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呢!”张媗脸一红,随即有些失落:“我只是希望少主可以顺利登上皇位。”
“各人自有各人福,想那么多做什么。”谢同君拿起一边放着的襦裙,有一下没一下的修补着毛边。
张媗想想也是,便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跟她聊起别的事来。
其实谢同君知道,张媗的愿望,可能这辈子都实现不了了,正如她刚刚所说,自从桓如意来了,董云本来就不高的威信如今更是一落千丈。
没有人喜欢事事听别人的,没有人愿意只干活不拿好处,董云不懂得分功放权的道理,下面的人自然对他不满,桓如意却深谙权衡驭人之道,每每打了胜仗,他总是把功劳推给那些在前线拼死拼活的武将,自己却从不表功表劳,只不过他每次为杨禅曹亮等人请功,皆被对他十分防备的董云当耳旁风,长此以往,无形中替他加满了众人好感,董云的威信却是大打折扣。
更何况,董云相当信任陈容,就连陈容跟桓如意交好,屡次三番喊上张偕一同在府中饮酒都毫无微词,想必是被陈容忽悠的厉害,除此以外,还有樊虚在一边为陈容打掩护说好话,说不定董云还觉得陈容跟桓如意交好是为他打听消息呢!
如此四面楚歌,众叛亲离,有时候想想,谢同君忍不住心软,毕竟他才十八/九岁,还没及冠,在古代没有成年,放在现代也只是个普通而单纯的大学生罢了。
谢同君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董云没有走上这条复兴桓氏的道路,他现在过的会不会更幸福些。可是没有如果,他的父母亲人皆被徐坚诛除,注定了一辈子只能活在责任与仇恨里,除非记忆全失,否则只怕此生都不得解脱,这是个死结,避无可避。
单纯无知的董云,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大势远去,打下的疆土,手下的将士全都离他远去。
兀自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发现张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谢同君伸展了下胳膊,正准备起身,却正对上张偕一双含笑的眼睛。
“都说完了?”谢同君随口问他。
张偕笑了笑:“完了。”
张偕不得董云重用,反而被他越推越远,桓如意便有意无意故意三天两头的拜访,向他寻求各种意见,顺便让董云心塞一下,张偕对此装聋作哑,对上门的桓如意好生招待着,对董云那边的表现也无甚异状。
反正大局已定,张偕看起来没什么主见,心里却是相当果敢坚毅之人,想必桓如意也了解了些他的脾气,也没过多在意。
“我看夫人倒是越发的心灵手巧了。”手上一空,那件半旧的襦裙已经被他拿了过去。
谢同君看着上面蜈蚣似的针脚和他脸上揶揄的笑意,脸上一热,恼羞成怒道:“我缝我自己的衣裳,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张偕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嘴角带着浅笑,温柔一如往昔:“你是我的夫人,自然关我的事。”
“我才不是你夫人。”谢同君矢口否认,在张偕开口之前,笑眯眯的说道:“明明你是我夫人,难道你不承认了么?咱们家还有三从四德呢!”
张偕一怔,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来:“你不是说三从四德作废了么?”
“对,是作废了。”谢同君一本正经的点头,随即斜睨着他:“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罗?”
“那是自然。”
“得!那咱们今个儿就一拍两散得了!”谢同君被他这副认真的样子气的笑了起来。
“那不行。”张偕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半晌喟然长叹:“悍妻啊……果真是悍妻!”
谢同君少见他这样的表情,觉得无比可爱,乐不可支的揪起他面皮,又是揉又是捏的,口中还不住啧啧有声的赞叹:“皮相好,皮肤好,脑子也好使,最关键的是……你竟然娶了个我这么天上有地下无的好老婆,真是上天福泽呀!”
张偕被她扯的脸颊都变形了,却仍旧维持着一抹笑意,忽然一把将她揽到怀里,低头便吻了下去。
她的嘴唇温暖而柔软,力道十分轻柔,在她唇上慢慢厮磨,渐渐辗转深入,与她唇舌交缠。
谢同君被他吻的云里雾里,身子险些软了下去,无意识便搂住他的脖子,有些生涩的回应着他。
张偕唇间溢出一丝轻笑,揽着她倒到榻上,温软的轻吻如蜻蜓点水般落在她的脸上、眼皮上、鬓角边……
他的吻越来越深入,呼吸也越发的绵长粗重,白皙的脸颊绯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掐的,那一双狭长的眸子此刻清亮的吓人,往常的温润柔和消失无踪,反而显出几分迷茫无辜与缠绵的情/欲。
谢同君深知这样下去必定擦枪走火,但却已经无力阻止,也不大愿意阻止了,任随他的吻落在她她颊上和颈间……直到他头上长冠不小心擦到她脸颊,张偕听见她的轻呼,这才猛然醒过神来,喘息着伏在她颈脖间,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细细察看她面颊,轻轻抚摸着,低声道:“脸上痛么?”
谢同君尴尬的摇头。
张偕似羞似恼的看了她一眼,替她把她凌乱的衣物整理好,又小心的吻了吻她,将十指与她的紧密相合,声若蚊蝇,恍似叹息:“还有三年……三年而已……”
谢同君还沉浸在刚刚的深吻里,迷糊了好一会才醒过神,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不禁有些感动。
曾经半带玩笑说出的期望,没想到竟然一直被他牢牢记在心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却觉得极度心安。
他的掌心温暖如昔,指腹间布满了做农活时磨出的薄茧,但他就这么握着她,却让她如此感动,如此满足。
☆、告急
“谢同君……我杀了你!”
明亮的电光划过天际,瓢泼大雨倾泻而下,迷的人眼睛都睁不开,谢同君默默行于一条幽静的小巷,身子冻的瑟瑟发抖。
猛然间,一道饱含爱意和恨意的高音拔地而起,响雷一般炸响在她耳边,吓的她心脏咚咚直跳。
还没回过神来,一把寒光粼粼的青铜长剑已经猛地贯穿身体……剧痛传来,她猛地抬起头,却正对上电光里那张狰狞狼狈的脸,满面的扭曲恨意恍似地狱里的修罗厉鬼。
“啊——”
出口而出的尖叫硬生生被掐断在喉咙里,谢同君猛地从榻上坐直身子,呆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惊觉背后早已湿透,身上的被子好好的盖着,靠外的窗扇敲击在窗框上,“啪啪”作响。
谢同君捂了捂还在疯狂跳动的心脏,缓了好一会儿,只觉得太阳穴隐隐发痛,正欲躺下身子,这才发现身边竟然是空的。
张偕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床,榻边早已冰凉一片。外面天还没亮,只听的到狂风横扫枝头的飒飒呜鸣声,像是正在啼哭的女鬼,无端的叫人揪心。
这么早,去哪了?
她心神不宁的披衣而起,关好“噼啪”乱响的窗户,转身便看见绕梁端着烛台进了屋,愁眉苦脸的看着她,低声道:“也不知道怎么了,院里的胡瓜架子全被风吹倒了,我刚刚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怕是连屋后养鸡搭的棚子都被吹翻了,这风也恁的大了!”
“鸡棚子翻了?”她惊讶的瞪大眼,好半晌才回过神儿来,打开呜呜作响的房门,还没来的及说话便被一阵迎面而来的灰尘迷了眼,搅的她眼泪直流。
没有办法,只好又回身披了件斗篷,拉紧了衣裳,这才横着步子出了房门,借着身后微弱的光源走了两步,冷风一卷,烛光晃了两下便熄灭了,徒留一阵令人发慌的黑暗。
十月份的天气,北方已经很冷了,虽然算不得狂风割脸似的痛苦,却也最叫人身体打颤,骨头发凉。
谢同君就着暗淡的天色,跟绕梁两人相互扶持着到了后院,果然看见鸡棚子已经被吹倒,枯黄的茅草洒了一地,五六只鸡躲在墙角处,缩着脑袋团在一起团成球,时不时发出慌张的咯咯叫声。
那变了调子的声音飘在寒风里,显得诡异而可怖。谢同君又是一阵没由来的慌乱,忽然道:“你可知道张偕什么时候出去的?”
“奴婢不知,但是约莫丑时三刻的时候,好像听到院门响过。”
丑时三刻?看看现在,天色将近黎明,张偕竟然已经出去了一个多时辰,也不晓得是出了什么事。
她眉头紧蹙,心不在焉的往前院走,到房门口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隐有火光一闪而过。
“怎么回事?”谢同君快步走到院门口,拉开紧闭的房门,果然看见本该安静的大街上人口攒动,新军正急匆匆的往一个方向赶去,还有人连衣裳都没穿好,一边手忙脚乱的系着腰带,一边发了疯似的往前跑。
家家户户灯火通明,热闹的氛围里隐藏着令人压抑的沉闷。
谢同君随便揪了个人,大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也是急的很,估计看见她是张偕府上的人才没发火,同样大声地回答她:“桃城吃了败仗啦!朝廷派军队围剿……”
剩余的话被北风零零散散卷进风里,那人已经挣脱了她的钳制继续往前跑了,谢同君却有些发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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