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红雪不会这样做的!侯谷兰剧烈地摇头,显然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见她如此反应,寻灵低笑,笑着笑着,竟笑出泪来:“谷兰,你太单纯了,但凡涉及利益,谁会记着往昔情谊,没有人会记得!”
“不,不可能!”侯谷兰摇头,不愿去相信那个相处数月的好友会干出这种事来。
“我们都活在最低贱的位置上,没有人会放弃自己往上爬的机会!”寻灵冷笑着,眼底满是痛苦:“初时我只是名艺妓,并非人人可欺的青楼贱奴,是白羽,我那好姐妹白羽,她为了巩固地位给我下药,将我送上那老男人的床榻,所以这世间没有人是可信的!”
寻灵泪如泉涌,任由泪水将衣裳打湿,任由冰冷的的风迎面刮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心上的痛。
侯谷兰被她的遭遇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嚅了嚅唇,却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
“我真是可笑,明明心里告诉自己不该相信任何人,偏偏却被凤府的温暖假象欺骗了!”以手掩面,寻灵身子止不住地轻颤。
当初她是那般相信白羽,可就是因为她天真的相信,才会被人糟蹋,沦落为青楼贱奴。没想到时隔短短三月,她便旧事重演,再次被人欺骗。当初她亲手杀了白羽,这次她也不会放过红雪,哪怕她双足废去,她也要让红雪不得好死!
“寻灵,你起来,你先起来!”侯谷兰将她拉起,可她根本站不稳,二人顿时摔作一团。
侯谷兰没有气馁,而是重新将她拉起,用力地帮她按揉双腿,愤愤道:“寻灵你放心,以前你会受那些委屈,但从今日起你不会再被欺负了,我会好好保护你的,有我在,就不会叫你被人冤枉!”
她义气又冲动的话落入寻灵耳中,方止住的泪又再次泊泊流出,这回任凭寻灵如何忍耐,却再也止不住。
“你先回屋里歇着,我这就去寻小姐,揭穿红雪的假面!”替她针灸完,侯谷兰将她从雪地上拉起,脸上满是怒色:“我不会让你和白筠平白被冤枉的!”
“谷兰!”寻灵扯住她的衣裳,轻轻地摇头:“别去了,小姐不会信的,她已经把红雪升为大丫鬟了,可见她对红雪的信任!”
“什么叫对红雪的信任,小姐最信的就是白芷姐姐,我找白芷姐姐去!”侯谷兰哪管这么多,一听是寻灵往日受了那般多的委屈,如今刚如凤府没些时日又遭陷害,内心那团正义之火熊熊燃热,执意要为寻灵讨回公道。
“谷兰,凭你三言两语白芷姐姐会信你的话吗?”寻灵依旧紧拽着她不放。
过去的事情已经叫她怕了,如今凤盈将红雪升为大丫鬟,也就是间接表明她的态度。她府内琐事连连,麻烦不断,当下最重要的便是稳住人心,就算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也不会承认,这样只能让她失去众人信任。
“你先回屋内好生休息,小姐那边交给我。小姐她不是那些好面子的迂腐之人,我们之所以愿意在凤府内当丫鬟做侍卫,皆是臣服于她的睿智和盖世武艺,她和寻常女子不同的!”侯谷兰挣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大步朝明萃苑奔去。
望着那抹鹅黄色的身影,寻灵扯起一抹笑,伸手拭去脸上的泪,可她越擦拭,面上的泪越多。
被人关切的暖流涌入心底,驱散她心中寒意,就连这个大雪纷飞的夜,都显得不那么寒冷。
她慢慢起身,揉着已经恢复些许知觉的双腿,涨麻刺痛的感觉源源不断地袭来。
踉跄地走了几步,复又停住,弯下身子继续揉着双腿。
她走走停停,后来实在没了法子,只好折下一根树枝为杖,跌跌撞撞地朝离正院颇远的厢房走去。
“哟呵,大美人,本公子扶你吧!”有意在这附近漫步的洛承安一见到楚楚可怜的寻灵,不由眼前一亮,当下找准时机献殷勤。
寻灵的那双狐狸眼实在太媚,他在凤府住了不过些许时日,便被那双眼睛迷得神魂颠倒。现下她被凤盈责罚,他可以借机送上温暖,让她芳心沦陷,好一举拿下。
“洛公子不必麻烦!”寻灵也是在风月场上打滚过的,哪里看不出他的小心思,当下想要推拒,奈何他手抓得实在太紧,她根本无法挣脱。
“不麻烦不麻烦!”洛承安连连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双顾盼生情的狐狸眼。因着她抹了正眉根的粉末,洛承安没发现她并非完璧之身,且目光落在她面上,也没发现她左后肩上的奴印。
“那就有劳洛公子了!”寻灵妩媚一笑,盈盈行礼。
不远处的屋顶上,凤盈穿着白色衣袍,头上兜着帽兜,整个人几乎与白雪融为一体。
正院发生的一切她尽收眼底,不由挑眉,眼底流露出讳莫如深的笑。
第158章 气急败坏
“谭兄,要我说凤盈她就是妒忌寻灵的如花美貌,不然怎会让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在正院内跪上六、七个时辰!”想到昨天扶着的温软身子,洛承安只觉有一股邪火直直往上冒。
“单凭样貌,这洛阳内我还真没瞧见有赛过凤盈的!”啜了口茶,谭松之抬眼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可记好了,寻灵是凤盈府上的丫鬟,你可别对她动什么歪脑筋,凤盈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不过是一卸甲将军,有何可惧!”对于他的点醒,洛承安浑不在意:“她这般虐待寻灵,本公子哪能由着她来!”
“卸甲将军?”他的不屑让谭松之蹙眉:“俗话说得好,强龙难压地头蛇,这里可是洛阳,凤盈生长之地。再者说了,论起权势人脉,你可比不过凤盈!”
“谭兄,你怎长凤盈志气灭兄弟威风!”听他这般说,洛承安不禁有些恼了:“她凤盈不过是一小女子,我乃洛家庄的大庄主,哪里比不过她了?”
言罢,似又觉不够,洛承安补充道:“要是实在不行,本公子便花钱将人买下,反正本公子有的是银子!”
“你有银子,那凤小姐也未必愿意放人啊,她府上的每一个丫鬟可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哪由得你……”
“谷兰,你怎么……”外头传来闹哄哄的声音,二人对视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只见外头已经围满了人,层层包围的中间,是瑟瑟发抖的寻灵和满面怒容的侯谷兰。
“谷兰,你知不知道你在作什么?”游宏图伸手去拽侯谷兰,态度极其强硬。
侯谷兰也不示弱,不停地扑打着他,咬牙切齿道:“游宏图你这不长眼睛也不长脑子的臭家伙,快放开我,放开我!”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小姐下令处罚寻灵,你倒好,徇私包庇,你还有没有将小姐放在眼里?”游宏图拽着她的手不放,面上满是怒气。
“宏图,先松开她罢,听她把话说清楚,莫要伤着了!”侯谷兰拳拳到肉的打法让章泽心惊,不由得好心提醒游宏图。
闻言,他终是松开侯谷兰,冷冷道:“说吧,为什么这么做?”
“你是什么人啊,凭什么命令我,你又不是小姐,我只听小姐的!”将寻灵护在身后,此刻的侯谷兰就像是只护崽的母狮子。
围观的众人不敢靠近,那些个外头来的捕快津津有味地瞧着热闹,而府内的侍卫又不好上前说话。
在凤府内,除却小姐和二少爷,白芷、侯谷兰、游宏图和章泽的身份无疑是最高的。
小姐和二少爷今日不在府内,处世最为公道的白芷也跟着出去了,如今这凤府内仅剩的身份较高的人却僵持不下,他们哪敢上前帮忙。
“侯谷兰,你既然听小姐的,那小姐的命令你就得执行,小姐让寻灵在院子里跪着,直到她将书籍全数撕碎,可你自己看看!”将诗集丢到她脚边,清晰可见上头的黏贴痕迹,游宏图面上满是怒火,显然被侯谷兰气得不轻。
“看什么看!”侯谷兰也不是好脾气的,抬脚就将诗集踢到一边,撇过脸,冷冷道:“反正我说了,等小姐来再处置,若是小姐问责起来,我便一力承当,不会拉你下水的,你尽管放心吧!”
“谷兰!”红雪姗姗来迟,她拨开众人,有些不明所以道:“你们这是在吵些什么啊?府上还有很多事宜需要处理呢!”
“小姐呢?”昨晚听了寻灵的说法,侯谷兰越看她越觉得假,心里的怒火“蹭蹭”往外冒:“小姐哪去了?”
“年关将近,小姐和二少爷去核对账目了!”红雪笑得温婉,但语气中却透着股高人一等的味儿。
“为什么我不知道?”昨天她把寻灵拉起来要去找白芷姐姐和小姐做主,结果今天两人就出去了,她不信世间会有这般巧合的事。
“这个红雪也不清楚,许是你做了什么叫小姐不高兴的事儿呢?”红雪浅笑,掩盖不了眼底的得意。
“我能做什么叫小姐不高兴的事,倒是你,阳奉阴违!”侯谷兰被她的得意激怒,面上涨得通红,火气几欲喷出。
“谷兰,饭能够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面上挂着嫣然浅笑,眸光越过侯谷兰看向后头,红雪抚掌,扬声道:“把寻灵带入正院好生跪着!”
几个侍卫见新升上的大丫鬟发话了,上前一步想去抓人,却被喝住。
“谁都不许动她!”侯谷兰将寻灵紧紧护在身后,眸光带火,怒视红雪:“寻灵是被你陷害的,现在谁都不许动她!”
众人愕然,眸光在侯谷兰与红雪之间徘徊,显然不知二人何时关系变得这般僵硬,而侯谷兰又为何执意护着寻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