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琅怔住,方醒悟过来:“冷不丁的,还不习惯,我去叫人抬走吧。”
他去喊小子们,善宝回了抱厦,耳房里的丫头们仍旧吃得热热闹闹,叫得最起劲的就是李青昭,听上去已有三分醉意了。
回了房,善宝呆呆坐在炕上,望着面前灯火出神,雷子为何袭击自己呢?两个人无仇无怨,他也只是祖家的一个小厮,素来自己也并无苛待他,还信任的指使办了几次差事,他到底为何要杀自己啊?
心突然有些烦乱,这个家,到处都不安全了,此后该如何立足呢?
忽然想起祖公略的话:心的强硬,无坚不摧。
好吧,无坚不摧。
她静静等着新任管家阮琅来告知她,家里的小厮雷子无缘无故死了,死亡原因有待查明,死亡地点是后花园。
这些,是方才善宝与阮琅商议的,之所以没说死在紫竹苑附近,是怕阮琅惹麻烦,他毕竟是新来乍到,祖家没多人信得过他。
对此阮琅毫无异议,甚至非常感激善宝。
于是,连夜善宝调查雷子的死因,当然什么都没查到,关键雷子身上没任何伤口,也无被投毒的迹象,死的何止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简直是诡异。
郝姨娘平素喜欢打卦算命,更信奉鬼神,她冒出一句:“该不会是鬼魂索命?”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一片哗然,接着各执一词,但都离不开鬼怪之说,有的觉得是祖百寿回来了,有的觉得是尤嬷嬷,有的觉得是水灵,这段时间祖家连连死人,不知是哪个回来索走了雷子的命。
若是以往,善宝定然斥责大家胡说八道,但这次她不得不赞同大家的说法。
雷子的事以鬼魂作祟平息了,但善宝的心不能平静,她要知道雷子为何刺杀自己,因她明白雷子背后有人指使。
然比雷子的事更着急的是祖静婠与白金禄的婚事,那妖男不肯娶,善宝绞尽脑汁的想策略。
三日后,她再次约见白金禄,地点仍旧是汇仙楼,前车之鉴,善宝先点了菜,过来伺候的仍旧是那个被白金禄摔个半死的伙计,这回他学的乖了,向白金禄点头哈腰,仿佛一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善宝没有厌恶,只觉这些穷苦人的可怜。
李青昭仍旧负责作陪,见上了菜,她嘿嘿一笑:“我先吃了。”便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吃的欢喜。
善宝望望白金禄,很想告诉他,以他的风采神韵,穿黑穿紫穿红穿绿都会好看,老是一身白,让人觉着不舒服,于是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没等开讲呢,白金禄先笑,将手撑着脑袋歪在饭桌上,何其妖娆:“假如你想骂我,直接开口便好。”
善宝借喝水的由头,侧目过去,是不想看他,嘴唇微微沾了下茶杯旋即放下:“我还是给你讲一讲吧,好歹我也算大家闺秀,直接骂你实在不好开口。”
白金禄笑得更起劲,点头:“洗耳恭听。”
李青昭一行吃一行道:“表妹你讲讲孔老三儿子的故事,说来还有些想他了。”
善宝只侧目觑她一眼,懒得搭理,复看向白金禄道:“这个故事是……”
李青昭因她没出言反对,当她是默认,于是哈哈大笑起来。
善宝莫名其妙:“我还没开口呢。”
李青昭笑得嘴里的烧鸡腿快掉下来,用手塞了回去,呜呜道:“那个故事我知道,我家邻居孔老三的儿子暗恋我表妹,经常找借口接近我表妹,出了很多阴损的招数,把我表妹弄得烦不胜烦,最后在他家大门上写了几个字——凡是暗恋我的都不是好东西,次日孔老三的儿子看见了,竟然把‘凡是暗恋我的都不是好东西’用纸拓了下来,然后花了三十两银子装裱好,挂在他的房里,以此而减轻暗恋之苦,哈哈哈哈哈,你说孔老三的儿子是不是傻。”
她终于把嘴里的那只烧鸡腿笑掉在地上。
善宝忍着忍着,忍不住时偷偷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这个表姐,太靠谱了。
而白金禄,忍着忍着,忍不住时脸就由红变白,尴尬极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我本想纳宝妹为妾来着
李青昭说够笑够,继续大快朵颐。
善宝与白金禄谈了许久,他仍以种种借口不肯娶祖静婠。
善宝的耐性到了极限,再不愿多费唇舌,只问:“你既然不同意,为何屡屡答应与我相谈?”
白金禄促狭一笑:“能够以这个理由经常见到你,我何乐而不为。”
善宝眸色森森:“我可以认为你是在轻薄我。”
白金禄颇不以为意:“是不是要把我告到安王面前。”
善宝豁然而起,一拂袖子:“我正有此意。”
白金禄正把玩一只酒盅,咔嚓捏碎:“奉陪到底。”
又一场约见不欢而散。
善宝拉着李青昭离开汇仙楼,上了马车回了祖家大院,西侧门进去,门子道:“大奶奶,王爷找你呢。”
善宝愣住,因祖公略离家太久,所以乍然听说祖公略找她有些意外,瞬间恢复常态,按着心内的狂喜,表面水波不兴的嗯了声表示明白,然后四平八稳的往里面走,在院子里上了小轿,抬到垂花门处下了,上了抄手游廊后掂掇是直接去祖公略房里还是回抱厦,最后决定回了自己的住处。
先处理了些琐事,又逢着参帮几个派系的帮伙拿了货下山,因人参买卖一直都是祖家在操控,所以帮伙们拿到货之后,按例是去祖家山货栈出售,可是今年有些帮伙竟然偷着找了老客买卖,这事被知情者捅到善宝跟前。
告发者系本地人,算参帮嫡系,把头叫翟老松,可是个老放山人,兢兢业业,对参帮也是忠心耿耿,眼中见不得那些离经叛道之人。
“朱英豪不过仗着他爹是鲁帮把头就为所欲为,大当家若不严厉惩戒,以后所有帮伙都像他似的,参帮岂不是成了一盘散沙。”
翟老松火气从脚底烧到头顶,一张榆树皮般的脸气得皱纹都变得扭曲。
这样的事善宝第一次经历,正考量该如何处理,听闻偷着买卖人参者竟是朱英豪,略略一惊,本以为那厮只懂吃喝和胡言乱语,经久不见了长本事了,还知道买卖人参呢。
“翟把头又是从何得知朱英豪偷着买卖人参的呢?”
善宝端着一杯温温的茶水,佯装很热,用杯盖轻轻拂着,心里在盘算倘或朱英豪的事属实,自己该怎么处理。
翟老松挽挽袖子,露出瘦得青筋凸起的手臂,朝善宝拱手道:“大当家的有所不知,我在参帮做了几十年,从白老爷子做总把头时起就是把头,那个时候棒槌下山之后,经白老爷子的手出售,买和卖双方都在场,老爷子算是中间人,卖出后收取一成的好处,因此我们这些老放山人同老客都熟悉,到了祖老爷做了总把头,棒槌下山就直接卖给祖家山货栈,剩下的事咱们就不管了,可是很多来此进购棒槌的仍旧是之前的那些老客,昨儿我见着个,老熟人了,便打了招呼,他气鼓鼓的告诉我,从祖家进购的棒槌比从帮伙手中进购的贵了很多,说祖家做买卖不实诚,这不,我就知道了。”
且不论祖家做买卖实诚不实诚,怎么说朱英豪都是坏了参帮的规矩,也紊乱了市面上的价格,善宝心下一沉,转头看看阮琅:“你觉着这事该怎么处理得当?”
阮琅微一沉吟,道:“总得把朱英豪找来问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善宝正有此意,遂喊了专司跑腿传话的小厮顺子,去了朱家喊朱英豪来大院问话。
半个时辰后,朱英豪兴冲冲的来了,同来的还有朱老六。
许久不见,善宝看朱老六佝偻着身子,苍老了许多,往日的恩恩怨怨不知是因为时间的冲淡,还是因为朱老六这般可怜相,善宝心里的恨如云雾正慢慢散开,留下的,也只是心底一层凉冰冰的感觉,再无法以叔侄的感情面对他。
而转念想,假如没有朱老六将自己一家当初的麻烦告诉祖百寿,没有祖百寿逼婚,自己不嫁进祖家而是同父母回了济南,这辈子大概都不会知道祖公略其实就是胡子男,是哥哥。
所以,朱老六或许就是上天给她设置的命劫,又听闻朱老六病魔缠身很久了,鲁帮把头之位由朱英豪暂代,也才发生了朱英豪偷着买卖人参的事。
而善宝现在观朱老六的形容憔悴,怨啊恨啊,先搁置一边,喊丫头给朱老六看座。
朱老六到底是做过亏心事,见善宝如今风风光光,他更加露怯,挨着椅子缓缓坐下,看都不敢看善宝,只轻声谢过。
朱英豪千年不该的傻相,见善宝哈哈一笑:“宝妹,我可是有日子没见你了。”
旁边的翟老松呵责道:“与大当家称兄道妹,不成体统。”
朱英豪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旧傻呵呵的笑着:“你知道个屁,宝妹从济南初来雷公镇就是住在我家里,我们两个还定过娃娃亲,说起都怪我,与翠兰相好,我本想纳宝妹为妾来着,翠兰不让……”
阮琅见善宝的脸色一阵阵暗下,忙截住朱英豪的话道:“翟把头告你私自买卖人参,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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