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得到了群臣的应和,连觉得太过巧合的方国舅也不例外。
因为太子继位大势已定,他方家本就与太子不和,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反对意见。
皇帝听得越发急躁,他意识苏醒,却控制不了身体,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沈志攥着拳头,额上青筋隐显,给太子一个催促的神色。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要亲自守着父皇。”
“殿下仁孝。”群臣退下,连郝公公等人都受了太子的眼色,退到大殿外面。
“咯吱”,大殿阔重的殿门合上,太子缓步走向皇帝床榻。
沈志也去而复返,与太子并立。
“你……你们……”皇帝只觉得身上一轻,颤着撑起上身,撑着气势:“安儿,这天下为父本就是要传给你的,你何必急于一时。”
“父皇恩情,孩儿真是感激不尽。”
皇帝从未像今天这样感受到太子阴柔语气中的森寒可怖,让人发毛。
“安儿……”皇帝声音低沉有些色厉内荏,看向太子的目光又转到沈志身上:“沈爱卿,朕有些不舒服,明日既然有传位大典,你们就先退下吧。”
沈志与太子相视一笑。
皇帝这是默认了传位的事,只为了保命。
不过到现在还想和他们讨价还价,实在是可笑。
“父皇,传位之事既然已经定下,就不劳您费心了。”太子走上御榻前的脚踏,俯视着强撑气势的皇帝,唇边还泛着意犹未尽的冷笑:“这都是您自找的。”
“你,你什么意思!”皇帝已经看出,夏承安这是不想给他活路。
“您若是老老实实被控制,儿臣也不介意让您多活几日,但是您……”太子轻蔑地上下打量着皇帝:“在位二十多年也算兢兢业业,这身上积累的龙气倒是不少,竟然在失了玉玺的情况下还能挣脱控制,实在是让儿臣,刮目相看。”
“玉玺?”皇帝愕然。
沈志的右手突然抽搐一下,皇帝身上的压制瞬间彻底消失。
“朕的玉玺怎么了?”皇帝身体病弱,但神智已经恢复正常,自然反应过来:“太子也是被你们设计的?”
“父皇真是英明神武,睿智无双。”夏承安阴阳怪气地奉承一句,皇帝的脸色顿时又青又白。
他颤巍巍地从榻上坐了起来,懊悔地叹了一口。
“卫贵妃喂给您的药的确是陆家的,但却是陆家的假死药,所有的一切都是儿臣逼得,是我利用陆昭锦身边的大丫鬟设计让叶幼涟那个蠢货爬上了夏承贤的床,也是我设计的一切,让夏承贤万念俱灰,走投无路。”
夏承安似乎还觉得皇帝不够痛苦,继续将那日的一切清晰残忍地复述。
“也是我让人救下长公主,还唆使她去偷玉玺印鉴的,她在西华门等的人,其实是我。”
“可我那二哥又有什么办法?身边那个的胡护卫和您之前一样,身不由己地背叛了他,他也只能逃出宫去造反,成为逆贼。”夏承安看着沈志怪笑几声:“想想夏承贤还真是可怜,父亲不信任他,心爱的女人也来害他,啧啧,我若是他,必会屠戮一切,用尸山血海洗刷耻辱。”
皇帝脸色铁青,气得鼻息沉重,却听到夏承安再次开口,犹如狠狠一锤砸在他心窝之上。
“幸好,我不是您的儿子。”
“什么!”皇帝急怒攻心,腾地从榻上站了起来。
“对吗,父亲。”夏承安背对沈志,冷冷看着皇帝,只听他身后响起一声沉稳有力的:“嗯。”
皇帝只觉得天旋地转。
即使夏承安造反了,手足相残,也只是夏家的内斗,可如果夏承安不是他的儿子。
夏家的江山,夏家的江山呐!
“逆贼!你们这群逆贼!”皇帝挥舞着手臂扑过来,却一头栽在地上。
“陆昭锦那日想献给您的,其实就是证明我并非早产,而是足月之胎的证据。”夏承安冷笑:“可惜啊,您派人杀了她的父亲,她恨您还来不及,怎么还肯开口。”
“不!朕没有!朕命你杀的是叶斩,你……你是故意的!”
皇帝此刻终于想明白了,原来沈志这些年一直都在阳奉阴违。
“现在陛下应该知道,山阳公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下场了吧。”沈志第一次开口,声音冷漠恐怖:“当年的杜家和山阳,都是曾劝阻过你的人,所以,臣替您解决了他们。”
“杜家,根本没有谋反,您却亲自下旨将自己的启蒙恩师一族,斩尽杀绝。”
“闭嘴!”皇帝怒喝,沈志却根本不曾停止:“您妹妹的味道可真不错,纵使划花了脸,依然鲜美动人,还为我这个要弑君夺位的逆臣生了个儿子。”
皇帝颤抖着:“祁阳……祁阳……”
“不过这个儿子又当不了皇帝,已经被微臣用黑龙箭,送去见他的母亲了。”
“混账!混账!”皇帝气急,涨得满脸通红,爬着要去厮打沈志,却被二人轻飘飘地避开。
“山阳公主当年被人丢下河,是个浣衣女救了她还送到陆知年那里,不过陆知年根本不知道,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一直都在暗处听着,您知道她昏迷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皇帝捂住耳朵疯狂摇头。
“她说皇兄,皇兄,要小心沈志啊……”
“噗!”皇帝一口鲜血吐出,栽倒在地。
第七十四章 :盗玺
夏承安俯视着皇帝不住抽搐的身体,弯下腰贴近他死死瞪大的眼,冷冷一笑。
“其实,我们并不能亲手杀你,因为那样会有损龙气,不过您自己气死,就不****的事了。”夏承安笑得狰狞,皇帝再次狠狠抽了一抽,恨恨抓向夏承安。
夏承安却悠哉站了起来,轻斥:“真是个废物。”
他看向沈志,对方俯身检查了皇帝开始僵硬的身体,点了点头。
“倒是便宜他了。”夏承安冷哼,他原本是想继位后将皇帝囚禁起来,找个合适时机交给陆昭锦。
“想拿他去讨好那个女人?”沈志声音平淡:“要不要把我也一同送给她?”
“父亲说哪里的话。”夏承安颔首,沈志嗯了一声:“我可要提醒你,别忘了她的母亲是谁,。”
夏承安眸光一寒,点了点头:“孩儿谨记。”
“她毁了自己的脸,当年连我都没有认出来,还道是个普通的浣衣女。若不是陆昭锦拿出蝴蝶盘扣,我才反应过来,山阳当年的闺中密友除了她还能有……谁!”沈志倒喝,飞身跃出窗框。
夏承安立刻将皇帝抬上榻,并清除地上血迹,而后追了出去:“怎么了?”
沈志皱眉摇了摇头。
“父亲太过紧张了。”夏承安此刻表情非常享受,微不可查的舒服哼了一声。
“安儿?”沈志看他一眼,蓦然反应过来:“是龙气?”
“是。”夏承安舒服地伸展着手臂,仿佛是终于能大展手脚一样。
沈志目中隐隐闪过一丝忌惮,终是压了下去:“宫里能逃得过我的耳目,也只有她了。”他大步往承平公主殿里去,只听身后:“父亲去吧,我回大殿处理后事。”
朱红宫墙围成的狭长甬道,二人分道扬镳,各自目中都闪着隐晦低沉的光。
如今这份力量,姓沈的,都感受得到,也都能得到。
……
沈志迅速冲到陆昭锦所住的大殿。
“大胆!你敢擅闯本宫寝殿!”承平娇喝,陆昭锦要她不说,却没要她忍气吞声。
“殿下,”沈志躬身,“臣奉命请潜凰郡主去往大殿。”
“已经入夜,太子哥哥要她去大殿恐怕于礼不合吧。”承平推脱。
沈志已然疑心大起。
陆昭锦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如果她知道事情真相,就算不能原谅叶侯,也绝不会放过他这个真凶。
所以,趁着他姓沈的已经占着宫中龙脉的优势解决掉她,是最好的办法。
“陛下病危,有话要和郡主说,自然可以传召。”沈志眸色森寒。
一旦他证实陆昭锦不在房里,就说明偷听的人就是陆昭锦。
那时候,就算是夏承安,也只能挥泪斩红颜了。
沈志危险地眯着眼,他已经开始希望被陆昭锦偷听到了。
毕竟这个女人就算休了叶幼清,依然是个祸胎。
“你敢硬闯!”承平怒喝要拦,却被沈志周身罡气弹开。
前脚刚迈入门槛,只听房中响起了女孩子慵懒的声音:“沈先生深夜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志一怔,她竟然在。
难道不是她?
他步履未停,只怕是陆昭锦的疑兵之计,却见女孩子掀开帘缦走了出来:“怎么,女子闺房,沈先生感兴趣?”
沈志将陆昭锦的每一寸表情都看得真切。
如果陆昭锦知道真相,以她的性情,这杀父之仇恐怕忍不下来。
“郡主说笑,是陛下召见……”
“当!”哀钟响彻皇城。
“父皇!”承平尖叫,疯了似地向外冲,沈志看了一眼陆昭锦,抢先一步奔向乾祥宫。
陆昭锦长吁一口,稍稍放松。
她从太后处出来直奔皇帝寝宫,原本是想质问皇帝,没想到却听到了另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