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大半地区早已被新军占领,赤炎军和伐徐军不过是钻空子趁着通州后方空虚偷袭过来的,没有充足的粮草和后援军队,他们根本撑不了多久,只能打速战速决的闪电战,只可惜,虽然最后铩羽而归,但新军还是因此战大受挫折。
谢同君几乎可以肯定,桓缺的目的不是夺取他们的领地,而是要杀了张偕和桓如意,只要新军群龙无首,何惧他们会成大患?
即便这辈子跟上辈子不一样,但这一年多以来,桓如意的贤名早已天下皆知,他要杀他也不足为奇。但桓缺没料到的是,他苦心孤诣的计划竟然因为谢同君这个预料之外的人而被破坏,想必回去得气的吐血。
“不知我家小姑和小婢如何了?”
“夫人放心,她二人一切安好。”陈容微点了下头,面色古怪的瞥了她一眼,继续转过头去和张偕说话。
回到通州,初初一看似乎没什么变化,可若是留心观察,就会发现城里不比从前那般生气勃勃。
谢同君刚一进门,还没来的及换下丝履便被一个飞速扑过来的娇小人影撞了个趔趄,幸而张偕在她身后及时扶了她一把,这才免去她翻过门槛的皮肉之痛。
“怎么了?”谢同君好笑地摸摸绕梁头发。
“呜呜呜……姑娘,你终于回来了……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奴婢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你不知道敌军打来的时候我多害怕……呜呜……”
“好了好了,现在我们都不是好好的吗?快把眼泪擦一擦,多大的人还哭鼻子,羞不羞?”谢同君忍住眼底翻涌的泪意,拍了拍她的肩膀,抹去她满脸的泪水,拉着她往屋里走。
院子里乱糟糟的,东西堆满了整个杂院,她和张偕那间卧房被一把火烧了,里面的东西毫无意外被挫骨扬灰,连床榻都被拆的七零八落,迎面那道漆黑的墙壁在整间院子里显的格外醒目。
谢同君想起她辛辛苦苦记了两年多的同君小纪,赶紧冲到书房查看,张偕早已经先她一步进去,此刻正在拾捡地上乱了一地的竹简。
谢同君瞥见墙角那个端端正正放着的大沉木箱子,心里松了口气,可刚打开箱子一看,却顿时傻了眼,那箱子里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据陈容所说,那两军联盟像是知道了新军会遭此一劫似的,提前便偷偷遣了二十余人到城里,分成两拨,一拨打算杀掉守城官打开城门,另一拨人则偷偷潜入桓如意府邸,打算行刺他,幸而他们收到张偕讯报,早做了部署,这才躲过一劫。
“真是该死!”看着眼前满目狼藉,谢同君忍不住低咒出声。
桓缺也真是丧心病狂,想用阴招杀人就算了,她跟张偕都不在家,还把宅院毁成这样……
在乱世里生活了两年,她自己也拿刀杀过人,也许是心被渐渐磨硬了,对桓缺那种由骨子里生出的惧意少了很多,但防备却是一点没减,反而随着天下大局的逐渐明朗而越发警惕。
越到最后,越需要时刻小心,就怕他什么时候放支冷箭,将他们给一锅端了。
家里的破坏程度堪比八级大地震,张偕受伤,其他三个女子也指望不上,最后还是雇了几个仆妇来整理东西。谢同君把她的竹简都收拾好了,便拐到张媗房里,打算睡一觉先。
张媗神色有些恍惚,连她进屋都没注意到,谢同君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不放心,硬撑着精神跟她说话:“你怎么了?”
“没什么……”张媗欲言又止,嘴角牵出一丝似哭似笑的弧度,有些失落道:“二嫂累了这几天,快些歇着吧。”
看她精神不济,谢同君也不好继续追问,应了声便躺下了,这几天着实累的厉害,她这一睡,便睡了个天昏地暗。
等醒过来的时候,日头西沉,张媗跪坐在长榻的另一头,灵巧的手指飞快的穿针引线。
“嗳,忙什么呢?”谢同君用脚扫了下被子,吸引她注意力。
“也没什么。”张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平日里随性惯了,这么一笑,倒真有几分沉静贤淑的味道,谢同君只觉得神思一晃,开口调笑道:“小姑真乃绝代佳人,一颦一笑连我这等女子见了也觉得美极了!”
“二嫂贯会打趣我的!”张媗笑着伸手过来打她,谢同君睡的浑身发软,避也不避,随口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还早呢!你可以再睡会儿。”
“张偕呢?”
“二哥刚刚去府衙了,约摸着过会儿就能回来。”张媗答了话,咬掉长衣上的线头,在她面前展开,期待的问道:“二嫂觉得这件衣裳怎么样?”
“挺好的。”谢同君针线活一向不在行,只敷衍的点点头。
张媗放下衣裳,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我看二哥衣裳都旧了,所以重新给他做了件,你觉得他会喜欢吗?”
“你这般手巧,他为什么不喜欢?”谢同君抚摸着触手光滑无匹的灰色衣料,有些诧异道:“你二哥好像很是偏爱灰色呢!”
“二哥穿灰色好看。”张媗自然而然的接了口,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出了声:“不过我觉得他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那他是怎么想的?”
“他大抵是觉得比较耐脏吧……反正我看我大哥偏爱黑色衣裳,问他为什么,他便是这般回答我的。”张媗说着,忽然沉默了下,小声道:“其实前几天两军交战之时,我看到大哥了。”
“张淮来了?”谢同君不无惊讶。
再怎么说,张淮跟张偕是兄弟,吴詹派他来杀桓如意,就不怕他心慈手软么?不过也可能张淮并不晓得他们的详细计划,毕竟如果桓缺真的是吴詹,他对张淮应该恨之入骨才是,绝不可能真正把他当作心腹,事事告知倚仗。
“二嫂,其实我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张媗沉默了下,有些忐忑的看着她。
“什么事?”谢同君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张媗就露出一个极为古怪而疑惑的表情,试探着问道:“不知二嫂可认识一个叫袁珩的人?”
谢同君眉毛一跳,险些从长榻上蹦了起来,她极力敛住自己的异样,不动声色道:“这个人曾经在长平给我们找过麻烦,怎么了?”
“他好似在找二嫂……”张媗蹙起眉头,努力回忆那天的场景,吁出一口气,慢慢道:“那天我和绕梁晚间心烦意乱,睡不着觉,忽然瞥见院里有两道人影,因此便偷偷摸黑躲到了鸡棚子里头那一层,当时模模糊糊的,好像听到他们说话……当时院里只有两个人,我听他叫什么主公,说是人没找到……”
是桓缺在找她——准确的说,桓缺要找的人是原主,他对原主恨到了极致,也爱到了极致,满城房屋,独独烧了她跟张偕这么一间,除了对张偕的恨意,是不是也有对原主嫁给其他男子的恨意和不甘呢?
谢同君觉得背上冷汗嗖嗖直冒,甚至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二嫂?二嫂——”张媗猛地推了她一下,脸上满是探究:“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找你吗?”
“管他为什么要找我,今天他烧了我的房子,明天我要他用命来赔!”谢同君摆出一副恶狠狠地凶残样子,狠狠握了握拳头。
看张媗这副样子,心里没一点儿疑惑是不可能的,可这事儿没法解释,只能装聋作哑,谢同君还是有些不放心,郑重的嘱咐道:“虽然我不知道那主公为什么要找我,但这事儿事关我女儿家名声,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张媗满脸心虚,不好意思的看着她,小声道:“可我不小心告诉了陈先生……其实我也没想跟他说的,只是不小心说漏嘴起了个头,那人也忒的可恶了,三言两语便把我绕进去了……”
“你告诉陈容了?”谢同君猛地变了脸色,一把抓住她胳膊,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
陈容是个什么人?这点消息到他那去,不说他能推算出什么,但肯定会因此怀疑些什么,难怪回城那日,他看她的眼神那般奇怪。
“二嫂——”张媗吓的一阵瑟缩,怯生生问道:“你怎么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没事。”谢同君回过神来,有些抱歉揉揉她手臂:“我刚刚没掐痛你吧?他是个老狐狸,你怎么斗的过他?”
“没什么事……”张媗摇了摇头,转而笑道:“等这两天把二哥的衣裳做好了,我也给二嫂缝一件。”
“那敢情好,我可就等着你了,不过这最近天气冷,你别把自己冻坏了。”谢同君笑着应声。
“我又不是瓷做的。”张媗脸一红,好半晌,忽然挽住她手臂,不好意思道:“这一两年,因为我的不懂事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以后我不会再这般任性让你们难做了。”
“说什么哪!你哪有给我们添什么麻烦?人人都说姑嫂难处,你却从没为难过我,如此说来,我是不是也得谢谢你?”谢同君好笑的看着她。
“二嫂待我这般真心实意,我又怎么会为难你呢?”张媗忽然收敛了笑意,神色郑重的看着她:“二嫂比我年纪小,见识眼界却远胜过我,我却因为儿女私情蒙蔽双眼,看不清如今情势,实在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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