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不曾留意旁人的去离,可晏祁与谢安娘男俊女俏,站在一起的存在感不要太明显,纵使只有匆匆一瞥,也足够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闻言,王家小姐动作一滞,这一刻的她不大敢与眼前的人对视,便顾左右而言他:“我脚疼,表哥,我们快走吧!”
她这支支吾吾的态度,王家表哥还有甚么不明白的,心中微微钝痛,就算早已麻木,到底还是会受伤,他垂眸,隐下心中那股难以言喻地小心思,只是默默将人背起。
“我带你去看大夫。”
趴在他宽厚的背上,见他开始不发一言,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王家小姐又怎会不知他这是在生闷气呢!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低声告饶:“表哥,别生气了!我下回再也不甩开你独自溜走了,不要生气了,好么?”
“放心,不会和舅母说的!”对于她的保证,他从小到大不知听了多少回了,可下一回永远会到来,尽管如此,可他就是见不得她不开心,一旦她乖乖认错便开始心软,他心下叹息,就这样罢!
王家小姐的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她似是累了,便轻轻枕靠在他的肩头:“那要是娘问起来我怎么受伤的,你就说走路的时候不小心崴着了,好不好?”
王家表哥点了点头,后来反应过来她看不到,便粗哑着应了一声:“嗯。”
那头出了食肆的谢安娘他们,恰好在食肆门口遇到了刚要进门的南欢,只见他手中捧着一个油纸袋,走进了还能闻到从里面散发出香而甜润的食物香气。
“糖炒栗子?!”谢安娘惊喜地望了晏祁一眼,接过南欢手中递过来的油纸袋,那糖炒栗子的温度直接透过油纸袋,传到了她手心,热而不烫,剥开一粒放入嘴中,香甜而不腻。
她眯了眯眼,享受味蕾中遗存的美好,只觉胸中积压的郁闷消散了不少,好吃的东西当然得分享,她将这些分给了云珰与南欢,略微想了想,便又动手剥了一粒给晏祁:“喏,吃吧!”
“你怎么不问我食肆里发生的事儿?”晏祁接过,很是随意地问道,可眼中却有着连他自己也没发现的小失落,许是谢安娘不闻不问的态度,多少令他受挫,不曾将一个人放在心上,才不会在乎他身上发生了甚么事儿。
倒是谢安娘闻言怔了一下,十分诧异地望了他一眼,这语气中隐隐透着小委屈,便像个闹别扭的孩子,明明想在乎却又竭力装作不在意,不该像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她又剥了一粒递过去,语气淡淡地开口:“我信你!便足够了。”
这话一出,饶是素来镇定自若的晏祁,也出现了稍纵即逝地怔愣,继而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微微往上挑,由内而外传递出来的高兴无以言语。
向来遵循沉默是金原则的他,这次却破例解释起来,将惊马事件全须全尾的道来,谢安娘听得心惊胆战的,尔后不由感慨,幸而有惊无险!
便连跟随在两人身后的云珰与南欢,也纷纷义愤填膺起来,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的共同讨伐着王家小姐。
边走边聊着,既是散步又是散心,谢安娘便发现晏祁带她走的这青石窄巷,很是眼熟呐!
果不其然,晏祁在深巷里的一间铺子前停了下来,对着闭目养神,躺在藤椅上的老人恭敬道:“贺老,上回托您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那老人眼睛睁也不睁,很是随意地指了指里面:“西边货架上放着呢!”
趁着晏祁走进去找东西的时间,谢安娘上前与奇珍阁门前的贺老打招呼:“贺老,倒是好久没来您这儿了,可还安好?”
话落,便见贺老倏地睁开眼,抹了把自己花白的胡须,笑眯眯地开着玩笑:“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能有哪儿好,哪儿都不好咯!”
“您净会说笑,我瞧你这身子骨硬朗着呢!再活个十年、二十年那都只是小意思。”谢安娘微微笑着接口。
“哈哈,就你这小姑娘嘴甜!好东西我都给你留着呢,走,老头我带你去看看!”说罢,贺老便从舒适的藤椅上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走到里间一阵倒腾,扒拉出了两株恹不拉几的小苗子,顺带还有一枚素色锦囊,里面装着一些种子,贺老这动静晏祁自然是瞧在了眼里,便也走了过来。
绷直着唇线,晏祁上回来此便叮嘱过贺老,想让他帮忙带些花草种子回来,这回来便是取东西来了,可眼下瞧这情形,谢安娘似乎也是这里的常客。
贺老自是瞧见了谢安娘挽起的乌发,整个一新妇的打扮,再一看她与晏祁的眼神交流,无形中隐含着一股亲热,这其中定是有猫腻。
遂老顽童附体般,连声大呼道:“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小姑娘啊,你咋这么快就出阁了,老头子我还想着豁出去一张老脸,替我那不成器的孙子保媒呢!”
接着又特别夸张地睨了眼晏祁:“也不知是谁家臭小子捡了个便宜,竟是这般眼疾手快地将你定下了?!”
谢安娘被贺老打趣得红了脸,怪不好意思地低垂着眼睫,脸上红晕乍现。
“咳咳”晏祁低咳了两声,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上前两步正好为谢安娘挡住了贺老打趣的目光,总算是得以让她脱离窘境。
继而便见他迎着贺老戏谑的目光,拱了拱手,一本正经回道:“区区不才,正是在下。贺老,您真是过奖了!”
“行了,不逗你们这小夫妻俩了。”语毕,便又返回里间,待再出来,手上便拿了一个小檀木盒。
“拿着罢,算是补上你俩的新婚贺礼。”他将这个盒子随手塞给了晏祁,便又重新躺回了藤椅上,藤椅一摇一晃的,很快便又闭上了眼。
知晓他喜闭目养神,并不是真正睡着了,谢安娘俩人便又陪着他聊了一会儿,这才满载而归的起身告辞。
见这小夫妻带着人走远了,贺老睁开眼,轻叹一声,他倒是真的想过为自家不开窍的孙子保媒,如此伶俐乖顺的小姑娘,他瞧着便是打心眼里的喜爱,奈何与他家孙子没有缘分呐!
而谢安娘小两口子回到晏府后,打开小檀木盒一看,竟是一对形状怪异的玉璧,上面雕刻着繁复图案,有着一股迎面而来的气势,晏祁眼神暗了暗,不解贺老为何送他们这个。
乍眼一瞧,他总觉得自己好似在哪儿见过类似的图案。
☆、第69章 出城
晏府孟仁居住的方阁中,堆放着大批量的药材,这些都是准备运往城外的,晏祁正在庭院中指挥调度着府中下人,冷然地盯着进进出出的下人,倒是吓得帮工的大家伙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大家伙儿皆是来回不停地忙碌着,仿佛自己手头没事可做,便会被主子盯上似得,就晏祁身上那股不近人情的气势,若是被叫去训话,那岂不是得少活很多年,这么一想,太不划算,便卵足了劲儿地拼命干活。
待到谢安娘过来院子里关心进展时,该搬的药物已是搬得差不多,剩下的便是些米粮,倒是比估计完工的时间提前了半个时辰。
“怎么了?”晏祁再次核对了一遍手中的账目,一目十行地将里面的数字扫过,便见谢安娘站在他旁侧良久,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纠结,欲语还休地样子却是少有,见状他便率先问出口了。
谢安娘细细思虑一番,忧心忡忡地道:“听说最近城外不太平,我……”她本想说她担心他,可这种过于露骨的话语,她还是不大好意思宣之于口。
话到嘴中转了一圈,最终变成了:“我想和你一块儿去。”
晏祁望了她一眼,见她眼中满是坚定,权衡再三,终是点头应下了。难得她主动提一次要求,他却是不忍拂了她心意,到时候便多安排些人手,确保万无一失罢!
云珰随着谢安娘来到这方阁之中,见自家小姐竟然要出城,满是不可思议,在云起居可不是这么说的,不就是过来关心一下姑爷,怎的变成陪同前往了,这可不是外出郊游,轻松自在,现今城外难民聚集,人蛇混杂的,可不是甚么好去处。
只是小姐既然决定动身前往了,她必然是一路跟随的,小姐身娇体弱,弱不禁风的,她若是不在旁看顾着些,总是放心不下的。
而随着马车一路驶向城外,越到城门关卡越严,城防处驻守的士兵是往日的十倍有余,也算是武力威慑城外流离失所的民众,免得一些居心不良的人混迹其中,煽风点火,带动无辜民众闹事,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晏府这些药材与粮食皆是与上头通过气的,这种多灾多难的特殊关头,能有人主动捐款捐粮,那真是多多益善,官府便是查得再严,遇上这等款爷也是会稍微通融的,给与些许权利范围内的方便。
故而晏祁一行人很快便出了城,一扇厚重的朱红漆色城门,将墙里墙外的世界隔绝开来,形成了天壤之别,谢安娘只觉自己的感官受到了极大冲击,若真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她所看到的景象,那必然是人间炼狱。
以往栽植在官道两旁的依依杨柳,正该是绿意盎然之际,此时却只剩光秃秃地细瘦柳条,无力地低垂着,夹杂着热意的大风吹过,被剥去绿叶的柳枝在风中胡乱抽打,凌乱而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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