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枫先听了女儿的话,又听了连氏这般道歉,狐疑这才缓缓消散了去,微板着脸道,连氏你是该多跟着娘学着些,不该张口乱说的话就不要说。
“颂哥儿才刚多大,连开蒙还没开吧?这样的孩子哪里吃得住你的吓唬?”
“只是看在你这些天来连日奔波的份儿上,既要服侍娘又要照顾颂哥儿,没有功劳还有苦劳,这一次就算了。”
何氏亦是连连笑着点头,直道弟妹也不用太过自责:“这也就是仗着你泼辣能干,身子骨儿也壮实,才能这般顺当的将娘和颂哥儿都看护了一路,如今到了家也都好得很。”
“这若是换成是我,一边又要服侍娘一边又要带孩子,想来还不如弟妹妥当呢,那些许口舌上逞能的小毛病何必再提?过去也就过去了。”
其实何氏明白得很,只要她这一胎没怀上,也没尽早给自家老爷买丫头开枝散叶,过继嗣子的事儿恐怕也拖不过去几年了。
那么现如今她既有了身孕,她也就不会再担忧这些,因此上哪怕连氏真是个没安好心的,她也不必往心上放,没得白白折磨了自己个儿。
再说哪怕她真没再生个儿子出来,丁香那厢……将来或是落了胎,或是也生了个闺女,就算过继又能如何?
只要她何秋泠好好的活着,宓姐儿也争气,还能被个嗣子联合亲爹娘欺负了她去?她的儿子就是她的,嗣子也是她的,倒看谁敢不知死活占她便宜!
……既是一时的尴尬已经解开,天色又不早了,待众人用罢晚膳、各自分头歇下后,这一夜也便静悄悄的滑了过去。
韩老太太却在这一夜里做了无数噩梦,不是梦到大儿子被上门来的差役押走了,便是梦到大儿媳妇吃错了东西,生孩子时竟然难产大出血。
等到第二日一早用早膳时,老太太便执意要与何氏吃得一样,又借口她先替大儿媳妇尝尝咸淡,试试冷热,先分走了何氏的粥,又分走了何氏面前碟子里的两个小花卷,各色小菜也每样尝了一口。
何氏先还没觉得老太太有什么不对,还以为老太太就是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便踏踏实实接受了婆婆的关切。
可是再瞧婆婆连她饭后漱口用的茶水都分了半盏,还不是真用来漱口的,而是拿了过去便两口喝了,何氏只觉得心头激灵一下,随后便微微湿了眼眶。
宓姐儿真将那毒燕窝的事儿跟老太太讲了?老太太便怕她入口的东西不够干净,也就不惜样样都替她先试上一试?
这、这是怎么一回话说的!
虽说婆婆这也是关心她爱护她,宓姐儿也早在给老太太去信时,就将这个打算提前跟她讲过,可她怎么能真叫老人家替她做这种事儿,这可不单是失了尊重!
这之后何氏便趁着老太太暂时不在、抓空将女儿叫来,又将韩宓告诫了一回,说是这样未免有些不孝。
“虽说这肯定是你祖母情愿的,全看在娘和肚子里孩子的份儿上,生怕我们娘儿俩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这也太不像话了些!”
何氏的语气难免有些严厉。
“你祖母可是长辈,不是宫里娘娘们身边那些尝食太监嬷嬷!”
韩宓本来也不是没想过,自己这样暗中不漏声色的左右了祖母如此做,是否有些不孝。
再说那孙氏既然已经死了,她父亲眼下也还没敢勾搭上旁的什么女人,想来她娘这里的吃食一定是再干净不过,再叫祖母替她娘尝食也真没了必要。
可是谁叫她总是迈不过那些毒物儿是她亲爹送进内宅的这道坎儿?
那若是祖母一直都与她娘一起用饭,最少也是对韩云枫的一种无形敲打,一种无声奚落,也是一种无形的报复!
不过再想到亲生父亲永远都是亲生父亲,这等血缘是永远抹不去的,她再怎么替她娘心有不甘还能如何?
她既然永远不能再深一步做些什么,却还想用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不疼不痒的敲打着父亲,受罪最大的却偏偏是她祖母……这还真是没什么意思了。
韩宓也就不得不服了软道,娘教训的是,却也不忘替自己解释一二,说是她并不曾真撺掇祖母做什么:“娘若真觉得这样不好,等回头宓姐儿便劝劝祖母吧。”
如果她祖母并不听劝也没事,想来孙氏的死讯用不了两日也该传遍了,她祖母也便可以大松一口气,再不用这般提心吊胆,尝食一类的事儿也就可以放下了。
……韩宓既是当年便与老太太一同生活了三年,她对老太太的了解又怎么会少?
等韩宓在午后寻了空,说是她娘已经看出老太太的意图,又将她教训了一顿,本想是求老太太疼她一疼,也省得她娘再骂她不孝,老太太果然如她所料,还真是个不听劝的,当时便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
“连我这个做长辈的本身都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妥,你娘只管好好养胎便是了,操这个闲心做什么!”
☆、第85章 解忧
别看老太太这话说得仿佛不大好听,又颇有些嫌弃何氏瞎操心,她也真是担心大儿媳妇这一胎养不好。
要知道何氏可是个有前科儿的,在宓姐儿之后又生下的那个男胎不就没养活?
那她这一次既然来了,她又不是旁人家那样的恶婆婆,她怎么就不能好好照料有孕的儿媳妇了?难不成还叫何氏再遭一回上一次的罪,她老婆子也再一次失去长房长孙不成?
何氏觉得叫她这个婆婆替她尝试饭食的咸淡冷热是不孝,她还觉得何氏不许她尝才是不孝呢!
也就因为老太太这般的固执己见,这事儿很快就再也瞒不住——韩云枫虽是早早在众人之前用了早膳就上衙去了,中午也不会回来,晚膳却是必然在的。
等他眼睁睁瞧着老母亲将饭桌上的菜肴样样都尝过,这才逐一拿着干净筷子夹到了何氏面前的吃碟里,他的脸色顿时就绿了,眉眼间也不由得染上重重一层懊悔之色,只差立刻伸手再抽自己十个八个大耳光,骂自己当初为何犯了那样的大糊涂。
韩宓将她父亲的脸色全看在眼里,心头却没有一丝一毫报复过的快活。
别看这一世一切都变了,她父亲也仿佛逐渐在变好,可那兰花儿已经被她捡回来好些天了,身世还等着她查实呢。
若那兰花儿真是她父亲的骨血,即便孙氏已经死了,这不依旧又来了个惊天大雷,这叫她娘情何以堪?就是她父亲这些天的努力变好说不准也泡了汤呢……
话说不管谁家内宅,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男主人流落在外的骨血,这后宅不会乱套翻天?
反之即便兰花儿并不是她的同父异母妹妹,将来怎么安置她也是个问题不是么?
谁叫那兰花儿和韩宓长得有几分相似?要不是因为这个,韩宓又怎么会冒着家宅不宁的风险,也要将兰花儿买回来?
……好在袁氏既然在通州就将兰花儿留在身边,又叫滕妈妈安排了妥当人看管她,便是早就打算好了,这丫头的身世由她派人查。
连韩宓都想得到兰花儿能带来的各种后果,袁氏又怎么会想不到?
且不说韩家老太太才刚到京城,若叫兰花儿出现在韩家未免太过乱套,单说何氏怀着身孕呢,袁氏也不能容兰花儿成为韩家后宅的一把火。
这般等到众人回到京城的第三日,袁氏便打发滕妈妈来了一趟韩宅,一是要跟何氏说一声,既是老太太来了,温靖侯府便打算摆个宴席宴请老太太,二也是悄悄知会韩宓几句,叫她务必不要再插手兰花儿一事。
韩宓当然清楚袁氏当初留下兰花儿的用意,只是袁氏也不曾明讲,她这几日就难免惦记,又生怕自己自作多情。
那么现如今听得滕妈妈给她带了准确的话儿来,她这才轻松了些许,也便连忙请滕妈妈替她谢过袁氏:“等过两日我就去亲自给表姨母磕头道谢。”
说起来这么些年来除了过年或是过寿,她还没给袁氏磕过头呢,就是袁氏将她父亲受贿的账本交到她手里时,她也不曾如此做过。
可眼下再想起袁氏在她重生回来这短短的时日里、对她的各种好,哪怕她父亲做了那么……丢人现眼的事儿,袁氏也不曾嫌弃她半点,韩宓真心觉得自己应当补上这个礼数。
滕妈妈却不由得被她这话吓住了。
怎么韩大姑娘突然就冒出了“磕头”的话?这当口又不年不节的?!
难不成是韩大人已经承认了曾经在外包养过外室,那外室还养下了韩大人的骨血,便是那小丫头儿兰花儿?
不过滕妈妈转瞬也就纳过闷来——虽说那兰花儿到了通州的庄子之后,韩老太太和连氏随后没两日也到了,两边儿的人却没见过面呢。
那韩大人又怎么会知道兰花儿这丫头的存在?又怎么会说将这丫头认下就认下了?
虽说韩大姑娘是清楚此事的,也没有做女儿的责问父亲是否在外养了外室、生了儿女的道理不是?
滕妈妈就知道自己是想多了,想来韩大姑娘只是要尽个礼数儿,她便抿嘴儿笑了,笑道我们夫人怎么舍得叫姑娘磕头:“等老奴回去后,将姑娘的谢意带到了便是。”
只是此时的滕妈妈也万万没想到,等她才离了韩宅回到温靖侯府后宅,袁氏派出去查实兰花儿身世的人也带回了话,兰花儿的亲娘……竟然是个暗.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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