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嫂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出来,道:“煦哥儿虽和曜哥儿同岁,但到底入学晚了两年,自来科考不易,煦哥儿的学艺不精,先生说了还不到能考童子试的程度。小姑子家的翰哥儿也是和我们煦哥儿同年入的学,也不见翰哥儿去参加呢?”
闻言安婉脸色有些讪讪的,就是不多说,去看柳姨娘了。安大嫂冷哼一声,真是不知所谓。
景曜和景佑回到张府,景佑啧啧了两声,道:“怪不得娘从来没跟我们提起过这姨母,不知所谓。”
景曜拿起小香几上的洗干净的水灵的樱桃,盘中樱桃又大又圆,红红的披着水珠甚至喜人,借机打了景佑一下,在景佑的怒视下,塞了个樱桃给他,笑的纯良,道:“不管如何,这都是长辈么。樱桃甜吧,孙嬷嬷说是从娘原先的院子那几颗樱桃树上摘下来的,要不咱俩也去凑凑热闹?”自从张家人搬到都城后,只留下不愿意离开扬州,背井离乡的仆从,再说了安宁院子的果树结的果子还不是便宜了这些仆从,倒是打理的好好的。虽说没有安宁在的时候,结的果子多又甜了,但对仆从们来说已经是顶好的了。不过景曜和景佑回府来,他们也不敢造次,自然是选了其中最好最鲜的樱桃来,奉上来让主子们尝尝。
景佑摇头,道:“之前是一家人一块儿才有意思。现在就我们俩,跟你一块儿没兴趣。说来娘如今的院子里也种了些果树,好些都是北方特有的,再过个一两年就可以挂果了。还有娘不是说要在院中挖池塘鱼池,养上鱼莲,垂钓也别有趣味啊,娘还真是会享受啊。”
去年,不对是从最开始的修缮府邸时,安宁就计划好了,如今住的院子比桂院还要宽敞些。去年春天就已经种上了果树。桃树、苹果树、樱桃、柿子树、梨树等,还搭上了葡萄架,种上了几颗石榴树,自然没忘了种上一丛竹子,“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如今竹子随风摇摆,竹香清逸。还有几株梅花。是胭脂点珠的朱砂型梅,还有花如堆雪的玉蝶型梅,是梅中精品。至于鱼池。安宁早就想在院中挖了鱼池,悠然垂钓也别有一番乐趣。只不过以前的时候,景曜和景佑精力旺盛,就是花园里的池塘他们还想去探险呢,可别说要是院中有个池塘,还不够看顾的奶娘和丫鬟惊险呢。等他们俩长大些,福久就出生了,不过福久敦厚老实,安宁这才又起了挖荷塘的心思。
兄弟俩又相互怀念了以前的童年时光,吃着酸甜可口的樱桃。差不多就将安婉给抛之脑后了。要是真的说起来,兄弟俩自然是听懂了安婉的弦外之意,只是碍于安婉是长辈,不挑明,反而是笑的纯良,只取表面意思来应对罢了。再说了。他们俩参加这次的童子试,问心无愧,又岂是安婉一个内宅妇人三言两语就能抹黑的,亲疏有别,他们兄弟俩并不放在心上。
第二日,就包袱款款的登船扬帆起航乘风破浪回都城了。他们来的时候是日夜兼程,不过十天就到了扬州,回去的时候景曜已经禀明了安宁,安宁也想他们俩这段时间,都跟紧绷的弦似的埋头苦读,放松下未免不可,因而就说不着急。
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兄弟俩,索性昼行夜宿,而且每到大的城市,都会靠岸停一天,虽说景曜和景佑跟随澄观大师游历九州时候到过很多地方,但一个季节有一个季节的景致,不过一天看景色也是走马观花,他们俩主要是品尝特色美食去了。而且很有心的算计着自己的月钱,买些特色土仪准备带回去孝敬父母,还有给姐姐弟弟的。好在这时节水路通达,就算船行缓慢,再耽搁停留,有月余也抵达了都城,让都城的一干人好等。
张致远看到清瘦了些、但精神奕奕的景曜和景佑,原本准备责备的话语,竟是一句都说不出口。却是拍拍他们俩的肩膀,有些动容,道:“好儿子,回家吧,你娘和弟弟们都盼着呢。”
景曜和景佑心中安定,听父亲这般说,就知道父亲是不会责罚他们了,要知道若不是孙嬷嬷再三催促,他们兄弟俩还想再在外多见识下。还有之所以清瘦,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说起来他们也十分想家,便带了几分急迫,便是和张致远上了马车,和老爹说起来这几个月的见识以及参加童子试的详细情况。
蒋韵和澄泓一大早就来了张府,如今带着福久在大门处等着,而安宁和张瑶、张玫都在二门前等着。安宁真是又喜悦又无奈,喜悦的是他们兄弟俩总算是安全到达都城了,还成了廪生;这无奈的是俩熊孩子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了,本来安宁是说让他们放松放松下,但也没想到他们俩还游山玩水起来了。本来在收到孙禄送来的他们启程的信,家里的管家计算着日子早早的就派遣小厮去码头等候了,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心慌的还以为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呢,连忙去信询问。从回信上得知一行人正在游山玩水,抵达日期往后拖。安宁哭笑不得,赶紧写信勒令他们赶紧滚回来,就是这样还用了月余,为此还被大老爷‘惩罚’了一通。不过听他们俩安全抵达,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蒋韵和张瑶夫妻俩也早早的就过来了,张瑶就陪着安宁在二门前等候。
蒋韵眼睛尖,远远的看到了马车,不过再看马车还未停稳,景曜和景佑就从马车上跳下来,把几人唬的不轻。
“哥哥!”福久一看到景曜和景佑下了车,就凑了过来!
景曜和景佑摸摸弟弟的头,也十分高兴,笑道:“哥哥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呢!”福久眉眼弯弯,牵着景曜和景佑的手不放开。
等到马车挺稳,张致远沉着脸从马车里下来,景曜和景佑一看,暗自吐了吐舌头。不过张致远只说让他们俩沉稳些,就放他们几人去内院找安宁了,还没进二门,就看到了被丫鬟婆子簇拥着的几人。
几人俱是十分欣喜,安宁摸摸他们俩的头,笑的十分温婉,神色十分慈爱,道:“可是回来了啊?娘真是想念的紧呢,清瘦了些啊,得好好补补!”
这话听在旁人耳中,绝对是十二分的关怀,但景曜和景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们十二分的确定的是:娘生气了,绝对!连忙一通拍马屁,还献孝心,又说了考中了廪生,有了每个月便有二两银子一斗米的补助,这些都是用廪饩银买来的云云的,试图将惩罚降到最低点。张瑶和张玫不明内里情况,听景曜和景佑苦读,十分心疼,忍不住落下泪来。让安宁颇为无奈,狠狠的点了点他们兄弟俩的额头,又外院里张致远使人过来催促,他们兄弟俩才得以升天,起身去外院了。
不过该来的总归要来,安宁笑的灿烂,宣布他们俩要将功抵过,所以她之前承诺的考中廪生,奖励翻倍这点就不会实现了。景曜和景佑只觉得晴天霹雳,娘也太阴险了,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第二百五九章 伴君伴虎
景曜和景佑此番童子试十分顺利,但毕竟年纪小,难保不会产生自满自得的情绪。张致远将两人叫过去,询问了一通,见他们俩于这方面并无产生自大的浮躁感,反而是在广安寺的两个月静心苦读,洗涤了性格里一些浮躁,就是景曜表现的也沉稳些了。
当爹的虽嘴上不说,但内里还是十分欣喜的,只觉得张家后继有人。在他们俩考完童子试,成为廪生后,张致远和安宁商量,决定他们俩入读国子监。
谁知道他们俩月余才从扬州抵达都城,张致远有心责备,但看归来的景曜和景佑竟是清瘦了,不过精神奕奕,便没好开口。安宁代为惩罚,毕竟这俩孩子记吃不记打,就是说让他们俩奖励削减,而且还不能指定奖励,让景曜和景佑叫苦连连,撒娇卖萌,十八般武器全用上,但母上大人眼睛一扫,卖萌可耻,抗议无效。
不过因为他们俩考中秀才,自然要庆祝,并没有延请宾客、大肆庆祝,只在内院摆了一桌席面,一家人欢声笑语的庆祝一番,共享天伦之乐。
之后他们兄弟俩就要入学去了,国子监分为内班和外班,均有定额,内班国子监提供食住,外班走读,上课时到监即可。虽说内班住处和伙食都十分精致,而且不费银钱,但商量后还是让景曜和景佑选择了走读,毕竟在家里总比在国子监里来的舒坦,一应事务都不需要操心,而且时间安排上更为宽松。
时光飞逝,展眼间就到了八月初八,澄泓的大喜日子,景曜和景佑充做了男方迎亲的,锣鼓齐鸣,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抬着喜轿到了古府。胸前系着大红花的澄泓免不了受了一番刁难。但比起去年蒋韵迎娶张瑶时受到的刁难,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受了一番刁难,最后总算是喜气洋洋的将美娇娘娶回了家。
古家是书香世家,家族屡屡有出仕之人,虽然品级都不太高。但是多年经营下来,已经在中下级官员中编织出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哪怕是身为高位有爵位之家族也不敢小觑。古灵月身为嫡长孙女,嫁妆满满八十八抬,待着那描金涂红雕花的箱子一抬抬地经过,几乎晃花了看热闹的眼睛。
第二日,澄泓领着古灵月过来拜见。古灵月这两年越发显得身姿窈窕。面如芙蓉,此刻穿着大红的衣裳更是显得娇艳万分,眉间闪着娇羞和欢喜,显然是对澄泓满意的。毕竟还是少女时候便是一颗心全都系在澄泓身上,澄泓体贴稳重,再加上澄泓的通房侍妾不过两个之前伺候他的丫鬟,虽不说感情如何,但首先表现出来的就是对正妻的尊敬。当下就将府里的一应管家事宜交到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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