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凉倒是不厌其烦,可是当手触及掉下的香囊时,她怔了怔。
她虽不大记路是个路痴,但自己的东西倒不至于认不得,那是萧临曾找她要的绣品,她为他绣了个“临”字香囊针线粗糙一撇一横歪七扭八。因着尧山镇花灯时,瞧见他与傅曲意在一起心有怨气就没给。后来她也就忘了这茬事儿了,只是不想怎么这东西仍是到了萧临的手里,居然还带在身边。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也是那支做工并不精致的泪簪,当她退还给他的时候,萧临眼里浓浓的失望和伤心此刻想来,竟也是心酸。
步凉将香囊放回衣袍里,看了看熟睡中的萧临便起身也朝营帐外走去,毕竟她还有疑问须得那帮真土匪替其解答。
萧彧怒瞪着这些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好好一场戏楞是弄得惊险,还让他的九哥受了伤。
“拖出去斩了”
他话音刚落,跪成团的土匪们纷纷哭饶磕头,倒是被萧临在脸上划了一剑的人一脸的无畏,全然的不在乎。
“要杀要剐随便,二十年后老子还是一条汉子,老子一定会回来找你们这群人报仇的”这番话配上他脸上狰狞的伤痕倒是有点滑稽。
萧彧一脚踹了去,抽出剑来,“就是你伤了我九哥,我就让你看看我今天怎么剐你”
霍笙也是夫唱妇随,凑着热闹也上了一脚,讥笑他,“你个傻子,到了阎王殿投胎是要喝孟婆汤的,你都不记得了还报什么仇呢真傻”
“老子不喝”
“阎王让你喝,你还能不喝。不喝的人可是不会让你投胎的。”
“老子溜还不成”
“你当鬼差是白吃饭的啊,能溜得掉吗”
“老子都从衙门溜了七八十次了,还能溜不出阎王殿”
“嘿我说你这个人,还真不信邪啊,跟你说了阎王殿你溜不掉”
不单单是握着剑的萧彧瞠目结舌,就连刚才还哭爹喊娘求饶的其他土匪们都实在看不下去了。怎么就有人能这么正儿八经的说着阎王殿的事儿呢,而且两人还特别的较真儿
端着手慢慢走近的步凉到底是忍不住轻笑出声,于是,有人带了头,大家也都自然的爆发了哄笑。
萧彧也觉着丢脸,一边死命憋着笑,一边拽着一根筋儿的霍笙。
倒是那个脸上带伤的人全然没意识到别人在笑什么,还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仰起了脖子,嚷嚷道,“刀子赶紧的,别耽误老子投胎找你们报仇”
“哈哈哈”
笑声自是此起彼伏,步凉也是噙着笑意缓缓朝他走了去,轻声问道,“是谁让你们来杀我的。”
这突兀的一问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哼”那人掀了掀嘴角,“江湖规矩,拿钱做事儿绝不牵连东家”
萧彧也是一叹,这人到底是真傻呢还是假傻呢,步凉不过就是问了这么一句,他好像就已经把答案放在了牙关口了,只要从旁再问点什么肯定就什么都知道了。
果然,步凉蹲下身来看了看那人,问道,“你叫什么”
“哼,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唐二狗”
噗霍笙咧着嘴使劲儿锤着萧彧,笑得别提多开怀了。
步凉却平静的点了点头,突然建议道,“不若,我给你改个名字吧。狗叫唐寅虎如何,既没改你的姓,虎比狗更威风些,以后给人说起自己的名字来也有气势一些。总归是要给平都城里的大人物做事儿的,小家子气的名字可是显示不出阁下的江湖气魄来。”
嗯,步凉说的话很有道理,唐二狗点了点头,很是认同,“也好,以后老子看那个薛平乌还敢笑老子名字不”
霍笙拍了拍胸口顺了顺气儿,好意的友情提醒,“大哥,你一会儿就得见阎王爷了,他不会再笑你了。阎王那儿,你还是报你唐二狗的名字吧,我怕他老人家还没来得及改你的新名字呢。哈哈哈”
闻言,唐二狗顿时有些蔫菜,不过仍是一股子倔劲儿没折腰。
“不用了,放了他们吧。”
“什么”霍笙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步凉,抬头看了看天,大晚上的可没见着太阳从西边出来啊。
“嫂嫂,他可是伤了九哥。”萧彧似乎也不甚赞同。
可步凉显然这次是心情好,大发慈悲要放唐二狗他们离开,“冤有头债有主,他脸上的伤会让他记住今日的教训的。”转身步凉又悄声对萧彧道,“烦请殿下查查这个薛平乌,他与谁接触过。”
步凉既然执意这么吩咐,萧彧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招呼着底下的人松绑。
可霍笙却依然不解,一把拉过步凉,“为什么啊我可是要看他怎么躲掉孟婆汤来找我们报仇的。”
步凉摇摇头,伸出食指戳了戳霍笙的额头,配合她的水准答道,“为了孩子有屁眼啊。”
呃
趁着她吃瘪之际,步凉继而道,“现在你该向我解释解释,十殿下为何会是这么一番装束了吧”
123 一次
萧彧听见步凉质疑自己的装束,也早就清楚即便没有这些真土匪,霍笙的把戏也肯定会被戳穿。
是以,他挠着头颇为尴尬的走上前来,解释道,“嫂嫂别怪笙儿。笙儿也是希望您和九哥白头偕老天长地久。您可不知道为了您别再生九哥的气,为了这事儿她可是琢磨了好些天,更招呼这些人排练了好几遍呢。”
哦。这么耗心耗力的大戏就她这效果也太难为如此配合的萧彧了。
步凉含着笑看向他好心说道。“十殿下还是去换身衣服吧。”总穿着这破皮破袄的在士兵面前晃悠,成何体统啊。
一听这是不再追究的意思,笑意爬满萧彧的脸,应下之后赶紧拽着霍笙就跑了。
西荷捧着披风转了出来,嘴里啃着不知从哪儿挖的红薯。看了看恢复如常步凉,依旧不放心的问道,“主子,您要不再服一颗药,刚才您的气色实在吓人得很。”
步凉只是摇了摇头,“回去我会让翘楚替我瞧瞧。”
也是。
“不过。您猜到今夜是谁下的手吗”
谁下的手,其实应当不难猜,步凉琢磨着是萧玦。估计是他已经知道步凉多次派人取他的性命,所以他总得有所反应证明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主。这些土匪虽然多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若不是方才突然不适的话。
步凉转身又往萧临的营帐走了去,西荷放下红薯在她身后突然小声的唤了唤。
她顿住脚,却没回头。
西荷好像也预见了什么,撇了撇嘴冲她问道,“这东西好吃,您要不要”
步凉没理会,径自走了。
看着那淡薄而孤寂的背影,西荷觉着自己应该是了解她的,但是有时候也发觉看不太透澈。
萧临转醒也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时至深夜营帐外面只是些动物悉悉索索的声音和树叶沙沙的响动。他刚一动身,就有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轻轻的给他拉了拉滑落的薄被。
抬眼一瞧,竟是步凉。
“你怎么没睡。”话一出口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适时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只水碗。
步凉冷着声调问道,“需要坐起来喝吗。”
萧临点点头,步凉搁下水碗起身往架子上取了他的衣袍,只是手一碰上时忽然想起了里面的香囊,微愣之后还是拿着给已经自己转身仰躺在榻上的萧临披上。
“是十殿下和霍姑娘谋划的这出戏,只是不巧出现了真的土匪。方才,我让十殿下把那些真的土匪都放了。”步凉简明扼要的说了今夜的事儿,其中细节她认为萧临若是想要去了解自然会着人调查,自己也没必要说得那么清楚。
不过,她会放人的举动也同样让萧临惊讶,他想问为什么,但是又自觉问不出个所以然的。所以,也就勾了勾嘴角,看着碗里的水自嘲似的反问道,“你怎么不认为是我和阿彧他们一起谋划的这场戏故意受伤,博取你的同情。”
步凉从他手里拿过水碗,也平静的反问,“你会吗”
“我会。”他答得很肯定。
步凉却笑,“可你不屑”
萧临闻言无奈宛然,“这世上的一切本就永不在预料之中,就好比今夜一样,阿彧他们怎会想到会有真的劫匪出现。而一年多前在临意阁里,我写下和离文书和一年契约的时候也不曾想过会有今时今日的局面。”
“今时今日的局面,你是指你想娶的人已经娶了,还是说她已经死了。”步凉睨眼问来,眼中突然蒙上一层薄薄的寒意。役乒台亡。
萧临的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痛意,而步凉的心里也划过一丝失落。
傅曲意到底是他们之间不可言说的伤。萧临虽说最介意的是步凉没有在乎他的感受,但也并不是说就对她的袖手旁观予以认同。
步凉冷着脸起身,手腕却一把被萧临握在了手里。
萧临抬起头来看着那由倔强勾勒的侧脸,苦笑道,“你与西荷之间情谊深厚犹如家人,如果西荷为了能和你在一起这一辈子都不嫁人,你会拒绝她跟着你吗。”
这话有些难以理解,步凉转过头来。
“你不会的,所以我也无法拒绝曲意。你当知权贵世家父子兄弟姐妹都是你算计我我谋划你,真情实意少之可怜更何况是偌大的皇室一族。我喜欢曲意,是因为这么多年以来,她是唯一一个自小就跟在我身后,全心全意为我不求回报的女子,与之相处我能感受到平常百姓那份家人的温馨。所以,即便当时我已经后悔予以她的承诺,却无法拒绝她的要求。说到底,终究是我在男女之情上的优柔寡断害死了她,她在世时无法如愿,她死后总不能因含恨而徘徊,所以我才请了那道追封她为王妃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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