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婶也觉沮丧,“我说什么来着?娶个残花败柳家里会遭殃,你肯听我的不?不你做主的?我说话你从来……”
江富海一眼横过去,何婶悻悻闭嘴。
早在江嗣春告诉何婶他想娶老五那会,何婶就啐了他一脸。但江富海支持,还批评何婶头发长见识短。
自搬来镇上住后江富海凡事更爱拿捏,偶回乡下总把头发长见识短这话挂在嘴上训导他人。
“得往后代子孙看!”
当时江富海拿这话教导何婶,说是江嗣春娶了老五,往后他们老江家总算有一脉血统脱离乡下。
“老二就是挣再多的钱,讨个乡下媳妇后代子孙还是乡下人,管啥用?”
就这样,何婶被他说服。
婚礼变成闹剧,江嗣春本人倒没什么想法,兄弟五个就他娶了镇上人,他心里还是蛮快活甚至带有那么一点骄傲。
灯下看新娘,越看越动人。
夜深人静,江嗣春扯熄灯就迫不及待扑倒老五。
黑暗中,老五猝不及防被他扑倒,脑袋“轰”的一下炸开。她发出凄厉的尖叫,疯了似的拼命踹开江嗣春哭着跑回一门之隔的娘家。
“怎么回事?”住在里屋的江富海与何婶慌忙下床走出问究竟。
江嗣春抱头蹲在床边,一脸委屈,不解。
“问你话哑巴了?”江富海朝他踹了一脚。
“她不让我睡她!”半晌,江嗣春闷闷挤出一句。
“啥?”何婶瞪大眼,“就她那破罐子还跟你面前摆镇上人的架子呢?他阿大……”何婶看向江富海,“新婚之夜她跑了,你倒是说句话,拿个主意。”
半袋烟功夫后,江富海发话了,“拿啥主意?急的不该是咱们,睡觉。”
何婶和江嗣春对看一眼,两人还未及说话外面响起动静,屠八妹和春芳一块送老五过来了。
“亲家,真是对不住。”屠八妹向江家二老致过歉,又叫出江嗣春,“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同你说。”
“嗣春啊……”屠八妹把江嗣春喊至水管边上,压低声音说,“老五她,她心里有阴影,你先忍着点,我再慢慢劝她,啊?”
江嗣春不懂啥叫心理阴影,他自小接受的观念,老婆娶回来就是传宗接代的!你不让他睡,怎么传宗接代?再者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身边躺一大活人,你不让他睡,让他忍,他如何忍得住?
不行!江嗣春再次扑向老五,这回他有防备,死死捂着老五的嘴,强行霸王硬上弓成就了好事。当然,他也付出代价,前胸后背让老五抓出一道道血印。但他不在乎,老五咬着被子哭得还没踹过气,他又来了个梅花二弄。
春芳要回省城了,她回家前后只住了三天,她回省城的前一晚把老五约到河边谈了一次话。
看着面容憔悴眼神黯淡无光的老五,她心里一阵泛酸,她伸手去抚老五鬓发。老五偏头避过。
“夏莲……”春芳仰面望着头顶的星空,“你看,那么多的星星挂在天上数也不数不清。小的时候,每当我不快乐,我就喜欢看着天空发呆。那会我常常想,我就是夜空下最黯淡无光的那颗星星。”
老五抬起头。
“如果我认命,我至今仍黯淡无光。”春芳侧身,双手搭上老五肩膀,“妈常说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可每个人的人生只有一次,你的人生终归是属于你自己的,你首先得把你自己的人生过好了你才能带给你身边的人快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老五摇头,又点头。
“不要为了别人而活。不要为你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所束缚。妈说她并没有逼你嫁给江嗣春,可我知道,你是为让妈开心,不想和大姐一样让她操心,对不?”
老五拿下春芳搭在她肩上的手,一言不发往前走了几步,又止步回过头,“你去跟妈说,说你今晚想让我回去陪你住一晚,行吗?”
“夏莲!”春芳上前拉起她手握在自己掌心,“你这么害怕和他住在一块吗?你躲得过今晚,可明晚呢?如果他不懂得疼你怜惜你,你就离开他,离开那个家!”
老五抽回手,“时间不早了,回吧。”
这晚老五还是回了娘家,如春芳所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新婚后的老五如同缺失水分的小花,迅速枯萎。
为求消停,她开始放弃每晚的抵抗,可江嗣春不干了,他宁可老五反抗也不愿她跟个活死人似的任他摆布。为激怒老五,他故意变着法的折腾她,不是掐就是咬,老五一反抗他来了兴趣。
“妈,我想离婚。”
这天老五终于向屠八妹提出她要离婚。
“你俩这才结婚多久?还没两月呢,你还嫌不够让人看笑话的?”
屠八妹也不懂什么是心理阴影,这话是老五新婚当天跑回娘家春芳说的。在屠八妹想来,吴老炳的事件早已过去,无非就是老五让吴老炳睡了一次,睡过就算了呗,还能怎样?再说吴老炳已被关进大牢,老五也报了仇,还纠结什么呢?
“他打你骂你了?”屠八妹又问老五。
老五咬唇不语。
“没打你骂你不就行了,两口子过日子就这么回事,哪能没个磕碰。一不高兴就闹离婚哪还了得?”
老五说:“他是个魔鬼!”
“什么?”屠八妹愣了愣,她上下打量一眼老五,老五婚后气色一天比一天差她还当她是吃不惯江家的饭菜。“你跟我说说,他怎么就是个魔鬼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误碰禁区
老五不知该怎么说,她身上除去能看见的全身上下就再没一块完好的肌?24??。她正犹豫要不要撸起衣袖给屠八妹看看,建新就带着毛小竹回来了。
“妈!”建新一进门就咬牙切齿地说:“这回我一定要跟毛四杰离婚,你要再劝我跟他过我就死给你看!”
“你不用死给我看,我先去死给你俩看。”屠八妹都懒得再问她离婚的原因,“我眼不见为净。你们爱离不离。”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自男人去世后屠八妹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就是,顺顺当当把女儿们养大再全部嫁出去。她把这个当做自己一生唯一也是最重要的使命。全部嫁出去,她的任务也就完成。这之后她再过几年清静日子,她的一生圆不圆满也就这么回事,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一辈子的呢?
可现在倒好,都嫁出去了一个个还要回来烦她。这个喊着要离婚,那个吵着也要离婚,如今这世道是怎么了?把个离婚当歌唱,就不觉着丢人现眼么?
屠八妹一时心烦甩手从家出来后,走到小医院那很自然的左转,沿着水泥马路朝前走了二三公里再右转踏上黄土小路,一直走进蔡屠户家院子她才惊觉自己怎么跑到这来了?
蔡屠户家的大丫早已嫁人,二丫在外打工,家里就剩他和他幺儿。屠八妹还在院子里就闻到炖萝卜的气味,她喊了两声,没人应。
堂屋地炉上炖着一钵红萝卜,正咕噜咕噜冒着泡。钵里连块肉片都没有,就一钵白花花的萝卜。早先她家困难时也常吃寡萝卜,吃得老五长哭,那味道别提有多难吃。
“老蔡?”
人哪去了?屠八妹拖过一把椅子,用帕子打打灰,决定坐着等会蔡屠户。
“噫,啥前儿来的?”她刚坐下还没喘上两口气,蔡屠户用碗端着两块水豆腐从外面进来。
“你晚饭就吃萝卜炖豆腐?也太马虎了点吧。”屠八妹瞟眼他碗里的豆腐,“现在这些小作坊里做的豆腐真坑人,那碗里怕是水都有二两。”
“是咧,放锅里都煎不成形。”
“如今好些做生意的人良心都让狗吃了。要钱不要脸。过去我们一斤豆子做三斤豆腐,如今他们是一斤豆子做五斤豆腐,这不是黑了心肝么?”
蔡屠户“嘿嘿”干笑,面上略有丝紧张不自然之色。他把豆腐直接倒进钵子里,再去后面灶屋拿把勺子在钵子里搅了搅,豆腐就碎成一小团一小团的了。
“不知道你来,这家里乱得不成样子。”他把勺子搁在之前装豆腐的碗里,转身准备收拾屋子。
“这地上炖着菜呢,这会收拾什么?”屠八妹止住他,“家里没个女人不行,这两年你也挣了点钱,就没想过再找个人?要不我帮你张罗张罗?”
“噢不、不用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找个啥。”蔡屠户脸红了红,好在他肤色黑,可以遮挡一二。
接下来气氛莫名尴尬,屠八妹本来就是信步走来这的,一时不知说什么。蔡屠户也不问她来干啥。
“这萝卜熟了,炖到明晚也炖不成精,赶紧盛起来吃了。”屠八妹身子朝前一倾,用臀部带起椅子,伸长手去拿地上的碗欲替他把萝卜盛起来。
眼下才进入九月,早晚虽凉快,但热气袭上手臂也不舒服。为避开升腾的热气,屠八妹拿碗时身子偏了偏。不想指尖刚触到碗沿,地炉里溅出一点火星落到她手背上。
屠八妹“哎哟”一声,眼看要连人带椅侧翻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斜刺里一双大手伸过来。一手抓住她胳膊,一手托在她胸/上,将她往后一送,稳稳当当送回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