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很想在这个时间学习,但是沈凌嘉显然很想在这个时间点教,她也不好马上翻脸说自己不想学,毕竟不久之前才刚答应他一病愈就要回到课堂。
但这也太晚了。
她闷闷不乐地打开书,自己默读,沈凌嘉正在研磨,没多久,铺开了纸。
☆、鹊有诗焉
谭鸣鹊扫了一眼,又扫了一眼,再扫了一眼。
“这么好奇,别偷看了,过来瞧瞧吧。”沈凌嘉低着头说。
“您低着头也能看见我?”
“我脖子断了吗?不能抬头也扫你一眼啊?”
“哦!”谭鸣鹊恍然大悟。
“过来!”
谭鸣鹊就合上书屁颠颠地跑了过去。
看大字总比看小字舒服,她跑到沈凌嘉身边,低头看去,他刚才果然是在习字,写了一共十六个字。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咦?”谭鸣鹊琢磨起来。
沈凌嘉笑眯眯看着她:“眼熟?”
“嗯!”不愧是先生,什么都能看出来。
“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
“甚至还听到过?”
“是啊!”谭鸣鹊简直要鼓掌了。
“这是十几天前我教过你的!全忘了?大学!”
“是哦!”谭鸣鹊倒吸一口凉气。
她还真忘了。
不过沈凌嘉这样一说,她就想了起来,“对,对,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我想起来了!”
“非得我说你才能想的起来,这也叫记得?”
“我也没说我记得啊……”
“你顶嘴?”
“不是。”谭鸣鹊支吾一会儿,还是闭上了嘴。
“看来,你是应该早点过来,恢复上课了,正好这几天我没事……”
“啊?您不用回宫里去吗?”谭鸣鹊吓了一跳。
“……你盼着呢?”
“不不不,不是。”谭鸣鹊差点给自己的口水噎着。
她想了想,看向沈凌嘉,道:“先生,这些天,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沈凌嘉已经换了一张纸,正要落笔,听到这句话就将笔搁下:“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您这几天是心情不好吧?”谭鸣鹊说自己的。
“你可知道,随意揣测主上的想法,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沈凌嘉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但您不是我主上啊,您是我先生。”谭鸣鹊笑嘻嘻地说道,“您说过,我不能瞒着您……那您也不该这么拐弯抹角地跟我说话呀。”
沈凌嘉半晌没开口,像是呆住,其实是在思考。
等谭鸣鹊几乎维持不了脸上的笑容时,他终于开口道:“你说得对,我是先生,本来应该给你做个榜样的。”
谭鸣鹊笑得有点僵了,揉了揉脸只得继续赔笑道:“是。”
难得好奇一回,谁知道会这么恐怖。
怪不得人家说伴君如伴虎,她身边这位,还不是君呢。
她摇摇头。
“你过来,该你了。”沈凌嘉对她招招手。
“我?”
“别指着自己发呆,说的就是你,过来。”沈凌嘉将笔拿起来,“写字。”
“写字?”
谭鸣鹊直接把焦虑写在了脸上,她呆呆地接过笔,却不知道应该如何下笔。
有好一阵子没落笔了,她拿了一会儿,就觉得手腕有点抖,拿不稳了。
再等就更抖。
“先生,你说我应该……写什么好?”谭鸣鹊毫无头绪。
“你自己想吧。”沈凌嘉看她迟迟不敢下笔,道,“随便,要是写得太差我就撕了装没看见。”
“先生!”谭鸣鹊佯怒,终究没忍住笑了。
有沈凌嘉难得放下身段插科打诨之后,她也没有那么紧张了,想了想,落笔写下一句诗。
“风飞柳絮十里远,雪埋枯竹三尺深。”
写完她转头看了沈凌嘉一眼。
沈凌嘉很想保持没表情,还是没忍住抽了抽嘴角:“我没听过这句诗,是你想的?”
“嗯嗯嗯!”谭鸣鹊无声地狂点头。
沈凌嘉没落评价:“你接着写。”
没等到自己想听的,谭鸣鹊有些失落,但她之前酝酿了四句诗,当然得赶紧写出来。
“磅礴如是夜来雨……”
沈凌嘉看到这句,才慢慢点头,道:“不错,看来,你是写冬不见冬。”
风飞柳絮十里远,柳絮显然是暗喻着雪。之后说雪埋枯竹三尺深,自然还是说冬日大雪,这磅礴如是夜来雨,应该是说夜里下雪,雪花飘落太多,使门外声响如同下雨一般。
他暗暗点头,暗道,是有进步。
尤其谭鸣鹊真正开始读书才半年,可见她真有天赋。
不错。
之前写的是什么玩意?
冰风冻我衣,先生惊我心?如今这才叫句子呢。
“比起你上次做的诗,现在进步许多了……”
话音未落,谭鸣鹊写完了第四句。
沈凌嘉夸赞的话戛然而止,他就像陡然被人掐住脖子一样闭上了嘴。
“我醒却推不开门。”
风飞柳絮十里远,雪埋枯竹三尺深。磅礴如是夜来雨——我醒却推不开门。
我醒却推不开门。
推不开门?
“雪把门堵住了嘛!”谭鸣鹊十分委屈地反驳,可她好歹是要脸的,不敢跟沈凌嘉对视。
“你醒来推不开门就推不开门,谁要你真的如实记述了!就算你真……你真想这样写,不能好听一点啊?风飞柳絮十里远不是很好吗?雪埋枯竹三尺深不是很好吗?磅礴如是夜来雨……不是很好吗?‘我醒却推不开门’?”
谭鸣鹊抱起书往外逃:“我回去再想想!”
“你给我!——好,等明天你看看!”沈凌嘉往敞开的门外看了一眼,夜已深,再让她留下恐怕就真的推不开门了,万一再生病,这上课的事情真是要无限期延后。
他还就不信了!
这么精明一个人,偏偏学不会作诗?
世间若真有朽木,他也能妙手回春!
……
谭鸣鹊随便抱了一本书跑回来,等回到房间里坐下,点了灯才发现这是什么书。
真巧。
这书就是刚刚说过她忘了重要句子的《大学》。
要不今晚先看一看?也许明天沈凌嘉真会问她。
唉,只要别逼她作诗,什么都好商量,作诗实在是太难了。
谭鸣鹊是有一点困,然而想起第二天的事情,她就由衷紧张,困也不敢睡了。
要说学生吧,最怕就是先生考她,偏偏沈凌嘉还精益求精,就她这一个徒弟!
倒霉不倒霉啊?
这话,谭鸣鹊是绝不敢在沈凌嘉面前说的,于是只好在背后抱怨一下。
谭鸣鹊大概把整本书读了一遍,心里留了点印象,这才敢上床睡一觉。
再害怕也不能真挑灯夜读,明天没精神,或者甚至在上课的时候睡着,那她照样得挨训。
谭鸣鹊东想西想的,最后居然还真的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感觉到有一股暖暖的阳光洒在自己身上,有点暖和,又睡够了,就睁开眼睛。
“哇。”她下意识赞叹一声,温柔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带来淡淡的暖意。
窗户全被打开了,外面的阳光这才能照进来。
“不会吧?我是怎么睡的,醒来就过冬了?”谭鸣鹊感慨道。
“美得你。”有个声音在床边响起。
谭鸣鹊没被吓住,这声音她认得,往旁边露个脑袋一看,果然,是菊娘坐在凳子上。
“菊娘姐姐,你怎么这么早来?”谭鸣鹊起床穿了衣服,漱口洗脸,回头看她,忍不住问道,“怎么今天这么热?”
“这也算热?我看你是冻糊涂了。”菊娘看看周围,解释道,“今天难得放晴,我给你的屋子透透气,你看你天天关着窗户关着门,整个屋子里都是浊气。”
“我房间里也不至于脏成这样吧?”谭鸣鹊深觉委屈。
菊娘无语地看了她一眼,道:“不是说你这个房间脏,是说……浊……唉,算了,解释不清楚,反正让屋子里透透气,等冷了,你再把窗户关上。”
“是。”谭鸣鹊赶紧答应。
她呆了一下,忽然跑向了梳妆台,在里面搜罗半天,找出来一个荷包。
谭鸣鹊把荷包打开看了一眼,点点头,是这个,赶紧拿回来交给菊娘。
菊娘坐在凳子上正喝着茶呢,看她突然跑掉,又跑回来,有些纳闷:“你在干嘛?”
“没干什么。”谭鸣鹊笑嘻嘻地把荷包奉上。
菊娘拿着了,感觉一下还挺重,打开来把里面的东西往外倒,全是银果子。
她扫一眼就知道这里一共十七个银果子:“哪来的?”
“李老板给的。”
“给的?”
“我卖了方巾,她拿给我的。”谭鸣鹊连忙补了一句。
“怪不得她那天突然不见人……你全给我?”
“是,是啊……”谭鸣鹊想了想,一愣,“少了?”
“……多了。”菊娘懒得贪这钱,拨出其中十一颗银果子,“这些就行了。”
“不会吧?”谭鸣鹊十分茫然,“就这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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