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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当家 (花晓柒)


“难不成我方才游说父亲暂时别换宅子了,其实图的却是将这银子拿过来自己使?”
“我当然知道父亲不会这么想,可父亲还记不记得天津卫那个金家?”
暂且不论这金家前世对得住她与否,只说那金朝德去年可是与那苏樱沆瀣一气,派了个长庆来京城意图毁她名声呢。
虽说庄岩当时便将人交给平乐长公主处置去了,她韩宓也装作可以既往不咎,可她不追究不等于她好欺负!
“那金家既是背着长公主与苏驸马蝇营狗苟,怎么看怎么都是个背主的,长公主如今早就不待见他们家了,我此时不出这口气还待何时?”韩宓笑道。
“父亲真不必为我拿什么本钱造仓房操心,这笔银子我找金家出。”
韩云枫自是知晓那金家去年对他女儿做过什么,当时若不是庄岩早就派出两个暗卫一直护着宓姐儿,说不定早被那金家得逞了去。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没想到,他女儿竟然想叫金家因此付出代价,虽说这代价不过是叫金家出点银子当教训了。
这丫头小小年纪便如此了得,这、这究竟是好是坏呢?
韩云枫便忍不住语重心长的开导起韩宓来,教她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说了,岩哥儿早将人交给长公主处置去了,这一年多来长公主也没叫金家好过了去,更是叫他们家险些丢了皇商这个肥差。”
再说长公主虽然惩治了金家,那金家无论如何也还是长公主的“家奴”,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
他可不是就得适时教导女儿,叫她务必不要小小年纪便学得如此戾气,也省得树敌太多、叫她今后应接不暇。
其实韩宓若不是早知道她父亲的性子,知道他当年虽然在女色上毛病大得很,在其他的为人处世上却远远不是心狠手辣那种坏人,她早就容不下他了。
她就笑着点头道,父亲的教导我知道了:“我也只是叫金家心甘情愿掏些银子、权当来给我赔礼,金家任何一个人的狗命我都不稀得要呢,我又哪里肯得罪长公主。”
韩云枫只得无可奈何道,既是宓姐儿知晓如何掌握深浅,若是有难处尽管对他讲。
“论说当初金家想要欺负你,我这个做父亲的便不能善罢罢休,莫说他们是长公主的家奴,就是皇上的家奴也得要个说法儿。”
可是谁叫那金朝德勾结的是孙氏的女儿,这两人还是未婚夫妻?他若再出面穷追猛打,岂不是又叫人想起他曾与孙氏……
他韩云枫既是在孙氏身上有短处,打落牙齿和血吞也得和血吞,他总不能叫那孙氏的女儿满大街哭喊他的丑事儿去,再毁了他好不容易才回头经营好的名声,毁了这个家!
再说那金朝德打得可不是别的主意,而是派了个小厮来日日跟踪宓姐儿;若他非得追着金家给个说法儿,岂不是反害了自己女儿的闺誉了?
韩宓自也是知晓这个,而她本来也不打算亲自出面收拾金家,叫金家大张旗鼓的拿着银子给她赔不是,她就轻笑道,宓姐儿懂得父亲的意思。
“宓姐儿若是个不懂事的,虽说我鞭长莫及、奈何不得天津卫的金家,我当初也早就对那苏樱动手了,实则我还不是早就想到了,生怕打狗反被狗咬?”
“实则是我这一年来又抓到金家一些小把柄,父亲尽管放心,我到时自会连去年那档子事儿提都不提一个字,便叫金家乖乖捧着银子给我送来,还不知道我到底是谁呢。”
话说到这儿这才算叫韩云枫真正放了心,原来这丫头竟然并不是打算拿着去年那事儿说话,而是另有金家旁的把柄握在手里。
那么他也就不用担忧宓姐儿的闺誉又一次被人提起甚至抹黑,剩下的也就是她要人他出人,她要力他出力了。
他便并不曾将韩宓推回来的银票收起来,而是又重新递给她:“你娘午后本来就说,也该给你置办两个铺子了,你先拿着这银子,等铺子都选好了、还差多少我和你娘再给你添。”
论说这种给女儿置办陪嫁产业的事儿,便不该交给女孩儿家自己办,这实在是好说不好听——孩子又不是无父无母的,哪里就用得着这么亲力亲为了。
可谁叫他这女儿与旁人家的女孩儿不一样呢?若是他都将此事交给苗刚,万一苗刚选的并不合宓姐儿心意,又不如宓姐儿自己想得周到呢?
这孩子实在是太精明了,选铺子的事儿还是交给她自己去打理更好。

  ☆、第166章 敲诈

韩宓既知道她父亲无论如何都不会将这银票收回去了,外加开海在即,她本就打算不但得在通州建个仓房,还要开一两个洋货铺子,守着仓房拿货总比旁人便宜,花样也足,她就索性将那银票收了。
“父亲既是要叫苗刚出去寻铺子,不如也在通州码头附近寻吧?”
“开了海之后还指不定有多少洋货顺着运河运来京城呢,到时候只管将那租仓房的客商带来的玩意儿在铺子里摆一摆,零售赚不赚钱暂且不论,单给这些外地客商做个掮客,也足够赚了。”
她的意思便是别看她收了银票,若是她父亲也觉得这样的铺子能开,她便不打这个主意了,先将这个好机会让给家里也没什么。
她这话顿时又将韩云枫唬得一愣,显然是全没想到,自家明明是进士出身,何家也是多年的书香门第,三四代便出了五个进士十几个举人,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个满肚子都是生意经的鬼丫头。
那些外地来的客商再精明,哪有韩家人脉广?
若是码头附近便立着个韩家的铺子,一边做着零售洋货的买卖,一边就摆着样品、给这些行商与本地商人牵线搭桥,岂不真是桩好生意?
那洋货再好,要么就是羊毛挂毯、锡器银器这些样子货,手工比用料还值钱,要么就是贵重香料宝石,就是勋贵之家除开娶妻嫁女,也没有成车买来当玩意儿的,还得靠着零售铺子缓缓售卖,这才是正道儿。
可若叫那些海商在各地开几个铺子、靠着天长日久零售赚点银子,哪里够塞牙缝,哪年哪月才能将出一趟海的本钱赚回来?
这般算下来哪怕那些洋货一时半刻卖不完,海商们还可以一边租了仓房存货,一边由着洋货铺子当掮客,或帮着他们零售,或是叫别的铺子成批买走。
若是铺子那里遇上大买卖,缺了货还可以自去仓房提货,却不用这些客商在京城留下太多人手看顾呢。
韩云枫难免笑叹这还真是个好生意,又笑问韩宓道,难不成你们汀兰馆过去几年还教你们生意经。
韩宓自是不能说,金家当年便是做这个生意的,她装了满肚子的经验也没什么稀奇,她就笑回道,温先生才不教这个呢:“倒是高姑姑替温靖侯夫人打理了多年绣庄,多少懂些。”
……父女俩也便将仓房和洋货铺子的事儿全都这么定了下来,自去叫苗刚差人寻铺子、外加打发人手给仓房备料不提。
等韩宓辞了她祖母与她父母回了东小院,她便连青芽绿萼都不用贴身服侍,自己在内室裁了纸研了墨,一口气写了足足五封信,只是这笔迹不但没用她写惯了那一种,她还特地用了左手。
她是早就知道金家在京城的掌事们都有什么短处,就连京城大掌事也有把柄在她手里,更别提金家派出来打理京城生意的,还有金朝德的庶兄金存德,这更是个中饱私囊从不餍足的。
可这敲诈勒索信也得分怎么写不是?
金家是没人认得她的笔迹,谁叫她今世并没跟金家搭上任何干系,论说哪怕字里行间透出女孩儿字体的秀丽,或是像她父亲曾说过的锋芒太过,她都不用害怕金家怀疑到她身上来。
可她特地用了左手写出信来就不同了,这样的字迹落在一般人眼里,当时便会起疑,猜测这写信之人定是他们自己人,要不然也不会煞费苦心,用左手写出满篇蜘蛛爬。
那么只要金存德与大掌事等人收到这信,自然便会互相怀疑起来、甚至一起将目光投向金朝德不是么?
因此上韩宓拿着把柄敲诈银子还在其次,她还要给金家这群人里埋下猜忌,再叫这群人加紧窝里斗,最好都认为这些敲诈之信来自金朝德就更妙了。
当年的金朝德从不以为他欠韩宓什么,相反还总以为金家大当家的交椅已经给她坐了,这便是金家对她的高看与优待。
而他既然从不往韩宓房里去,明明是他心头顾忌庄岩,生怕庄岩牢记夺妻之恨,却一直美其名曰这是尊重:你既看见我就生厌,我可是个懂事的,我不去给你添堵还不成么。
那时的他就偏偏忘了,想当初要不是他来京城给苏老太爷祝寿,又听了孙氏母女的挑唆、叫韩宓吃了他的亏,韩宓怎会嫁给他?
韩宓可一直记着这个仇呢,只是杀夫这种事儿她做不出来,她便尽可量的将他当成败家子养着,直到养废了为止。
他也果然如她所愿,不但正经事一点儿都不会做了,每月的花销也要到韩宓跟前张手求,求来千八百两便恨不得给她跪下磕一个谢她,若是银子给得少了,又不惜自打嘴巴求她原谅、求她再多给些。
韩宓便觉得……那时的她也该知足了,要不她还能如何呢?真将他杀了就真能替她出上一口恶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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