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李姨娘笑盈盈的走进了二门,见了她遥遥即高呼:“二少奶奶好个人品!”
溜须拍马,文婉仪心里不知啐了多少口,嘴上却道:“这是什么风能把二娘吹来。”
李姨娘到了她近前道:“二少奶奶如此称呼岂不是折煞我了。”
妾侍,毫无地位。
文婉仪无力的笑道:“夫唱妇随,公略怎么称呼我就怎么称呼。”
李姨娘一副受宠若惊的欢喜,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个檀木盒子,上面阳文图刻美人簪花,一看即晓得是妆奁。她也不打开,直接塞到文婉仪手中道:“这串珠子可不是清澜江的,而是来自南海,当年老爷去进购药材买给我的,因为名贵所以我一直舍不得戴,现如今我人老珠黄也不配戴这么好的珠子,所以送给二少奶奶,所谓宝剑赠英雄,二少奶奶这样的美貌方能配上这样的珠子。”
一贯自负的文婉仪很喜欢李姨娘的这番话,也不看珠子的好坏。直接谢了,然后往屋里请,李姨娘却指指天上道:“日头晒着恁舒坦,不如我们就这里坐吧。说几句我就走。”
文婉仪就让丫头搬来两把绣墩,挨着那丛含苞待放的小桃红坐了,对李姨娘道:“有什么事说罢,但凡我能帮到你的。”
李姨娘一拍腿:“二少奶奶果然冰雪聪明,那我也不兜兜绕绕了,为了这么一宗。客院重建了,需要采办大量的木材啊石料啊,还有招些泥水匠人木工匠人等等,这上面少不得有个人张罗,二少爷管着那么多商号无暇分身,必然会指派个人出来,而二少爷面前能说上话的当然是二少奶奶。”
文婉仪接过芬芳递来的茶小呷了口,道:“你想把这个差事给公望?”
李姨娘又一拍腿:“二少奶奶真是个伶俐人,怪不得大家都说你是个脂粉英雄,帮着老爷子管那么大个木帮,我才开了头你这里就明白了。”
文婉仪把手缩在袖子里,这几天茶饭不思瘦得不成人形,怕李姨娘看见她鸡爪般的手,对于祖公望她是满心瞧不起的,懦弱还偏偏多情,担不起任何一件事当然也担不起一段感情,而祖公略虽然霸道,她就喜欢那样霸道又不滥情的男人,不过既然李姨娘有求于自己,何妨送她个人情,在这祖家大院她也算是初来乍到,需要拉拢人,便答应下来:“晚上罢,晚上公略回来我就同他说说,就是公望太腼腆,怕管不了那么大宗的事。”
李姨娘忙替儿子周全:“圣贤书读多了,凡事都讲究个仁义,放不下面子撂不下脸子,所以我才想让他历练历练,好在客院我也去得,盯着他些,而二少爷二少奶奶若是肯教教他那就更好。”
天赐良机,文婉仪正想找善宝的晦气,偏李姨娘给她送来了机会,遂答应了,也不留,送走了客人她就往抱厦而来。
好天气,善宝也与祖公略在庭院里坐着说话,客院重建她亲自画了图样,放在面前的藤编小茶桌上铺开给祖公略看,那厮却问:“你画的这是《清明上河图》?”
善宝还以为人家夸她画得好,沾沾自喜得意洋洋:“谢谢夸奖。”
不料祖公略接着道:“你这又是水又是桥又是驿道又是客舍,客院不过祖家大院的一部分,不是汴梁城。“
善宝:“这……”微垂头揉着发烫的面颊。
祖公略一旁看了,稍加迟疑,便将那图嗖嗖卷起,随后揣入怀里,坏坏一笑:“我的意思,客院不过祖家大院一部分又不是汴梁城,你这又是水又是桥又是驿道又是客舍,当真敢想敢画,这么幅画放在我的书肆,不知能不能卖到三千两,若是能,我就分给你一千两罢。”
聪慧如善宝,安能不懂他的用意,心存感激,还不忘呵斥他:“痴心妄想,一文钱都不给你。”
她来夺,他便躲,她没夺好,他偏又躲的及时,她扑空,他长身去接,然后双双抱在一处,巧的是文婉仪迈步而入。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不做倒插门女婿
依着文婉仪过去的脾气,指不定说出怎么难听的话来,按照慧静师太教的修身养性之法默诵佛号克制自己,温婉的朝善宝屈膝施礼:“见过婆婆。”
这话,谁又能说不比骂善宝更让她难堪呢。
文婉仪续道:“瞧你们母子顽的热闹。”
这话,谁又能说不比打祖公略让他痛呢。
善宝须臾的愣神,随即淡淡一笑:“文小姐不要这样称呼我,没圆房的,都不算正式夫妻。”
一语双关,既是说她自己,更是说文婉仪。
但见文婉仪脸色倏忽变了,上下牙咬得错了位置,咯吱一声,听着让人浑身不舒服,她知道善宝惯于诡辩,一张嘴长着铁齿铜牙,轻易斗不过她,忽然想起自己这番来的目的,于是绕开这个话题道:“听说客院重建了,方才李姨娘去找我,托我在小娘这里说说,客院重建少不得个人张罗,她想让四少爷去领这个差事,举贤不避亲,更何况四少爷成日的闷头读书快读傻了,给他份差事做,换换脑子也好。”
锦瑟虽然瞧不上文婉仪,也顾及她是祖公略的夫人,于是让阿钿去搬了把椅子给她,坐下后,她话是对善宝说的,眼睛却望去祖公略。
祖公略没有表态,仍旧在看着善宝画的图,用手在上面描描抹抹,意思这地方可以去掉那地方可以添加。
让祖公望领客院重建的差事,善宝是真心不愿意的,祖公望阴柔有余而能力不足,但不答应,势必一连串得罪李姨娘和文婉仪两个,也就点了头。
文婉仪心下欢喜,暗暗骂着善宝,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祖公望早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祖公略先行去了,说去拜会陵王。随后文婉仪也去了,说是回去歇息。
庭院里一时间阒然无声,善宝呆呆的坐着,婢女们悄悄侍立着。唯听廊下几只做了窝的鸟儿叽叽喳喳。
好一会子,咚咚咚,谁都知道是李青昭来了,她进了二门便看见善宝盘腿在藤椅上正为自己把脉,李青昭哈哈大笑:“表妹。你这是干啥?”
善宝却一本正经的:“我看看我是不是病了。”
李青昭也严肃起来:“你哪不舒服?”
善宝:“心。”
李青昭:“……”
善宝忽而问:“表姐你说,一个人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么?”
李青昭点头:“我同时喜欢好几个呢,比如济南的那个书生,比如公略,比如秋大人。”
善宝没有再说什么,仰头看着那大大的日头,晃眼,隐隐听见咯咯的娇笑声,她望去含笑问:“谁?”
含笑道:“回大奶奶,上房里的姑娘们在踢毽子罢。也说不定是在荡秋千。”
善宝恍惚中回到了济南的家里,那个时候她与李青昭和锦瑟经常的踢毽子荡秋千,有次把毽子踢到了邻居孔老三家,善宝实在不舍阮琅费了几天工夫做给自己的毽子,所以拉着李青昭登门去索要,谁知孔老三的儿子不肯给,说但凡进了他家的门就是他家的,善宝无果而返,咽不下这口气,隔日便邀请孔老三的儿子来自己家看斗蛐蛐。孔老三的儿子不知是计,乐颠颠的进了善家的门,接着就被善宝指使家丁给抓了起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说他进了自己家的门就是自己家的人。孔老三的儿子一瞪眼:“我不做倒插门女婿。”
善宝让李青昭把一口唾沫径直吐到那厮脸上,然后令家丁拿着鞭子看着,让他把家里所有水缸都挑满了水,还捎带扫了庭院刷了李青昭的臭鞋倒了老院公的痰钵,晚上才把他放走。
孔老三的儿子回家嚎啕大哭,看着儿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孔老三登门质问,善宝又把他抓了起来……最后善喜出面做了调解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想起这些善宝笑了,那个时候年幼顽劣,接着又想起阮琅,他在祖家书肆做了这么久自己都没去看望,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他当初杀人是为了自己。
“阮琅来了。”善宝试着对李青昭道。
李青昭先愣了愣,随即高呼:“真的?”
唬了善宝一跳,抚着心口道:“在祖家书肆做了伙计。”
李青昭又一声喊:“我们去看看。”
善宝迟疑着,是想起祖公略说的那番话,见了阮琅自己就算知情不报,或许还摊个窝藏凶犯的罪名,只是让阮琅自己去面对那一切她又于心不忍,于是决定晚上偷偷去看看。
天擦黑李青昭就开始催促,善宝知道这个时辰各房的主子都在用晚饭,好时机,于是带着李青昭和锦瑟,套了辆车,直奔书肆而来。
于书肆门口下了车,让车夫候着,又让锦瑟去叩门。
门开,出来开门的不是福伯而是阮琅,彼此照面,彼此愣住,最后阮琅双膝一软跪在门里,含泪道:“小姐!”
善宝忙让锦瑟把阮琅扶起,然后进了书肆,此时书肆已经打烊,留在这里的除了阮琅唯有福伯,善宝了解福伯是个好人,也就不避讳他,进到里面,简单告诉福伯阮琅是自己走散的家仆,福伯晓得她们主仆见面必然有好多话说,于是去了后面的茶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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