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鸢垂首弹着古琴,露出一段纤细白皙的脖子,更显得美人如花。她目光略微闪烁,少顷便稳住波动的情绪,翘起嘴角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自然是替你替你父亲,替我们长公主府担忧。你皇舅舅前日去薛府私访时带回了个薛氏远亲的女子,生的不错倒是其次,关键是年纪极轻,日后诞下子嗣也未尝不可,女子花朵一般的年纪,又解风情,怎能令男人不喜?你姑姑在宫中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碰见这惯会吹枕头风的妃嫔也无计可施……再者陛下如今铁了心要将姜氏赶尽杀绝,阿鸢你进宫可要多多同你舅舅亲近!”容璇双眼已经通红,想到以后若真被容熙拿捏住长公主府谋反的罪证,怕是她身为先帝血脉这一点就再也不能救她于水火之中。
姜鸢死死按住琴弦,眼中有些错愕,陈云!那个该死的陈云!她自己明明已经叮嘱她要在薛府里寻出虎符,怎的转头就背叛她进宫为妃?
姜鸢面皮上红白交错,半天还缓不过来神,胸口闷痛,若不是母亲在此,她此刻只怕是穿上夜行衣去宫里刺杀陈云!这个背叛她易主的贱人竟然坏她大计!若她安安分分在府中搜出虎符,日后自会留她一条贱命,虎符在手一是牢牢掌握住京都卫,二是可以将陷害长公主府的薛氏和南安侯绞杀殆尽,何故再绕许多圈子?
因陈云生出这些的麻烦,她再不能拿捏薛氏,再不可将南安侯府玩弄于鼓掌之中,这笔账她无论如何都要同陈云那个贱婢清算。
姜鸢勉强道:“母亲宽心,事情无绝人之路……”
“如何宽心,今日真是气死本宫,太后那个老虔婆,非本宫与陛下生母,却要处处管教本宫,更是令本宫阻了你嫁入含玉宫的念头,说是你与子宸未出五服不可通婚。本宫可不信这等推脱之辞,傅昀家的那个丧门星也未出五服,怎的就能同子宸先行立下婚约?”
作者有话要说: 25号请假,26号双更
☆、第四十章
姜鸢抿唇不甚快意地拨下一个轻如鸿毛的宫音,琴弦战战兢兢在她葱白指尖下颤抖,古琴琴身上流转的流光泛出一圈圈涟漪。
“南安侯为皇舅舅肝脑涂地,平白废了一条腿,再不能驰骋沙场手刃仇敌,死人自然不能成为皇子妃,母亲你何须计较她?反而更应庆幸那南安侯顾念和皇舅舅的手足之情,他这般为皇舅舅鞍前马后效劳,只怕有朝一日终会作茧自缚。”姜鸢抬手替容璇斟了杯温酒,酒香一时在整个小室内弥漫开来。长公主接过酒盏,眉梢冷肃,低头抿了口酒,醇香立刻生满唇齿之间,入口甘醇,一路滚至喉咙处却是捉灼热。
长公主双眸隐隐放出微光颇有兴致道:“这话怎么说?”
姜鸢付之一笑,扬手令左右侍女退至一旁,几个侍女出了小室皆不忘牢牢掩上门,姜鸢含笑瞧着外头的人影渐渐走开,才不忙不急答:“南安侯久居洛州,多年不曾回京,洛州是乃大周最为富庶之地,每年单单洛州上贡的银两能令国库半年无忧。南安侯同洛州的地方官交好,父亲在朝堂上提及此事,终令皇舅舅生出疑心,不顾一切也要召他回京察看。父亲胸有大志,怎可被一介矮子阻拦了前程抱负?”
长公主闻言面上一喜,一口饮尽盏中温酒,辛辣入喉,却觉得万分快意洒脱,抚掌称快道:“妙极!你父亲果然睿智!本宫与傅昀幼年同处于深宫之时便素来不对盘,傅昀容不下旁人一点小心思,就是身边的宫人耍了小聪明害了人他也绝不宽恕,真可谓是迂腐。索性太后并不喜欢他这个性子,每当傅昀进宫求见时往往推脱凤体有恙。说到底还是因为太后瞧不上皇族这一脉偏支,本就对你皇舅舅登基继承国祚颇有微词,遑论会容下一个沾了兄长容光的偏支次子……”
姜鸢应和几声忽然心中生疑,皱眉疑惑问向容璇:“这几日似乎不曾见到母亲喜欢的那位画师出现在府中过,莫非母亲转了性子瞧不上他的画将他撵出长公主府了?”
容璇冷哼一句:“哪里?那画师虽然是魏国人,却是魏国皇宫从前出类拔萃的宫廷御用画师,画技卓然超群,飞一般画师能及,本宫赏赐他还来不及怎会无故责罚他?不过是你皇舅舅为了让太后开心,从本宫这里要走了画师去讨太后欢心,过几日便会送回来。”
姜鸢眼珠乌黑,嘴角虽然挂着一丝弧度,可眼中却没有分明笑意,一双眸子暗里风波隐隐,断断续续弹了段古调,幽幽开口:“皇舅舅真是孝顺。”
容璇眉毛高挑轻嗤:“你皇舅舅非太后一手养大,所做的这些无非是刻意做给旁人看的,哪有几分真心?”
姜鸢领着浩浩荡荡的随从回至自己的闺中,半路路过堂兄姜宽的宅院,却听到里面传来姜宽和侍女的嬉笑声。
姜鸢眉头猝然拧成峰峦,面色阴沉如墨,韵喜瞧着有些哆哆嗦嗦,咬着舌头道:“少爷被陛下抹了功名,如今无所事事赋闲在府上,整日只知道寻欢作乐花天酒地。如今钦差大人的义子季恪生被二殿下举荐入仕,对答陛下考问从容不迫,处理政务如流。那季恪生之前也参加秋试,只不过名落孙山,陛下觉得他才高八斗却落榜一事颇为蹊跷,下令礼部彻查,这才发现纰漏之处,原是纪太师被李世景蒙蔽,以为他乃德行有失之人,压下了他的卷宗。陛下批阅过他的试题后赞不绝口,纪太师自请罚俸思过,季恪生如今已经擢升为从五品翰林院恃读。”
姜鸢唇色白了白,有些诧异:“可是那薛沉璧的义兄?”
“正是,”韵喜应声后心中却有些犹豫,“郡主,您在宣安殿处置那薛氏小姐一事虽然全部推给薛家的老太太,全府上下独有那季恪生一人生了疑心,大约也是如此薛怀才决心将薛氏小姐带去魏国……若是她醒来指认您该如何是好?”
姜鸢扬手对准韵喜左颊赏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嘴角微微弯起一点冷凝的弧度,一字一句隐隐威胁道:“宣安殿本宫何时处置过那薛家之女,分明是他们薛家自相残杀与本宫有何干系?若是此言被皇舅舅得知,定会狠狠治你污蔑之罪……”
韵喜甫被打了个耳光,一时有些发懵,不知怎么就触到面前这姑奶奶的霉头,抬眼见姑奶奶眼中的疯狂,她忍住左颊上的火辣辣痛意,连忙为自己求饶。
姜鸢面色不善地行至姜宽院中,命小厮一脚踹开房门,领着侍女趾高气扬闯了进去。
这一闯可要了命,姜鸢原以为姜宽只是同不知分寸的侍女玩闹嬉戏,却不想撞破两具白花花交缠在一处身子的好事。姜鸢目眦欲裂,下令让几个侍女上手将两人强行拨开。
被众人七手八脚拨开的姜宽喘着粗气趴服在床榻边,那名脸生的侍女低头跪在地上,两颊有掩藏不住的潮红。
竟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行秽乱之事,莫非真当长公主府是他姜宽来去自如之地?姜鸢不能忍受尖声对韵喜道:“给本宫掌嘴!”
韵喜得了令连忙疾步走至那侍女身边,想到方才受的气索性一股脑全撒在了面前这不知羞耻的贱婢身上,挥舞双手不要命地在她脸上招呼:“不要脸的狐媚子,没什么伺候长公主和郡主的本事却一个劲勾引人,既非侍妾怎可乱了尊卑?莫不是将这里当做是你在青楼的巢?忒不要面皮了,既然这般喜欢勾引男人,便就把你发卖到醉花楼里,让你今后可劲去侍弄!”
韵喜骂人的本事师从姜鸢,一路上全无敌手,侍女很快招架不住,不过被她扇了几下,双颊慢慢透出红肿的血丝。然而这侍女不仅脸上毫无惧怕之色,看起来反倒颇为镇定,仿佛对挨打早已习以为常,姜鸢渐渐觉察出不对劲之处,忙喝令韵喜停了手。
姜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口中不住哭嚎:“郡主堂妹,这可不关堂哥的事,分明是艳枝这个贱婢来勾引的我……”
姜鸢模模糊糊记得那人手下的暗卫就有一女子名唤艳枝,身怀绝技,容颜清丽,媚术能令无数男子臣服。
越想越觉得其中甚是蹊跷,姜鸢似乎在满室陆离灯火中瞥见那女子面上一闪而逝的讽刺笑意,她浑身僵了僵,须臾便恢复如初,艰涩启唇:“你们且押姜宽去母亲那里请罪,本宫自行拷问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
众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郡主处罚人起来绝不手软,并不会因为他们平日忠心就心慈手软些,韵喜命几个在一旁候着的侍女从一边的屏风上取下姜宽的衣衫,一股脑儿扔到姜宽□□的身上,再唤小厮们将他架起来,纷纷关上雕花门退去长公主宅院。
人声渐远,姜鸢面容骤变,她双目如鹰隼,一刀一刀刮着足边女子艳若桃李的眉眼,宛如潜藏在灌木丛中死死盯住猎物伺机出动的秃鹫,若此番有人来瞧,只会倒吸一口凉气,望之遍体生寒。
艳枝却换了一番姿态,全无方才的柔弱卑微,她从床榻上直起身子,施施然下榻披衣,一边绾发一边对姜鸢斜眼打量。
姜鸢哪里受得住一个贱婢的气,心中怒火滔天,从一旁的博古架上摘下一柄佩剑,指尖只是微微一弹,雕刻华美的刀鞘便疾速从刀鞘上脱落。三尺寒光凛凛,少顷便稳稳逼上艳枝白皙细腻的颈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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