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珠一个劲地抖着,却死死咬唇,坚决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云瑶眼眸闪过一丝凉意,看样子宁画枝和她是达成了十分诱人的条件。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她敛了敛眉,将藏于掌心的药丸强行塞进彩珠的嘴中,彩珠促不提防吞了进去,一下子怔住了。
“最后给你次机会从实招来,傅澜的医术,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她低声说完这话,恰巧杨政和许姨娘都走了进来,见屋子如此凌乱,又见宁氏躺在床上,忙走了过去询问。
傅澜退后同许姨娘站在一块儿,许姨娘眼观鼻鼻观心,只这一幕便清楚发生了什么,心中感叹宁画枝的大胆外,也庆幸自己选择和杨云瑶站在一边,否则以她的心智,估计自己和许宗直接被赶出苏州都无不可能。
宁氏果真如云瑶所言,哭泣着对杨政说着,因她清楚,彩珠绝不是给她下药的主谋,她心里有答案,只是不愿相信那个答案而已,所以哭泣有大半的真情。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个贱婢,吃了豹子胆了!敢对姐姐下药!”许姨娘率先反应过来,就朝着地上的彩珠扇了一巴掌,一旁的云瑶见了,什么也没说。
杨政这才看了过去,青筋略起,沉着声音道:“怎么回事!”
他这模样,云瑶只见过两次,一次是现在,还有一次便是陈姨娘和杨芷柔的秘密揭露时。她清楚,杨政在乎这孩子,尤其是自杨芷柔的事后。宁画枝从彩珠口中得知南风是她的人后,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可她知道云瑶已经知晓她买了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误导彩珠去下药害人,届时推得一干二净。
宁画枝打的是好算盘,可云瑶却不会让她再脱身,就算之前的这个计划失败了,她也还有第二个计划。
“姨娘、老爷……奴婢……”彩珠吓得开始语无伦次,才一抬头,就对上云瑶冷漠的眼,她心中顿时一暗,明白自己若不说出实情,就是命也没了。
这时,寻双抱着一小碗药渣跑进来,见到杨政也顾不得行礼,就将药渣递给云瑶。傅澜走了过来,云瑶将碗递给她,她细闻片刻,又尝了一口,立刻吐掉,道:“里头有大量的红花。”
“放肆!”杨政低喝了一声,又碍于肩上的宁氏不好发作,好容易才忍了下去,“说,为什么下药!”
彩珠垂着首直哆嗦。
云瑶焦虑地看着杨政道:“爹,凭她一个丫头,暂不说认不认得红花是什么,就是弄得到,又为何要对娘下药呢?于她没有半分好处,还如此冒险,若说是她所为,云瑶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
众人皆觉得这话有理,杨政将宁氏安置好,就起身走到彩珠面前,一脚将她踢倒在地,怒目道:“是谁有如此歹心!我绝不容杨府再有半点乌烟瘴气!”
☆、扳倒姨妈
这时,屋外头又传来动静,紧接着宁画枝就拥着关敏走了进来。
关敏十分紧张,盯着杨政问:“孩子可有恙?”
杨政忍下火气,扶住关敏道:“大小平安,娘放心。”
关敏这才长舒一口气,还是不放心对飞槐道:“去请陈大夫来。”
地上的彩珠看到宁画枝来了,拿眼看着她,一脸不安,宁画枝朝她瞪了瞪,又看了眼一旁的云瑶,索性先开口道:“姐姐无事便是万幸了!”
“姨妈的意思是真凶就不去管她了?”
“云瑶这话什么意思?我还未说你突然闯进我的屋子,将一个下人带走的事呢。”
关敏看了看宁氏,以她的经验确认没什么大碍后,方才看向云瑶和宁画枝,“这又怎么了?”
“老夫人,我知道自己一个外来人,在府中看人脸色过日子是必不可少的,也要懂得知分寸,下人都是云瑶拨给我的,她要带走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好歹我也去她的姨妈,这不打招呼就强行派人进来,又是搜屋子又是带有人的,我着实感到委屈。”
众人的心思大部分在宁氏身上,这会儿突然冒出这么个事儿来,除了惊讶之外,也没人多说什么。
“这事回头再说吧。”关敏看着地上的彩珠,目光狠厉,“就是你这蹄子敢给主母下药?”
在这方面,关敏比杨政还关注。
“老夫人,陈大夫来了。”飞槐带着陈大夫走进来时,彩珠就突然抱住他的腿,哭丧着道:“大夫,大夫救救我!大小姐给我下毒了,她要逼我诬陷是宁姨妈下的药!”
一屋子的人都错愕了,显然没料到会演变成这样,而云瑶委屈地看着彩珠,对关敏和杨政摇头道:“祖母、爹,云瑶怎么做这样的事,既然陈大夫来了,便有陈大夫用医术主持公道。”
原本一个丫鬟的话,是不足以听信的,可云瑶都愿由大夫出面,自然就由着他号脉,宁画枝将信将疑地等着结果,却听陈大夫道:“体脉祥和,更游刃有余,全然无中毒迹象。”
“怎么会……”彩珠不敢相信地看向云瑶,正对上她无辜的眼神,方知自己是彻底走错了棋。
原本云瑶手中便没有毒药,就算有她也绝不会冒险给彩珠服用,方才不过是为了吓唬她,若她乖乖听自己的将宁画枝供出来,兴许还能在杨府待下去。
“混账东西,大小姐也是你可以随随便便污蔑的?看样子这事儿还真就简单不了,恐怕维护的是谁谁便是真凶。”
许姨娘一双眼来回看着宁画枝,宁画枝被她瞧得又心虚又气恼:“你这话什么意思?下药的是这个婢女,我听说她之前在走了的杨二小姐手下伺候,谁知是不是替主子报仇,才向姐姐下的毒手。”
地上的彩珠一下子震惊了,她直起了腰睁大了眼看着宁画枝:“你——”
“我什么我?”宁画枝直接打断她的话,靠到关敏的身边,“一个丫头,先是诋毁云瑶,再是诬陷我,安的什么心。”
“明明是你叫荷桃将药给我的,让我下在夫人的安胎药中!”
看着宁画枝和彩珠“狗咬狗”,傅澜着实觉得可笑,她看了一旁的云瑶,突然觉得她很辛苦,想起自己看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十分成熟稳重,自己起初还以为她之所以如此,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可如今看来,云瑶的所有所作所为,似乎都在护着宁氏,甚至是杨府。
云瑶见傅澜看向她,目光透着担忧,她忽然有些动容,可此时此刻,她必须打起精神,将宁画枝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那厢,彩珠才道出宁画枝答应给她的好处,说是事成之后,允诺给自己一百两银子,并提携她当一等丫头,而宁画枝也会爬上杨府主母的位置。
此话一出,原本躺在床上的宁氏都忍不住了,没等陈妈扶她,她就起身要下地,杨政忙过去扶她,关敏气得一抖一抖的,不断叹息“家门不幸,不得安宁”。
宁画枝抵死不认,甚至直接朝宁氏跪下,摆出姐妹情深之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
云瑶始终沉默着,直到飞槐又将陈大夫请出去,她这才走到宁画枝身边,难以置信地道:“直到现在,姨妈仍不肯说实话吗?不说娘心寒,就是云瑶,也无法再维护姨妈了。”
“云瑶,连你也要起哄吗?连你也信这丫头的一面之词?!”宁画枝咬着唇,大有清白不能被毁的架势。
“云瑶,你有何事,速速说来!”自从杨芷柔的事后,不止是宁氏,就连杨政也对云瑶刮目相看,虽不愿自己的女儿如此早熟冷静,可一方面又觉得有人可以一同商量做主,分担家事。
飞槐搀扶着关敏坐下,傅澜给关敏倒了茶,让她平稳心绪。
云瑶从袖中掏出一张纸,犹豫着要不要递出去,就被杨政一手夺走,他打开一看,越看越气,宁氏在后头询问,杨政却为了护她心情,直接将纸摔到宁画枝跟前,手指微抖:“枉费你姐姐如此疼你!你这样对得起她吗?”
宁画枝几乎不敢相信,仓惶间打开纸,上头白纸黑字写着,是她亲自去药堂买的红花和五行草,就连她之前要麝香却没有的内容都写得清清楚楚,而下面的署名,赫然就是福仁堂的老板。
“这,不……这东西也可以伪造的,姐姐、姐夫!你们要相信我……”宁画枝抱上杨政的脚,又作势要过去抱住宁氏的脚,被云瑶眼明手快地挡住。
宁画枝抬起头来,正对上云瑶冷漠的双眼,可这只是一瞬间,云瑶便凄凄然问她:“姨妈,您究竟和娘有多大的仇恨,非得要将娘滑胎才满意。”
“我没有!”宁画枝瞪着她,怎么也不信自己竟栽到这样一个丫头的身上。
“福仁堂的老板说,若要朝堂作证,他愿意出面。还有方才姨妈说的南风之事,我之所以让妙菡带人进去,便是因为南风撞破了你的这些事,你怕他说出来,又不敢杀人灭口,只好绑了他。如此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抵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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