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不能唠叨个一天。
至于命令和威胁,是不是真心话,她还是听得出的。
“行,还是你厉害。”沈凌嘉认栽。
谭鸣鹊这才笑嘻嘻地回头看他一眼:“您先躺下休息吧,待会儿,多半还要喝一次药。”
沈凌嘉咕咚就倒下去了。
“我不想吃早饭了。”他抱怨。
谭鸣鹊觉得挺有意思,自从生病中毒的事情接二连三发生以后,沈凌嘉在床上才躺了一天,就有种变回小孩子的趋势。
也许这只是一时的虚弱带来的脆弱,也许很快就会恢复,不过,这一刻的他还是很有意思的。
当沈凌嘉停止唠叨,她才肯搬回去坐,这次就不用坐在矮凳上了,她挑了一个高的凳子,挪动到床边去,靠在床柱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凌嘉那张俊秀的面容,想了想,道:“先生,要不然,我给你讲故事吧。”
沈凌嘉脸色变青:“不用!”
“您肯定没听过。”谭鸣鹊翻回到书的封面,这是一本民间杂闻录,说的都是些民间传说,古代神话,虽然她是为了躲避沈凌嘉的唠叨随手选择的,不过看了一个故事以后,还是觉得挺有意思,于是决定跟沈凌嘉分享,“那我说了。”
“少自说自话!我又不是小孩,还听你讲故事?”
“昔年,有一位大将军,能征善战……”谭鸣鹊只顾着讲自己的。
这个故事,说的是前朝奇闻。
有个将军,回到京城将要被封为侯爷的前夜,遭人告发,说她竟是女扮男装,替父从军。
皇帝仁慈,不计前嫌,为了嘉奖这位将军,决定立她为后。
前朝风气开放,但以这位皇帝当时的举止,也略显得离经叛道了,只是没想到那位皇后娘娘竟然比他更加夸张,虽然被封为皇后,却不安于室……
谭鸣鹊念着念着觉得不对劲,怎么后面都是些皇后抓假太监,搞小侍卫,再上沙场与敌军首领大战三天三夜的故事?还写得特别详细,让她想跳都跳不过去!谭鸣鹊红着脸往后翻,越翻越诧然,她嘴上才说到皇后察觉身边的近侍竟非真正的太监,仍旧有……
“没什么意思!我给您换一个!”谭鸣鹊不敢再看,更不敢继续念。
这是本什么书啊!
沈凌嘉却疑惑,道:“这不是很有意思吗?皇宫中怎么会有假太监?莫非是细作?”
“不,不,不好玩,换一个吧!”谭鸣鹊连忙说。
“为什么?”沈凌嘉把书抢走,索性自己翻着看,看着看着,涨红着脸,把书猛地扔了,“胡说八道!”
“对,对!胡说八道!”谭鸣鹊也赶紧附和。
沈凌嘉看向她:“你怎么会有这种书?”
“我怎么知道?我的书,可都是您给我的呀!”谭鸣鹊喊冤。
虽然她对这种东西一知半解,不算通晓,可她并非完全懵懂,若说她主动藏这样的书,首先她得有渠道能拿,可她与外界唯一的联系,不就是沈凌嘉吗?
“也是。”沈凌嘉哑然。
两人呆呆地互看一眼,又十分默契地同时扭开脸。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古怪。
以前,谭鸣鹊和沈凌嘉也曾经有过说不了话的时候,但与这次不同。
很不一样,可她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不同。
她脑子里忽然闪过那本书上的放浪语言,面色更是羞红不已。
怎么会有人……
写那种东西……
那种难以启齿的话,竟能化为文字,落在纸上?谭鸣鹊越想便越是觉得面庞发烫。
她不敢看沈凌嘉的表情,如果他在看她,岂不就知道,她能懂一点?
殊不知沈凌嘉的表情更加尴尬,她是一知半解,他却是十分精通。
身为皇子,他早早就接受了相关教育,只是心里那关过不去,一直不曾真正付诸实践。
现在突然被勾起火,他想消都没法消。
旁边倒是有个女孩,可在他眼里,这就是个小丫头,他连一点古怪心思都没动过。
当然,她最好别回头就是了,不然他真怕自己要改主意。
“昔寒。”他突然说话了,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炭。
谭鸣鹊咕咚咽了口口水,小声答应:“是。”
“你先出去一下,看看粥什么时候做好,药什么时候端来。”
“……嗯。”谭鸣鹊没有拒绝,她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法再跟沈凌嘉独处。
“我不叫你,你别回来。”
“嗯。”谭鸣鹊答应得更加爽快,然后,一溜烟跑出了房间。
活像是被一只蛇鳞蛋撵着。
……
谭鸣鹊匆匆跑出门,把门关上,正好与大眼睛撞上。
“你干嘛了,怎么跑得气喘吁吁的?”大眼睛的表情先是疑惑,继而严肃,“是不是殿下的病情有所转变?”
他不敢说“恶化”二字。
“不是,没什么。”谭鸣鹊赶紧说。
“是吗?”大眼睛的尾音微微挑起,显然并不相信她说的话。
谭鸣鹊只得接着编:“现在他的心情不太好,你不要打扰他。”
这也不算全都是编的,沈凌嘉赶她出来的时候,肯定是非常郁闷的。
至于大眼睛怎么想,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等谭鸣鹊这样说了,他才露出恍然之色,打量她一眼,露出同情的神色来:“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没什么。”谭鸣鹊看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想起之前请他去厨房拿粥,“这里头是早饭?”
“嗯,你不是要粥吗?”大眼睛打开盖子给她看了一眼。
里头是两碗粥,还有一叠小菜。
“光喝粥也不好,我想着还是让她们添了点,你要不吃,就留在里面。”大眼睛关切地说。
谭鸣鹊松了口气,道:“多谢你。”
她从他手中接过食盒,往外走。
大眼睛赶紧拦住她:“你去哪?”
“我能去哪?”谭鸣鹊指着院子中央的石桌,“我到那里先把粥喝了。”
大眼睛惊异无比,道:“可殿下还……”
“他?”谭鸣鹊讪笑道,“我看他现在可没胃口,反正盖着盖子,也不会冷多少,对吧?我很快就喝完了,再把粥送进去。”
现在的她,是打死也不会进屋的。
大眼睛仍是懵懵懂懂,他今天看到的一切,跟他接受的教导完全不同。
“得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谭鸣鹊也实在是饿了,昨天有点犯恶心,早晨又担惊受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特别的饿。
她一边往那走,一边提醒大眼睛:“你自己看着点,别让人进去打扰,殿下的心情,是真的很差。”
虽然这话非常有夸大的嫌疑,但除了她和沈凌嘉以外,谁知道?
大眼睛果然不敢再动,也不敢再问了。
谭鸣鹊坐下来,拿出一碗粥和那叠小菜,默默吃光。
阳光逐渐盛放,山上的风还是很冷,但洒下阳光的院子里,能感觉到确实的温暖。
谭鸣鹊吃饱喝足,慢吞吞端出了粥和勺子,走到屋子门口,鼓足勇气敲响门。
“谁?”里头传出沈凌嘉非常不耐烦的回应。
大眼睛这才算是相信了谭鸣鹊的话,谭鸣鹊顶着他怜悯的眼神,喊道:“殿下,是我,粥送到了,我能进来吗?”
里头半天没有声音,她几乎以为沈凌嘉还在调整自己的情绪时,里头又有响动了。
“……好,你进来吧。”
谭鸣鹊这才开门进屋。
房间里仍然有着浓郁的药味,沈凌嘉不悦地撑着坐起来。
谭鸣鹊吓了一跳:“您还没完全痊愈,就别硬撑了!”
沈凌嘉不喜欢听这种话,道:“我倒觉得好得差不多了,你去叫人准备水。”
他出了一整天的汗,黏黏腻腻又没法擦,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为难。
谭鸣鹊忙答应一声。
“把粥给我。”
“是。”
谭鸣鹊把粥端给沈凌嘉,出门让大眼睛去准备沐浴的水。
回来的时候,沈凌嘉已经把粥喝了一大半,只是还板着脸。
她站在旁边,看着沈凌嘉一勺一勺把剩下的粥喝完,接过空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劝说一句:“先生,您别在意啦,那不过是一本民间小说,您何必这样生气呢?气坏了身子,那也是您的身子啊。”
沈凌嘉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你不懂。”
“是啦。”谭鸣鹊把空碗拿出去,回来看刚才书被扔开的地方,果然,已经不见那本《民间杂闻录》了。
估计是沈凌嘉气不过,还是把书扔了,可她管那闲事干嘛,扔了就扔了,烧了都无所谓。
扔了才好呢,又不只有沈凌嘉觉得尴尬。
☆、憔悴损
“先生,冒犯了。”谭鸣鹊提醒一声,就伸手去探沈凌嘉的额头。
已经没有那么烫,虽然仍然发热,但比起刚中毒的时候,已经好得太多。
他的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不再是不自然的绯红色。
可能愤怒也算是一味药吧,但是,谭鸣鹊更希望沈凌嘉能少用这种伤身子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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