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这把我们请来做客,也不过是想炫耀一通的,像那新封安嫔的娘家都没她这般耀武扬威的,当真恨不得这满都城的人都知道她家姑娘成了郡王侧妃。”
“呵呵,看她不还是找那张太太挑刺来了,呆会儿啊可别再酒后失德,说出些不中听的话咯。”
“哎呀,这可怎么说的,这是她做东,喝不喝酒哪是我们管得着呢,至于那酒后失德,又不是一回儿两回儿的,我们哪里管得着人家的嘴呀,你们说是也不是?”几人对视一眼,捂着帕子痴痴的笑,安宁眼睛盯着地面青砖上的刻花儿,嘴角轻翘。
不一会儿冷菜鲜果已经布齐,开始上热菜温酒,碗碟流水一般的上桌,鸡鸭鱼肉,鲍鱼鱼翅,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安宁和罗夫人做一块儿,张玫那儿与姑娘们另有一桌,还有请来戏班子的乐工伶人开了戏。在座的地位最高的是锦阳侯诰命,不然还有襄阳侯诰命,这戏先点的话也得挨着这些地位高的诰命点,谁知道锦阳侯诰命不过谦让了作为主人的宋夫人一句,宋夫人还真顺水推舟的先点了一出戏文。当下场面颇有些尴尬,锦阳侯诰命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不过还是旁边的襄阳侯诰命给解了围,这事算是过去了。
罗夫人嘀咕:“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
安宁笑意盈盈地端看宋夫人说话做派,并不多说话,只挑了喜欢吃的吃了个尽兴。
至于期待宋夫人酒后失德的事,很遗憾的是没有发生,不过宋夫人在酒席上的做派就惹来许多夫人不愉,但碍着情分还有这侧妃的名头,都不好发作。结果一场酒席下来,大家的兴致都不怎么高,少不得早早的就要散了。安宁把张玫叫来,见她神色自若,并没发生什么被刁难的事,也就放心了,心想日后这种宴席还是能推就推吧,没谁想要来给自己找不自在。
许是宋夫人觉得自己今日的目的达到了,送客的时候,并没有再说什么挑刺的话。不过在旁人看来可就不一样了,这一场宴席下来,众人皆是知道这宋夫人看张太太不顺眼,竟是挑刺来了,更是认准了宋夫人这是挑软柿子捏,耀武扬威来着,心下更不愉。不过碍于情面大家也不好撕破脸面,都有些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对于这个安宁也不在意。不过临走时嘴角含笑,又是不忘恭维了宋夫人一通,心道:尽情膨胀吧,按照她这么个性格,祸从口出那是早晚的罢,自有人能压的住她。而且这宴席上人多嘴杂,要是这宋太太不经意说些什么话,被传出去了,被有心人听到了,那就不管自己的事了。
接下来但凡宋夫人再送来帖子,安宁皆以身子不爽给推拒了,倒是范夫人气汹汹的来过一回儿,原是宋夫人之前和下人一番唱作念打传到了范夫人耳朵里。“她是个什么意思,骥儿身上好歹有秀才功名,总比她家那个吃酒赌钱,嫖娼宿妓,五毒俱全的好上不知几倍!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
安宁不置可否,这话儿过了几个人的嘴都会变个味儿,以讹传讹传到范夫人耳朵里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呢。安宁向来喜欢慢慢来,温水煮青蛙,免得打蛇不成反被伤,这就得不偿失了。且不说这吏部右侍郎的立场难做,他既然是太子的人,女儿又成了诚郡王的侧妃,若是妄想左右逢源,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指不定两边儿都讨不了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说的就是宋夫人这样的。
安宁没空理会外面的事,专心在家管教儿子,不知为何福久对武学更感兴趣了,景曜和景佑休沐时,还缠着两个兄长教他打拳和射箭。安宁也挺高兴,还专门单辟出一处地方来,当成那练武场,设了靶子,另外还在西厢房里收拾出来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来,充作武器间还有平时打拳玩耍的地方。还许诺了等明年就请武学师傅来,教导福久拳脚功夫和射箭骑马,还说送匹小马给福久,让景曜和景佑大呼偏心,他们也要,安宁一并答应了,让几个孩子欢喜不已。
景曜蹭蹭弟弟,看向安宁的眼神十分哀怨,道:“娘,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安宁哭笑不得,这熊孩子尽会耍宝,赏了个爆栗来。
“我就知道,没有人喜欢我。”得,这小爷还耍上瘾了,景佑丢了个鄙视的眼神,把福久抱远了,语重心长的道:“弟弟,以后千万离景曜远一点,白痴是会传染的,知道吗?”
☆、第二百六一章 守口如瓶
“我就知道,没有人喜欢我。”景曜蹲在地上画圈圈,装蘑菇。
景佑丢了个鄙视的眼神给他,把福久抱走,语重心长的道:“弟弟,以后啊千万离景曜远一点,白痴可是会传染的,知道吗?”
景曜闻言跳起来,扬声道:“景佑你不要挑拨离间,我和福久我们俩之前情比金坚,也不是你能挑拨的。再说了,哼哼,你要是这么说的话,白痴也早传给你了,还等到现在吗?”
福久趁着他们俩吵架的时候,哒哒的跑回安宁身边,仰着头说:“娘,哥哥们好矛盾。”
安宁瞟了哥俩一眼,摸摸福久的头,笑道:“宝贝儿子,咱不和他们俩闹了,娘做了泡芙要不要吃?”
福久还没来得说话呢,后面就探出两个脑袋来,“要吃!”娘的泡芙外酥内滑,里面的馅料是奶油的,吃起来松软香甜,却又甜而不腻,之前中秋节的时候,娘还曾经拿这个奶油做过月饼,吃起来让人唇齿流芳,但是太少了,现在娘又用奶油做了泡芙,怎么能少得了他们两个给鉴赏鉴赏呢!
安宁笑着让小丫鬟把刚做好的泡芙和蝴蝶酥端上来,一家人围坐在暖炕上,听景曜和景佑时不时说点在国子监上学时候发生的趣事。
“娘,你猜我们在国子监看到谁了?”景曜喝了一口杏仁茶,将嘴里的蝴蝶酥的碎屑顺下去,说道。
安宁靠着靠枕歪在炕上,捻了颗蜜饯放到嘴里。听景曜这么一说,笑道:“你们俩入读国子监这般长时间,看到的人可不就多了,里面不是士子就是博士的。要么就是哪家的长随。你既然这么问了,那就是娘也知道的,还有没有别的提示了?”
景佑曼斯条理的吃了块蝴蝶酥。咸香酥脆,插嘴道:“娘自然是知道的,福久也见过。”
小福久正在和泡芙奋战,听到哥哥叫他的名字,抬起头来,又黑又亮的眼睛看着景佑,安宁示意小孩儿继续吃。没事儿。“福久也见过,这样的人可不少,你们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合着让娘我玩猜字谜游戏了啊。”言语中虽是嗔怪之意,可是望向他们兄弟的目光却是温煦慈爱,眉梢弯着。带着笑意,“让我想想,能让你们俩记住的,难道是灯节时那位穿着白色狐狸斗篷的少年,我记得他的名字叫什么司马翊的,是也不是?”
“咳咳——”景曜差点被口中清甜的杏仁茶呛住,将手中的青花瓷鎏金盏放在小炕桌上,瞪大眼睛,赞道:“娘您真是厉害!可不就是他。不过他现今可不叫司马翊。头一回儿看到他时候,我们还以为是看错了呢,不过他倒是主动过来打招呼,还让我们保密。”
如此的话这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十有是那八皇子。当初跟在那少年跟前的青衣人内功深厚,就是暗处的人内息也不差。而且那白衣少年一声贵气。言语间也带着丝丝倨傲,这倨傲是浑然天成的,仿佛天生就该如此。而且她还听到了那青衣人称呼那白衣少年‘八少爷’,还有什么‘主子再等着’,那少年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等等话,结合起来差不多能得出这少年的身份。这么说来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怕是传说中的暗卫吧。这倒是很奇怪了,皇家和宗室子弟一般都会到御书房读书,让一个皇子改换姓名到国子监读书。虽说国子监是皇家书院,但到底比不上御书房,再说了一个皇子出外读书,安危怎么办?不过这可不是安宁操心的,问道:“你们和他交朋友了?”
景佑皱了皱眉,道:“他似乎对我们俩很熟悉,知道我们俩很多事,再说了我们也不过是在元宵节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之后我们俩在家安心读书,又为了参加童子试在扬州呆了几个月,这期间根本就没有联络,这朋友还称不上吧?”
景曜又喝了一口馥香浓郁的杏仁茶,闻言附和道:“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旁人的秘密,有些郁闷。”
安宁一听乐了,道:“‘不得其人而言谓之失言’,和对方不是深交你也畅所欲言,海阔天空无所不谈,那就有些显得自己没有修养,说不得就会留下话柄。你们俩个鬼灵精想的对,这按照常人的想法,这么久了再见面,怕早就不记得了,偏偏他还过来提醒你们,让你们回忆起来,不知是什么心思呢。这所谓的秘密,你们只三缄其口,不做传声筒就是了。你们俩要记住:守口如瓶,防意如城;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易退易涨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因而防人之心不可无,当然了虚情假意也不会换来一片真心。”
景曜和景佑入学国子监已有两个月,这期间休沐,也会和学中的子弟交际应酬,要么就是去拜访良师大儒。不可避免的这期间都要和人来往,扩展人脉。国子监的学生,多是都城官宦子弟,还有些从下面府学上来的贡生,日后这些人中的多数都会投入朝堂。景曜和景佑将来步入仕途,将会和他们同殿为官,那么先熟识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说不得还会交上意气相投的好友。而良师大儒,一来都是学问精深的,能给他们学问上以指点;二来说不定这些大儒日后就成了他们的主考官,也是益处多多。人和人之间的交往相处可是门大学问,景曜和景曜年纪小,还是个孩子,还有的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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