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凌岳与柳复都虎视眈眈,他要是现在推锅下场如何可以想见。
他只能继续背着这口锅,小声说道:“是我考虑不周……”
“殿下,田先生毕竟是文人,被吓着了,自然不能用心考虑。”柳复在一旁说道。
田照此刻也只能认了自己胆小懦弱,不断点头:“对,就是这样。”
然而沈凌岳还是不满,他瞪了田照一眼,仍旧后怕不已。
就算当初田照真被他一剑杀了,他事后也会补偿他的家人,他竟然还想要开门跑出去?若是被京城百姓看见他举剑追杀幕僚的举动,那么父皇就再也不会给他机会了!加上沈凌嘉替父亲征又立下这么多功劳,此消彼长……
还是怪田照,你说你跑什么!
沈凌岳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
田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合着我就活该给你刺死?“柳复!”他不敢吼沈凌岳,便吼柳复,你不是主意多吗?你看看这个丧心病狂的主上还能怎么救?
柳复还真有主意。
他从头至尾都没有显露过多余的情绪,从入府至今,他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
即使白天发生了那么荒唐的事情,他也能马上给予反应,解决之后亦不居功自傲,还能平静地接着思考下一步。
“殿下,您不要怪罪田先生,其实这件事并非任何人的过错。”柳复道。
既帮田照解脱,也为沈凌岳开解。
沈凌岳疑惑道:“并非任何人的过错?”
他虽然总觉得天下该以他为中心,却并非愚蠢自欺之人,当柳复说出这种话,他不免觉得柳复是在故意讨好他。
“柳先生,这话怎么说?”他疑惑而警惕地看着柳复,莫非自己一次瞎了两回眼?田先生是个胆小懦弱的懦夫,柳先生也是个欺世盗名的假人才?
“其实,您这几天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也是我的过错,我应该劝说您,您精神不济,也就影响到了您的思绪与情绪,当田先生不断打扰,令您觉得烦躁不安时,也就不断对您产生了刺激。他当然并非故意这样做,您也无法控制这些属于人的本能反应,所以我说,这并非任何人的过错,实在要怪,只能怪罪时机凑巧。”柳复道。
沈凌岳十分惊讶:“睡不够的后果这么差吗?”
“只是睡不够当然不至于,当外界再加诸各种刺激,就会令人产生不理智的举动,就像有些人喝醉酒会做出违背常理的事情一样,精神奕奕时人能够自我约束,当精神不集中的时候可就难了,睡眠不足与喝醉酒等行为便有可能导致精神不集中,您以后千万要注意。您看,喝了安神汤,又饱睡一场,您是不是恢复了?”
“倒真是!”沈凌岳连连点头,“柳先生,幸好有你!”
田照亦是听得佩服不已,对这种未知的知识,他毫无了解,但听柳复叙述再想想往日所见,不禁觉得柳复这番言论确实有其高明之处。
“柳先生真是大才,我甘拜下风!”田照对柳复服气了。
他正高兴呢,沈凌岳却又瞪向他。
田照被瞪得莫名其妙,“殿下,我,我怎么了吗?”
“你没听见柳先生的话?若不是你刺激我,我怎么会做出那种失控的举动?”沈凌岳在找原因,尤其是找别人的原因这方面十分敏锐。
他睡不够,田照刺激他,他举剑追杀田照,这很合理啊!
沈凌岳慢慢回想起来,当时他一再警告田照离开,田照非是不走,这不是田照的错,还能是谁的错?
田照瞠目结舌。
他还是不敢瞪回去,转而去瞪柳复,刚夸你大才,合着你是给我挖了个坑?
柳复难得露出无语之色。
他朝沈凌岳的方向努努嘴,田照看不懂:“啊?”
“田先生。”他再次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接着朝沈凌岳那边努嘴,“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啊?啊……哦!”田照恍然大悟。
被沈凌岳一番胡搅蛮缠,他竟然忘记之前和柳复刚讨论过,有他什么错!
理直气壮之下,胸中又有一团怒火,田照便不再遮遮掩掩地说话,就像往常回禀沈凌岳时一样耿直地说道:“殿下,当时我去找您,确有要事!”
“我不是让你走了吗?”
“但是,那份消息非常重要,您说过,无论何时都要第一时间报之于您,是您说一定要送到的!”
“什么消息有这么重……”说到一半,沈凌岳忽然呆住,“是战报?”
“渝州战报。”
“那你废什么话!”沈凌岳一边吼一边伸出手,“战报呢!”
“还在我这,其实第一时间送到宫中,宫里的暗线抄写一份再送出来已经拖延了不少时间……”田照一边解释一边拿出一份文书。
沈凌岳撕开封条将里面的信拿出来。
在他拆信的时候,田照已经跑去点了一盏灯,拿在手中,帮沈凌岳照明。
他沉着脸看完,脸色涨红。
“殿下,里面写的什么?”在沈凌岳看过之前,田照根本不敢拆开,因此,他还不知道这份战报的内容。
沈凌岳却没有说话,他慢慢将手中的信纸握紧,揉搓,团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猛地将手中团成一团的信纸扔了出去,正巧砸在田照脸上。
他崩溃地叫喊起来,他甚至连骂人都忘记了,只是一味地喊叫,发泄。
田照被砸中眼睛,也顾不上,他没想到沈凌岳会忽然崩溃,连忙把信纸重新展开。
柳复轻轻移动脚步,站在田照身后,他比田照要高一些,所以看得非常清楚。
这份战报,只有寥寥几句话,概括主要内容更是简单。
渝州大捷,近日将要凯旋,三十九人牺牲,其中没有沈凌嘉的名字。
“他没死?”田照脱口而出。
跟沈凌岳混久了,他下意识就问了这句话。
柳复皱了皱眉,从后面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田照打了个激灵,现在他的举动,算不算又是刺激了沈凌岳呢?
不管他觉得算不算,对于沈凌岳而言,显然是算的。
“对!他没死!他活着回来了!”沈凌岳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拼命地喊叫起来。
他憋了好几天,一直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他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只有绝望。
沈凌嘉活着,并带着虞王这个俘虏回来。
为什么替父亲征的人是沈凌嘉不是他?
现在没有人还会记得沈凌嘉应该是将功赎罪,只会记住他是替父亲征!
除了皇帝,还有谁有资格亲征?
一国太子。
即便沈凌嘉还不是,在众人眼中,他也与太子无异了!
沈凌岳恨极,早知道迎战这么安全,他当时怎么就脑子进水把这种好事推到沈凌嘉头上?
不!
不!
难道他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凌嘉压过他?
难道他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被别人坐了?
不!
他不甘心!
可是,他还能做什么?
“我完了……完了……”崩溃之后,便是绝望。
但这时,却有一个声音,用不容置疑的坚定语气说道:“殿下,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您还有机会。”
☆、前夜
沈凌岳红着眼睛朝那声音的源处望过去。
田照?
不,不是傻乎乎拎着灯的田照,连他也呆呆地扭过头看自己背后。
是柳复。
他板着脸的样子从未像今日这般令沈凌岳觉得信任,依赖。
沈凌岳结结巴巴地指着他:“你,你再说一次?”
“殿下,您还有机会,无需绝望。”
“我还有机会?”沈凌岳猛地推开田照,抓住柳复的双臂,“真的?”
他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飘过的浮木,就算那块木头上飘满了虫蛇,他也会抱住。
“当然。”柳复笑道。
他很少笑,并非不笑,但他的笑容很管用。
如果严肃的态度只是令人信重,那么微笑的柳复就足以令人依赖。
“你有什么办法?快说!”
沈凌岳紧紧地抓着柳复的手臂,双眼流露出渴望之色。
如果柳复真的有办法,那也是最后一个机会了!
他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一定要快,尽快!
“不过,殿下,在此之前,我还要请求您先原谅我。”柳复道。
“都这时候了你还遮遮掩掩干什么?有话直说!……说吧。”沈凌岳意识到自己显得太过急切,也太咄咄逼人,故而又修改语气,很和善地补充了两个字。
柳复仔细打量他一番:“殿下,您……先换一身衣服。”
沈凌岳被扔到床上时,被扒了外衣,只穿着中衣,一身的白,十分不体面。
“哦?哦。”他咳嗽两声,放开了柳复的手,掀开被子下了床。
三人即将要说的,乃是不得入外人之耳的大事,因此沈凌岳没有叫侍女进来,自己穿衣。
在他穿衣时,柳复站在一旁说道:“在您昏迷时,我冒昧以您的名义召集了一些人。”
沈凌岳冻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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