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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殄 (谁清浅)


  虽然她心中对谭父仍有芥蒂,却依旧不免为世俗规条所束。
  “是你我成亲,不是他们。我想娶你,是因为我喜欢你,那……你呢?”沈凌嘉紧张地问。
  即使两情相悦,到得此时,他依旧十分紧张。
  在等待恋慕之人回应时,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帝王,都免不了有一丝忐忑。
  谭鸣鹊的脸颊红彤彤的,她羞涩地点点头道:“我也心悦你,可是……”
  可是?
  在这种关键时候蹦出“可是”两个字通常并不是什么好兆头,沈凌嘉的心顿时揪起来了。
  “可是什么?”他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谭鸣鹊道:“那天我是答应了你,可是……可是后来李太医告诉我,现在我还不能跟你成亲。”
  “为什么?”
  “他说我年纪太小。”
  “啊?”沈凌嘉一瞬间懵住,他完全理不清这其中的逻辑,“可你不是早就及笄了吗?”
  “但李太医是那样说的。”谭鸣鹊道。
  她得到李院长的治疗后,对他的高明医术十分服气,因此当李院长建议她推迟成亲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照办,即便要违逆沈凌嘉的意愿也在所不惜。
  沈凌嘉又头疼又生气,他追问她好几句她也只回答一句——反正李院长是这样说的。
  “李院长……李院长……”坑人坑到了他身上是吧?
  沈凌嘉仔细回忆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让他非得拿这种事来报复。
  “不行,我非得找他说道说道。”沈凌嘉风一样地离开了。
  他前往太医院,找李院长去理论,可没多久,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谭鸣鹊无知无觉,见他回来只觉得高兴:“你们这么快就说完了吗?”
  “嗯……嗯。”沈凌嘉回避了她的眼神。
  谭鸣鹊敏锐地察觉到。
  她问:“你们谈了什么?”
  “我们成亲的事。”
  “他是不是说,我应该晚一点成亲?”谭鸣鹊问。
  “对,他是那么说了……但是……”
  “但是?”
  这下疑问的一方成了谭鸣鹊:“但是什么?”
  沈凌嘉支支吾吾的,就是不敢看她的眼睛。
  谭鸣鹊有些生气:“你这是又有事情在瞒着我吗?”
  “我……”沈凌嘉苦恼地看着她,他终于看着她的脸了,但也就是鼻子,嘴唇这种部位,他还是没法面对她的眼睛。更糟糕的是,当他看久了她的嘴唇,他原本就像是火烧一样的脸颊,就烧得更加红艳,简直像是生了急病。
  

☆、直白的人

  
  谭鸣鹊只觉得抓肝挠心般痛苦,她快好奇死了!
  “你不是去问李院长吗?”谭鸣鹊单刀直入,“他究竟怎么说的?”
  那么他想解决的事,到底是解决了,还是没解决呢?
  谭鸣鹊总觉得是前者,却不明白沈凌嘉为什么迟迟不肯说。
  有什么值得支吾的?她想不通。
  “这……”
  “要是实在难以启齿,那就算了吧,我们还是依照李院长,推迟成亲。”谭鸣鹊道。
  “那不行!”沈凌嘉着急地说。
  谭鸣鹊笑道:“你不必担忧我会多心,我不要紧的。”
  “我要紧啊!”沈凌嘉叹息着说。
  谭鸣鹊疑惑地微微偏头:“可是,李院长说,不止是我,连你也最好别太早成亲了。”
  “不要紧,真的不要紧。”沈凌嘉着急地脱口而出,“我们先成亲,大不了,不要洞房就是了,我真等不及让人知道你是我的皇后……”
  他陡然把洞房两个字说出来,谭鸣鹊忍不住脸红,她羞怯地问:“成亲和……和……和洞房难道不是一码事吗?”
  “不是,不是,成亲是仪式,洞房是……哎呀!”沈凌嘉终于明白为何成亲之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往常这种事该有母亲来教导,偏偏谭母远在益镇,德太妃更不可能来帮手,若真要有人说,却也只能是他。
  可他也未经人事,这种话,实在难以启齿。
  谭鸣鹊却一点也不解风情,不断催促道:“怎么会呢?洞房不也是仪式吗?”
  她发现问题似乎又绕回来了——“先生,李院长究竟对你说了什么呀?”
  沈凌嘉苦恼不已。
  他还真跑去找了李院长,但面对他的质疑,李院长深觉冤枉。
  李院长言辞恳切地说,这是为了他们着想,可不是报复!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院长委屈地解释一番。
  他有一双厉眼,不止是用来看病,他很早就察觉到沈凌嘉对谭鸣鹊的在意——大概在他第一次见到谭鸣鹊的时候。自那时起,他便明白谭鸣鹊的身体健康已经可以提到与皇帝一般重要的地步,当他来到冰轮宫再一次见到谭鸣鹊,就确定了这一点。既然如此,有些话,就不得不说,她身边没有可以教导她的长辈,于是这个人,就只能是他。根据李院长这些年的研究,他发现女子过早生育不仅容易使用后代夭折,连母亲本身也更容易患病甚至早死。
  因此,他并不看好未曾行冠礼的沈凌嘉与及笄一年的谭鸣鹊成亲。
  只是他与谭鸣鹊男女有别,又并非正统长辈,实在不好说得太细,便只能笼统地做最简单直接的建议——不要过早成亲。
  这么掰碎揉细地解释,沈凌嘉立刻明了。
  只是,李院长又把为难抛到了他身上——
  他该怎么说?
  “怎么回事呀?”谭鸣鹊继续保持着好奇宝宝脸。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陛下!属下有事禀报!”
  这是景雪的声音。
  沈凌嘉惊喜不已地跳起来回应道:“好,你等等,朕马上出来!”
  “先生!”谭鸣鹊拽住他的衣袖。
  她并非死缠烂打的人,但她坚决地说:“就算等你回来,也要解释的。”
  谭鸣鹊的追问,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沈凌嘉丧气地点点头,突然提振精神,又往门外看了一眼——咦?
  “先生,您的笑容,似乎有些不怀好意?”谭鸣鹊挑眉。
  沈凌嘉轻笑一声,道:“我先出去听她禀报什么,待会儿一定让你得个明白。”
  谭鸣鹊疑惑不解地放开抓他衣袖的手。
  不久,果然有人回来了,却不是沈凌嘉,而是景雪。
  景雪的面容冷冰冰的毫无情绪,嗓音却意外的温柔好听:“谭姑娘,您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我吧。”
  ……
  “如果两人之间做出亲密接触,即我之前解释过的,类似‘洞房’这种代称的行为,则会诞育后代。陛下与您的孩子,便是皇子或者公主可能由于二位的不够成熟而夭折,这话有些不吉利,我追求解释得更加清楚所以选择这个词语,请您恕罪。”
  “没,没关系。”谭鸣鹊呆呆地摆摆手。
  “关于洞房,我觉得只用言语来叙述您可能还不足以完全理解,不过我现在准备得不够充足。这样吧,我去找几本春|宫图来,到时候您照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对了,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景雪目光恳切。
  “我……没了!”谭鸣鹊打了个激灵,慌张说,“没了,没了。”
  景雪疑问道:“那春|宫图呢?”
  谭鸣鹊的脸上像是被人打上了两坨重重的腮红:“不……我……那……那还是拿一本让我看看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景雪点点头,“毕竟从前曾经出过一次因为陛下和新后都不太懂事而入错位置的意外,那时候新后差点血崩,为免意外,您和陛下都应该好好研究一番才是。”
  入错——哪儿?
  谭鸣鹊最终还是没勇气问,但终于不再后悔张口跟她要一本那什么。
  春,那什么。
  血崩啊……
  哪儿血崩?
  谭鸣鹊不敢细想。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景雪已经离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沈凌嘉回到了床边。
  “怎么样,她全回答你了吗?”
  “是啊。”谭鸣鹊敬佩地说,“她懂的真多。”也什么都敢说。
  还真得多亏景雪说话直白,要是遮遮掩掩,她一定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是什么回事,还白闹一大红脸。
  “她说洞房的时候要是做错了,可能会血崩。”谭鸣鹊认真地说,“她会找几本那什么来,到时候,你也跟我一起看,等到正式来的时候,千万不能出错。”
  沈凌嘉不解其意:“什么‘那什么’?”
  “春|宫图。”
  左右都是要说,直白比遮遮掩掩好。
  谭鸣鹊从景雪身上学到这个道理,也付诸于实践。
  “……”沈凌嘉半晌没说话。
  “先生。”
  “啊,啊?”
  “您怎么比我还脸红呢?”
  “那你答应跟我成亲吗?”沈凌嘉强行转移话题。
  谭鸣鹊噗嗤一笑,道:“若是暂时不做其他事,单是成亲,我答应。”
  “那我也答应你,届时洞房花烛必定要合房……但我绝不做其他事。”沈凌嘉郑重地说。
  既然李院长说提前行事对谭鸣鹊的身体不好,那他忍忍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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