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你耳朵里还嗡嗡响?会头晕的,再等几天吧。”菊娘宽慰道,“我答应要教你,就不会反悔,再等几天也不会变的。”
“那你可得记住,等我能下地了,绝对不能推三阻四。”谭鸣鹊的童年过的比较封闭,虽然受宠爱,却没有什么同龄玩伴,不然,她现在大概会很相信拉钩做承诺这种小游戏。
“嗯,我答应你。”菊娘郑重地说。
“那我什么时候算伤愈呢?菊娘,你能不能把孙大夫请来,让我问问他?”谭鸣鹊道。
菊娘噗嗤一笑:“你这就迫不及待了?”
“嗯!”谭鸣鹊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好不承认的,这不算反口,她就是太着急了。
“那好吧,我去请孙大夫给你看看。”菊娘起身出去。
谭鸣鹊从身边摸出来一本书,她不能出门,不能做刺绣,但看书还是可以的,不然实在太无聊了。
和沈凌嘉聊过以后,他便亲自选了几本书给她。
不做挑选不行,上回一时不察,给沈凌嘉念了一本小|黄|书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
看了会儿书,谭鸣鹊就入了迷,她现在耳朵也不好,于是连有人接近都没发现。
有人慢慢落座在床沿。
谭鸣鹊抖了一下,她虽然耳聋,但眼睛没瞎,一个巨大的影子猛然出现又突然降下,在安静的环境中实在太吓人了。
她抬头见着意料之外的人,原以为是孙大夫来,没想到是沈凌嘉。
谭鸣鹊分明记得他说他要出门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过那不重要,眼下有更值得追究的。
“先生,您进来怎么连一点声音也没有?突然就冒出来,我差点给您吓死!”谭鸣鹊惊魂未定。
沈凌嘉委屈地看着她,他是委屈,他没声音吗?明明喊人了呀!偏偏她头也不抬,只一心于书。
讲道理,是她看书入了迷吧?
可沈凌嘉没法跟她讲道理,只能老老实实说:“下回我喊大声点。”
“不过先生您这书挑得不错!”谭鸣鹊对沈凌嘉的鉴赏能力深感欣慰,他挑选的书虽然沉闷,但确实很有深度,发人深省之余,特别适合双耳失聪的读者。
她现在很容易清静下来,也更容易沉下心,缺点大约就是……
“哈啊——”
易致困。
谭鸣鹊打了个哈欠,把书搁下。
“你喜欢就好。”沈凌嘉笑。
“您不是出门了吗?忘带东西?”
“解决了。”
“这么快!?”谭鸣鹊怀疑沈凌嘉只是出去遛了个弯。
沈凌嘉也觉得快,往常可能需要拉拉扯扯半天闲话,但这次他只是走了个过场,登门,通知,告辞。
他走的时候秦家人都不知道有没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不过,只要那几人记性没问题,等回过味来,就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简单地说话,真高兴啊。”他感慨道。
急着回来,沈凌嘉就懒得虚以委蛇。
而且,前往秦府的其中一个经历,更让他坚定了速战速决的决心。
因为当时是白天,他是头一次登秦府的门,因此,让手下递了名帖后,里面的人出来看过他,仔细看了他的脸,就跑回去,扔下一句“请等等”,就把他直接晾在了门外,连请进去先奉茶都不做。
沈凌嘉第二次对母妃的决策产生了质疑。
“先生,我想学武。”谭鸣鹊正谈起自己的抱负。
沈凌嘉正看着她,保持笑脸,一点也看不出正在思考别的事情。
“嗯嗯……嗯?”沈凌嘉的耳朵敏锐地补充到了最后两个字,运算之后,猛然激得他清醒,“嗯……什么?”
“我想学武功!”谭鸣鹊又说了一遍。
沈凌嘉半天没说话。
好一会儿,他才惊讶地问:“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学武功?”
谭鸣鹊仔细考虑之后,决定这次也说实话。
“我不可能每次走到哪都能有守卫在,没人保护,我就拿她们没办法了?我体格弱不要紧,要是我会武功,好歹不会任凭她们欺负,不说还手,至少我能躲开。”
“就为了这?”沈凌嘉差点笑出来。
但他没有笑,他看到谭鸣鹊凝重的点头,就明白她是认真的。
“我可以保护你。”沈凌嘉说这句话,自己都忍不住脸红。
在魏王府里,谭鸣鹊都教一个外人打了,他凭什么承诺能保护她?
谭鸣鹊倒没有直接戳穿他,稍微给他留了一点面子:“可我总会有一个人的时候。”
“但是……”
沈凌嘉结结巴巴仍然想要反对。
他只是下意识觉得,她没必要做这些,这次受伤,是他考虑不周到,如果他不让她去接待秦兼月,就不会有这种事,让她呆在府里,不接触外人,他可以将她保护得很好……
这貌似很有道理。
谭鸣鹊失望地看着他,这一次,也要被拒绝吗?
难道她真应该先斩后奏,先和菊娘学了武功再把这些告诉他?
她只是觉得,他可以沟通,也可以讲道理,他不是那样的人。
是,这世间有最简单的办法,把一个人关起来,让她与世界隔绝,她可以获得九成九的安全。
但她也只剩下安全,与这相伴的,是失去自由,孤独。
那么在风柳楼和在这,有什么区别呢?
谭鸣鹊仿佛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从家乡到京城的马车上,车厢里自己像是一个粽子和其他粽子被捆在一起,她们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何方。她们都没有未来了。
沈凌嘉无法忽略眼下她的神情,失望,落寞,黯然。
但他更无法忽略自己内心的声音,是,有一个简单的办法,他要用吗?
沈凌嘉说不出这句话。
即便谭鸣鹊从未说过,在她心中,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他一直是那样的,从未改变过。
他会犹豫,会动摇,会因担忧而想改变,但最终,他仍然是他自己。
“我让菊娘教你,好不好?”沈凌嘉问。
这次,是谭鸣鹊以为自己听错。
有些话,说出口很难,可一旦开了头,说下去就容易得多。
“我让菊娘来教你武功吧?她跟你更熟悉,武功也很好,别因为她是女人就小看她,在习武这方面的决心,她可比我大。”
“我知道!”谭鸣鹊忍不住笑了起来,“在渝州我就听说过了。”
虽然没有亲眼见识,但能孤身一人在妄匪的营地里杀进杀出毫发无伤,又怎么会是普通人?
所以谭鸣鹊一想到要习武,就想到了菊娘,无论学习什么,如果有可能,当然最好还是拜一个好师父。
她更高兴的是,沈凌嘉没有做那个最坏的决定。
他还是他……
不,应该说,又是他了。
秦府后院,他本可以不说那句话,她还能回到谭家。
现在,就只能期盼他永远是现在这个样子,不然,他的任何想法,都能左右她的未来。
这种未来操于人手的感觉,恐怕,会一直跟着她。
“等你伤愈再说,或许你可以去散散心?”沈凌嘉笑着说。
谭鸣鹊道:“您出去,是到秦府了吗?”
“对。”
“您做了什么?”
“我只是说了几句话。”
谭鸣鹊没有继续问,从沈凌嘉的表情来看,那几句话,她还是不知道为好。
“其实我挺想告诉你的……”
“别!”谭鸣鹊大惊失色,“您不用说,千万别告诉我!”
沈凌嘉失笑:“你以前一直好奇心重。”
“嗯,那个改不掉。”好奇心重归好奇心重,但是,“我只是好奇,但我也不想知道。”
不是所有欲|望都必须成真,人这一辈子总要有几个遗憾。
“好,那我就不说。”沈凌嘉也清楚谭鸣鹊算是有个阴影,他在秦府后院做的事,毕竟还是伤了她的心。
沈凌嘉的黯然落在谭鸣鹊眼里,她想了想,突然扑上去。
他吓了一跳,整个人冻住。
“谢谢您。”
“啊?”
“谢谢您答应我。”
“啊,就这个。”沈凌嘉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背,就飞快地把手缩回来。
他也想要回抱住她,但跟她怀的心思截然不同。
可现在他还不能,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还有要做的事。
☆、林丞相
沈凌嘉随后去见了另一个人。
……
风华楼。
这里与风柳楼只差了一个字,做的生意却截然不同。风华楼已经在京城经手六代人,是个老牌子,不做风月场的生意,老老实实卖酒菜。曾经有三个秀才在这家酒楼会友,后来中了状元,因此,风华楼的名气更加响亮,也更正派。
所以他吸引到的客人,往往是那些矜持古板的大儒,高官。
林丞相通常不会在外面的酒楼吃饭,但风华楼例外。
他今天就参加了一场宴会,是给一位老友接风洗尘的,吃完饭便散场,大家都是熟人,不搞客套,林丞相走得最晚,但刚一出门,就被人请到了隔壁的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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