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嫩的小腿露出寸许,上面是吻痕与男子的指印。
“大哥……”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凤阗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再看看榻上半张脸被掌印覆盖的女子,无尽悔意涌上心头。
“凤阗,如果你不是我大哥,你觉得你能伤我分毫吗?”抹去唇角鲜血,凤盈咧出一抹笑,齿上残留的血色浓艳得骇人。
“盈儿,大哥不是故意的!”大掌抚上她的脸,凤阗眼里尽是疼惜之色:“你怎么能将自己的清白赔上呢?你还没嫁给他啊,他要当真爱护你,就不会对你如此!”
“他是不是真的爱护我你如何晓得?”猛然将凤阗推开,凤盈怒视着他,眼中有泪光闪动,蓄满的泪水打着转,却迟迟不肯落下。
“盈儿……”
“你在南疆这四年晓得些什么?我回洛阳来的遭遇你又可曾知晓?如果不是他出手相助,怕是这世上早就没有凤盈这么一人!”生生将泪退回眼底,凤盈眸光如刃,看向男子的目光无比锐利:“你只顾着自己,你可曾想过我?你可曾想过我的遭遇,我的痛苦,那段最灰暗的时光,若不是有他陪伴,我一人当如何熬过?”
“盈儿……”
“你可知我缠绵病榻,在鬼门关走上一遭的滋味?从小到大,我常常如此,是他将我从蚀骨的梦魇中救出,我委身于他又如何?”凤盈言罢,指着房门,沉声道:“出去!”
“……”凤阗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作答。
“出去!”凤盈抬高音量,就听得极轻的开门声响起。
“小姐,您怎么了?”汲着绣鞋,披着外袍,侯谷兰揉着惺忪的睡眼朝凤盈的卧寝走去。
“……”凤阗看着眸光森冷的女子,又听得脚步声渐进,怕侯谷兰瞧见凤盈这衣裳不整的模样会生了别样想法,更会折损凤盈的清誉,当下只好退出,将门带上。
“大少爷?”侯谷兰被突然出现的男子吓了一跳,狐疑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看向身上戾气未退的男子,心下顿时有了揣测。
“本公子来同盈儿说些话罢,这里没你的事,下去吧!”凤阗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而后一步一印,步伐沉重地离去。
“小姐?”侯谷兰低唤了声,想要确定屋内人的情况。
“没事,退下吧!”重重倒回榻上,凤盈看着被扯下的衣袖,唇角渐渐扬起,不知不觉泪湿了眼眶。
这世间最惧的便是试探,很多事情只有装傻充愣,才能维持明面上的圆满,可她偏偏要去试探,将二人间的窗户纸一点一点划开。
她的判断没有错,她只是大哥手中的一枚棋子,只不过大哥还是疼她的。
疼她?凤盈吃吃地笑着,唇角的弧度带着无尽嘲讽。
如果是真心疼爱她,就不会以她为棋,就不会将她生死置若罔闻,现下打着疼爱她的旗号,不过是想顺势而为罢了,给自己心底一个交代,好叫自己觉得对她已然尽力,而不是心存亏欠。
“凤盈,你还在痴妄什么?”捧着被扯下的袖子,凤盈逼退眼角泪花,喃喃道:“多希望自己痴傻点,只瞧见大哥的关切,而不是一眼洞穿他关切下的真正心思。”
侯谷兰怔怔站在外头,听得屋内似有闷声呢喃,但却听得不真切,当下不免心生忧虑。
大少爷到底跟小姐说了些什么?该不会是吵架了吧?侯谷兰越想越觉不妙,顾不得将鞋穿好,一溜烟儿朝逍遥轩跑去。
“游宏图,游宏图……”侯谷兰一面跑一面喊着游宏图的名,一不小心绊了个趔趄,两只鞋全掉了。
“有事?”左数第二间房门被推开,游宏图虽方醒,一双上斜眼半阖着,但眸中却是一派锐利清明。
他鬓发松散,三缕白发垂落在眼前,看着颇有一股子不羁侠士的味。
“游宏图!”光着脚奔到他面前,侯谷兰压低声音道:“游宏图你快想想办法,小姐好像和大少爷吵架置气了,方才谷兰被小姐的呵斥声惊醒,可赶到时恰巧大少爷将小姐的房门关上,而小姐又不肯让谷兰进去。”
“大少爷?”入鬓飞眉一挑,游宏图看着面色焦虑的侯谷兰,思绪清晰地问道:“方才你可有看清大少爷的神态,还有小姐,她屋内可有动静?”
“大少爷身上一股子凶煞之气,瞧着很是骇人,至于小姐屋内……”侯谷兰低眉思索着,忽的灵光一闪,笃定道:“小姐在一人独自喃喃着什么,不过谷兰没有听清。”
“听你这么一说,当是大少爷和小姐吵架了无疑!”半倚着门栏,游宏图眺望天上繁星,眼中疑惑渐浓。
如果一开始只是揣测,那么现下他可以确定,小姐在提防着大少爷,所以才会将事情交给他和白芷暗中处理,为的就是不叫大少爷对她知根知底,只是,这是为什么呢?
“游宏图,你说我该怎么办?”扯了扯他的衣袖,侯谷兰面上满是忧色:“我觉得大少爷好恐怖啊,他身上那股子煞气,浓烈的骇人,根本不像是一个书生身上能散发出来的!”
这般说着,侯谷兰兀自喃喃道:“游宏图,我总觉得大少爷这人可怕得紧,且他对小姐根本就不好,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柔和,不像个兄长,反倒……反倒……”
“反倒像是个父亲!”游宏图接过他的话茬,显然也感受到了凤阗与凤盈之间关系的微妙。
“你也这么觉得?”侯谷兰眼前一亮,后知后觉的发现将话题扯远了,当下连忙道:“小姐现下心情不好,我口拙,不知该如何劝道,你可有好的法子?”
“好的法子没有,好的人选倒是有一个。”
“白芷姐姐?”
“不!”这般言罢,游宏图摇摇头,将心中想法否定掉:“白芷姑娘现下与二少爷在一处,且有了身子,还是不要惊动她的好!”
“那……”侯谷兰实在没辙了,可一想到凤盈可能的伤心模样,当下万分焦虑。
“能劝动小姐的无非那么几个,可惜了,都不在,所以你还是将鞋穿好,回去睡吧!”游宏图言罢,也不给她多说的机会,“吱呀”一声将门关上。
“哎……”侯谷兰被关在外头,却也无心发火,心中思付着能劝动凤盈的有几人。
凤阗?他是惹恼凤盈的罪魁祸首,当然不可能;白芷?她有了身子,行动不便;柳宗?他现下不在洛阳,鞭长莫及;慕容南宇?是了,六王爷!
看了眼被她丢在地上的鞋,侯谷兰匆匆上前踢上,施展轻功朝六王府行去。
第287章 一笑泯恩仇
“侯姑娘这是要去哪?”清寒之声从背后传来,侯谷兰踏在碧瓦上的脚一僵,整个人顿在原地。
院落之下,凤阗微仰着头,看向侯谷兰的眸光清寒,掩住眼底的怒色。
“奴婢见过大少爷!”从屋顶上跃下,侯谷兰规规矩矩地朝凤阗行礼。
如果说对凤盈是敬,那么侯谷兰对凤阗便是惧,他身上的清寒之气灼灼,每一个神态动作都气势逼人,叫她不敢抬头去瞧,更不敢去在明面上违背。
“子时将过,侯姑娘缘何在此徘徊?”语气虽是疑问,但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正因为如此,才更叫他发恼。
“谷兰……谷兰……”侯谷兰低垂着脑袋,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虽愚钝,却知晓现下不是说实话的时候,毕竟大少爷与小姐吵架乃是凤府私事,她去将六王爷请来未免不够妥当。
“若是没事便回去歇着吧!”凤阗大手一扬,示意她回偏院好生待着。
“谷兰……”双手无措的绞着衣袖,侯谷兰不知该怎么办。
现下小姐心情不佳,无疑是需要人宽慰的,可……
抬眼看向那眸光清寒的男子,他眼底的浓浓寒气叫她心惊,当下只好点头应下:“是,大少爷!”
直到侯谷兰消失在院子的拐角,凤阗这才沉着脸回过头,眸光投落在绿叶浓盖的梅树上。
“凤阗,你都瞧见了!”拨开一枝梅枝,慕容南宇一袭碧翠,浑然与梅树融为一体。
“……”凤阗眸光沉了沉,恢复了一派镇定的模样:“慕容南宇,你到底想怎么样?”
“本王不想怎样,本王就像同盈儿好好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男子,慕容南宇眼中浮现一抹笑,轻轻浅浅。
月华下的他就像个温润缥缈的仙,但落在凤阗眼中,他便是食人的魔,恶毒,凶残,诡谪,就是凭着那无害的气度,叫人防不胜防。
“六王爷!”凤阗拱手,犹豫半响终是道:“下官有一事相求,还望六王爷能看在多年情分上帮下官一把!”
“你既说的多年情分,就无需这般见外!”话虽是如此,慕容南宇却没阻拦对方的打算。
“下官想请六王爷不要叫盈儿晓得你我三人间的关系,不要叫她晓得自己的生母是谁!”说到“生母”二字时,凤阗眼中闪过一抹苦涩。
霜煞说的没错,木已成舟,既然他们二人已经发生了关系,他便是放弃大局又能如何,倒不如速战速决,将所要尽数收入囊中,这样也能很好地掩盖一切,叫盈儿享受万般荣华。
“这点本王倒是可以答应你,我们三人间的关系本王不会说,至于凤子莹,本王更不会提及!”从梅树上跃下,转瞬间来到男子面前,慕容南宇一手搭着他的肩,眸光中满满的情谊:“凤阗,你我二人亲如兄弟,有盈儿这么一层关系在,更是亲上加亲。”
“……”凤阗看着他眼中那份情谊,不由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