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公子,坐,你我再来一局!”将白子一颗颗拾起,慕容南宇抬眼瞧了瞧西下的斜阳,眼中笑意渐浓。
“六王爷的伤……”谭松之晓得对方明日还要早朝,顶着面上的淤青实在引人遐想。
“区区小伤,晚些再作处理,今日本王难得棋逢对手,自是要尽兴!”
“……”
天色渐渐昏暗,二人对弈数十盘,初时慕容南宇留有一手,见谭松之似不尽兴,当下便使出全力。
谭松之连连走败,非但没杀红了眼,反倒对眼前男子敬佩更甚。
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这男子当真是是他心中所求明主。
“爷,该用膳了!”眼看天上星辰闪烁,福叔忍不住开口提醒:“您的身子不如从前,当按时用膳,好生调理才是!”
“恩!”慕容南宇点点头,原本执起的白子又被他放回。
柳城瘟病确实将他身子折腾得元气大伤,现下回了洛阳,得尽最快速度将身子调理回最好的状态。
“这棋局怕是只能留作残局了!”看着星罗密布、杀机隐隐的棋局,慕容南宇心下甚是满意。
对方聪明人,懂得总结先前败局,掌握他落子的规律,这盘棋再走下去虽然谭松之亦是必败,但却是一场苦战。
“留作残局甚好!”谭松之亦知自己败势已定,只是这棋局很是玄妙,留作残局倒不失为比拼出胜负要来得圆满。
“谭公子好生休息!”慕容南宇起身,徐徐离去。
“恭送六王爷!”谭松之作揖,再次深深一鞠,待抬头,那抹宝蓝色早已没了踪影。
“爷!”亦步跟在慕容南宇身后,福叔心情大好:“爷觉得谭公子可行?”
“是个人才,且心思缜密,又是个输得起的人!”前两项是入他麾下必备的条件,至于最后一项,那才是叫他对谭松之最为满意的。
“看来爷很是满意,这人当真是爷喜爱的碧螺春茶!”一想到凤盈的言论,福叔不由朗声大笑。
“什么碧螺春茶?”慕容南宇方问罢,忽的想起那罐凤盈送给他的碧螺春茶,当下会意道:“谭松之是盈儿引荐给本王的?”
“爷与凤小姐真是心有灵犀,属下连点都不必点!”福叔捋着山羊胡子,笑得合不拢嘴。
“呵!”慕容南宇低笑,显然是心情大好。
“爷!”
“爷!”
“爷!”
一路上不断有小厮丫鬟行礼,不一会儿听到一声压低的声响:“还没来?”
“可不是嘛,凤小姐愣是没出现!”说这话的是千龙,语气里带着几分懊恼。
“爷都被凤大公子给打伤了,凤小姐问了你怎不来呢,该不会是恼了爷吧?毕竟这凤相府上下,凤小姐同凤大少爷的关系最亲!”千虎说到这,长叹一声。
“千……”
“诶!”止住福叔呵斥的动作,慕容南宇眸中笑意渐浓。
“爷!”福叔也有些担心凤盈不来,毕竟她同凤阗多年的兄妹情可不是轻易就能拆了的。
“她已经来了!”压低声音言罢,慕容南宇抬脚跨入卧寝。
内里早已备好酒菜,摆得满满一桌,还有滋补的浓汤溢出香气,只是这么一嗅,便叫人食欲大增。
眸光一一扫过桌上的吃食,慕容南宇指着其中两样道:“这两个撤下去,你们不必在此侍候!”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虽然心中不明,但很快便将菜撤了下去,将门带上。
屋内静了下来,慕容南宇缓步走到桌前,动作潇洒的一撩衣袍,坐了下来。
屋内是他极浅的呼吸声,还有屋外传来的风声,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拿起汤匙将浓汤搅匀,用瓷碗盛起一碗放在对面,而后给自己盛了一碗。
“还不下来?莫不是跟天衣公子熟识后,也想当个窃玉偷香的梁上君子?”慕容南宇说话间,眸光投向东南角的房梁。
“本小姐才不窃玉偷香呢,要是本小姐干的这种勾当,来的便不是六王府了!”东南角的房梁上传来女子清冷的声音,旋即银光闪过,女子在金丝楠木桌对面坐定。
眸光落在他青紫的嘴角上,凤盈抬了抬眉角,很是不客气的拆穿:“装可怜!”
“呵!”执箸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的碗中,慕容南宇左手支在桌上,抬指轻柔唇角,似笑非笑的睨着她:“盈儿不心疼本王?”
“要早知你在这守株待兔,本小姐就不来了!”凤盈心知他在等她来,所以故意挑的他的卧寝,没想到他竟是在这守的她。
“本王备了佳肴无数,你若不来可就没口福了!”慕容南宇眸光在桌上一扫,凤盈顺着看去,果见上面的菜肴色香味俱全,一看就知是精心准备的。
“本小姐可就不客气了!”执箸将他递来的五花肉夹起,方送入口中便感到一股糯香。
“恩!”咀嚼着肥瘦均匀的五花肉,凤盈满意的点点头,当下也不需他帮忙夹菜,兀自在其中挑选着自己爱吃的!
她的吃相极好,虽然速度快,却不显得粗鲁,反倒叫人看着食欲大开。
因着她身为相府千金,在餐桌之上的好教养乃是自然,至于用膳速度快,全是在北疆练出来的,哪怕现下将满桌的美味佳肴换成白面馒头,她亦能吃得津津有味。
瞧了她半响,慕容南宇这才不急不缓地动筷,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微微抬眼,凤盈瞧着就连吃香都显得那般沉稳的男子,眸中闪过一抹笑。
屋内不时响起细微的碗筷碰撞声,二人没有说话,遵守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你同我大哥说了些什么?”凤盈本想问凤阗为何打他,但细细一想,大哥如果不是怒极是不会轻易动手的,起码她有记忆以来,她的大哥都是一介书生的模样。
“说了你!”将筷子放下,慕容南宇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本王说,会接替他对你好,会好好爱你,以弥补这十多年来在你生命中的空缺!”
“六王爷三句话便现了登徒子的原形!”耳根一红,凤盈埋头吃菜。
“本王说的句句属实,不信你可以去问凤阗!”慕容南宇说着,夹起一块豆腐放她碗里,不急不缓道:“凤阗他是不是问了你什么?”
同样一句话在不同情境下说出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他对凤阗说的是心里话,只可惜,凤阗自以为是执棋人,却深陷棋局无法自拔。
“你们之间的对话大哥没同我说,只是,他确实问了我……”声音戛然而止,凤盈脑海中回放着二人坦诚相对的亲密,虽不是大哥想的那般,但大哥问她时她依旧不受控制的红了脸。
“呵呵!”见她害羞了,慕容南宇手搭在她的手上,将那柔荑置于掌心轻轻摩挲着:“你没同他解释清楚!”
依旧是肯定的语气,他相信很多事情她已经看透了,只是因着那份情,她还是想要搏一把,毕竟相较于其他人,凤阗要重要得多。
都说长兄如父,于凤盈而言,凤阗亦兄亦父,对她起了不少帮助,更是打小将她捧在手心里疼,当初凤陟想害她她都不曾放弃凤陟,更何况是凤阗。
“你既想让他误会,我又何必解释清楚误了你的局!”他们三人各怀心思,只不过现下她心中更偏向慕容南宇,毕竟她的至亲凤阗已经不能叫她相信了。
“你终是狠不下心!”轻抚着她的眉心,慕容南宇对上她的眸光,认真道:“你放心,只要他不伤你,我便会给他机会。”
“……”凤盈抬眼,眸光沉沉地看着他,唇角不自觉的扬起。
“六王爷可知自己是在纵虎归山?”她问,声音极轻,并没想得到他的答案。
第285章 独独对他青眼以加
酒足饭饱,桌上菜肴被一道道撤下,凤盈从他床榻角落处翻出药箱,并不娴熟地翻找着愈伤的丹药。
当说她见识短浅,还是慕容南宇身上宝物实在太多了,她在那药箱中翻找半天都没能找出活血化瘀的药,全是些她不熟识的药名。
“那个瓦灰色的瓷瓶!”坐在一旁等了半响,慕容南宇终是忍不住开口了。
“这个?”从内里翻出唯一一个瓦灰色瓷瓶,凤盈将药瓶打开,扑鼻而来一股腥臭味。
“恩!”懒懒的半倚床柱,慕容南宇阖眼浅眠,显然是做好了享受的准备。
“……”拿眼横了他一眼,凤盈想动手将他推下去,但最终还是收了手,将药丸碾碎,细细地为他擦拭唇角。
他唇角的青紫并不大块,只是这般生在脸上,折损了俊逸的面容。
“嘶!”她动作很是轻柔,但还是听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你就继续装吧!”活血化瘀的药需揉搓后方才能发挥最大药效,凤盈指腹贴上他的唇角,用力按压起来。
“嘶!”她力道极大,这一次慕容南宇是真的没有忍住。可那小手似听不懂他的讯息,在他倒吸冷气后力道越发大了起来。
看着他因疼痛些微扭曲的俊脸,凤盈这才松了手,指腹在素绢上擦拭干净,扭身将东西放回药箱中。
纤腰被大手搂住,凤盈背脊一僵,就感脖颈后的青丝被轻轻撩起。
“慕容南宇,本小姐要回府了!”手脚利索的将东西放回原位,忽觉衣裳被扯下些许,而后脖颈后传来一阵刺痛。
“你干什么!”炙热的唇贴在她的肌肤上,灼热的温度叫她感到些许不安。
“陪本王一会儿!”唇离开她的脖颈,慕容南宇满意地瞧着她上面的印记,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执起她的左手,如法炮制地在那小半截裸露的藕臂上烙下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