来,“哎呀,我忘了哥哥去世是重孝,我可不敢喝酒。”
  脸是漂亮的,可话是阴毒的。
  陆纷话音刚落,真定大长公主手一挥,将手里的龙头拐杖一把砸在陆纷的后背上。“砰”的一声!
  龙头拐杖拿乌木做成的,重得很,这一下怕是是砸到了骨头和腑脏!
  陈氏低声惊呼,却不敢上前来扶。
  陆纷身形猛地朝前一倒。手忙脚乱地撑在木桌上,再一抬头,嘴角殷红有血迹,“母亲砸得好,可砸死了我,哥哥也活不过来了啊…”陆纷嘴一咧,牙齿鲜红,笑得倾人城,“母亲一向精明,一定算过这笔账的啊。”
  真定大长公主再反手一挥拐杖。正好打在了陆纷前胸!
  陆纷再闷声一哼,却越笑越粲然。
  “你同我说的时候,我并不敢相信。”真定大长公主深吸一口气,“我的小儿子…我疼了几十年了,庇护了几十年。素来乖顺清俊的幼子…不会做那样的事…”
  陈氏手心捂嘴,电光火石之间陡然明晓其中蹊跷!
  这样大的事,她竟然如今才知道!
  “阿纷,你图谋了多久?”
  真定大长公主手撑在拐杖上,腰腿不好,极为吃力地向下弯,“几年?十几年?还是几十年?”
  陆纷被两下砸得跌坐于椅凳上。侧头笑,“母亲,你现在的问题很蠢哟。回答了又怎么样?没有意义的,还不如想一想如何在秦相雍手上保住我——毕竟我现在是陆家最后一根稻草了。”
  “所以这是你的底气?”
  所以他才会以为胜券在握,无所顾忌。
  他以为无论犯下多大的茬子,陆家都会保他。
  是。
  如果长英死了。没有被找到,没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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