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旭发来的没错!”凤盈言罢,眼中露出点点笑意:“回信上的阵法同我给陈旭的锦囊中的一致,拓跋清早知陈旭从我这得去了锦囊,必然认为那求助函不过是障眼法,也就不信我上头写得阵法,因此在第二场战役中吃了亏。”
说到这,凤陟明白她打得是心理战术。先是在到了北疆后的连夜奇袭,再是用几乎昭告天下的阵法将对方打得溃不成军,至于第三场……凤陟抬头看向她,等待他的解惑。
“遇到盈儿之前拓跋清何尝一败,狂妄自大是难免的,而他与陈旭交过手,自然不将陈旭放在眼里,所以前第一战自然会败。至于第三次交战,与第二次交战相同,依旧是回信中写有与锦囊内一样的排兵布阵,他不信盈儿同样的招数会用两次,也就有了第三次大败!”凤盈说得轻描淡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害怕第三次交战战败。
气急败坏的拓跋清必然举全数兵力攻城,若她预估失败,便会有数以万计的生命消逝,这简直比她自己挂帅旗还要折磨。
“啪!啪!啪!”鼓掌声响起,谭松之从一旁走出,由衷赞叹道:“凤小姐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谭某佩服!”
凤盈、凤陟兄妹二人早知他在一旁,所以对于他的出现并不惊讶。凤盈拱手,回以一礼:“谭公子过奖了!”
“谭某很好奇,这至关重要的第四战,凤小姐该如何布阵?”他眼底有钦佩,又有着别的什么异样情愫。
凤盈觉得,每当她做了什么算做厉害的事,谭松之就会流露出这种神情,好似钦佩她,又好似恼怒。
“谭公子怕是问错人了,这第四次交手,是陈元帅同拓跋清的对仗,本小姐并不参与!”三败于她,拓跋清必然研究透了她的套路,届时她再有所动作,也很容易被猜中企图,所以第四次交手,只能由陈旭自己来。
拓跋清用对付她的法子对付陈旭,而陈旭则用自己领兵的一套与之决战,其中胜负如何,她委实不好猜测。
“凤小姐打算袖手旁观?”对于她所言,谭松之显然不信。她既能三败拓跋清,最重要的一战她又岂会不出手。
“打战一事与吟诗作对区别甚大,纵然有领军才能之差,却不会有绝对的输赢。”凤盈言罢,朝对方行礼,施施然离去。
“时隔两年,我已为文采卓然的第一公子,却为何依旧不及你这卸甲守宅的小女子?”指甲深深嵌入肉里,谭松之面上有些微扭曲,眼中是满满的不甘。
“盈儿何故对谭公子如此无礼?”凤陟摇头,对她的行为颇为不解,只是并未有责备之意。
往日她对谭松之以礼相待,可今天却像变了个人似的,言语带刺,叫人如何下得来台。
“二哥,盈儿忽然记起来了,这位谭公子盈儿两年前见过,还结了大仇……”凤盈顿了顿,做思索状,很快便眼前一亮,笑道:“也不能算作大仇,只是伤及了男儿的自尊,所以他此行来洛阳并非逃难,而是听闻我正逢多事,来看笑话的!”
“谭公子可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你休得将他说得这般小肚鸡肠!”虽是斥责,语气里却没半分严厉,显然只是提醒她。
“二哥听过物以类聚吗?谭松之骨子里和洛承安一模一样,你看不出来是因为你是男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凤盈半眯着眼,瞧着天上浮云:“初时我还想着笼络谭松之,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你打算将他请出去?”凤陟蹙眉:“谭松之的第一公子可并非浪得虚名,他的才华,就是放在洛阳也是排得上名号的!”
“才华横溢,又看不起女子,二哥你觉得我能用得了他?”尽情舒展着身子,凤盈淡淡道:“用不了的人留在府内纯属浪费粮食,等寻些日子二哥将他引荐给福叔,想必福叔对这个第一公子垂涎已久。”
“福叔?”凤陟扬了扬眉角,福叔不就是六王爷的人吗?思及此,不由揶揄道:“盈儿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凤盈面上一红,扭过头不去看他:“也就我用不了才能让他拣着便宜,总不能给慕容南朝捡去吧?”
“是是是,小姐说得极是,毕竟六王爷是自己人!”一旁的白芷也忍不住打趣。
凤盈叉腰,眸光在二人间扫来扫去,很快便锁定目标反击:“感情培养得不错嘛,都学会夫唱妇随了!”
“小……小姐……”白芷俏脸一红,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见她如此,凤盈招招手,白芷乖乖上前,便被她一把推入凤陟怀中。
“本小姐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凤盈以手捂面,指缝大开,将一双浓墨渲染的眼露出,面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软玉温香在怀,凤陟手上收紧,搂住白芷的腰,双眸亦是含笑。
第157章 被欺骗
是夜,大雪纷飞,在地上跪了足足六个时辰的白筠和寻灵已被冻僵,她们身子不住地瑟瑟发颤,一个撕扯着最后一本书,一个拼凑着最后一本书。
忽的,头顶的大雪没了,有厚重的衣裳披在二人身上。
“谷兰!”二人同时惊呼出声,就见侯谷兰蹲下身子,将手炉塞到她们怀中。
“谷兰姐姐!”寻灵不过入了凤府短短几日便受此重罚,心中不免委屈,当有人雪中送炭,当下涕泪连连:“谷兰姐姐你快回去吧,若是叫小姐瞧见了,怕是要连你一同责罚!”
“是啊谷兰,你快回去吧!”白筠脱下锦袍,强行塞入她怀中:“我们二人就快弄好了,莫要连累了你!”
“你们要弄好了?”侯谷兰有些不可置信,但当她瞧见地上一本本拼凑好的书籍后,顿时明了。
小姐让寻灵将书籍撕成碎屑,但她只撕成大片的,显然是为了不拖累白筠。
“寻灵,你……”侯谷兰话还没说完,便被寻灵将嘴捂住。
此事白筠不晓得,她也不想让白筠晓得,毕竟是她牵累了白筠。
“你们莫担心,小姐不会责备谷兰的,谷兰在小姐那有一次‘免死’的机会呢!”侯谷兰将外袍重新披回白筠身上,半跪着帮她们一道弄地上的书籍。
她目光很是专注,掩盖掉自己说谎后的不自然。
凤盈从没给过侯谷兰什么所谓的“免死”,她赏罚分明,不允许背叛和忤逆,所以根本不可能会有类似“免死”的许诺。
被责罚的二人心如明镜,自是晓得她说了谎,可是谁都没有拆穿,而是默默抹着泪,一面抹一面做着手上活计。
很快,所有书籍都被重新黏好,白筠面上露出欣喜的笑:“白筠能够留在凤府了,能够留在小姐身边了!”
她猛地起身,但由于实在跪得太久,一个趔趄重重摔回雪地上,好在侯谷兰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才没将脚摔伤。
“你先坐下,我帮你揉揉!”侯谷兰取出备好的银针,先是帮白筠一通按揉,而后将银针一根根推入。
“寻灵,已经弄好了,你别跪了!”白筠朝寻灵欣喜道。
闻言,寻灵摇摇头,面上扯出一抹淡笑:“我腿僵住了,动不得。”
“谷兰,谷兰,你先帮寻灵诊治,我不打紧!”几日相处下来,白筠对寻灵很是喜欢,一听说她动弹不得,当下也就顾不得自己的腿也伤着了。
侯谷兰似没听见般,手上兀自动作着,直到将银针拔出,这才缓缓道:“你先将这些书送回去给小姐,我帮寻灵诊治,就不送你了!”
“你们……”白筠狐疑地看着二人,有些不确定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啊?”
“我能有什么可瞒你的,去吧!”侯谷兰摆摆手,不忘嘱咐道:“回去后先用温水敷腿,不然方才的针灸就白费了!”
白筠一步三回头,直到确定侯谷兰在帮寻灵诊治,这才步履蹒跚地离去。
待白筠没了踪迹,侯谷兰正色,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不想要腿了吗?”
所有书籍重新粘合,重新送了回去,她也就没了撕书的机会。达不到小姐的要求,她可就得在这大雪里一直跪着,这双腿会被冻坏的。
“一人受罚好过两人受罚,是我拖累了白筠,是我叫红雪欺骗才做出如此蠢事!”素手紧握成拳,寻灵妖媚的狐狸眼中浮现强烈恨意:“她想要出头,却踩着我和白筠上位,陷害我便罢了,竟还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来欺骗小姐,坑害白芷。”
她不过是新来的,但白筠不同,府中红雪同白筠亲如姐妹,可红雪竟然为了出位连白筠都不放过。
“你这是什么意思?关红雪何干?”侯谷兰如坠雾里,根本理不清她话里意味。
“所有规矩白筠姐姐都教过我,如果是往昔我根本不敢动小姐桌上的书籍,但红雪跟我说,她说……”寻灵眼中恨意渐浓:“她说小姐喜欢丫鬟们多看书,说小姐不在意贴身大丫鬟动她的书籍,还说要我日后收拾好小姐的桌子……”
红雪的一言一行在她脑海内回荡,寻灵身子前倾,双手撑地,身子不住发颤。
她以为离开那个地方到了凤府就重获新生了,可就在她被凤府的温暖包围,得知自己能够重来不过短短数个时辰后,她就因为放低了警惕被罚跪,极有可能从此废去双腿。
“这不可能,红雪她……”话还没说完,侯谷兰忽然想起那本引起责罚的诗集,小姐这段时间没看过诗集啊,寻灵也没出过府,这么说来,难不成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