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君知道自己闹了他,轻轻推了他一把:“还在泡脚呢。”
“是么?”周弘扯着嘴角一笑,松开了她,命人来端了泡脚的水走。
这人才退出门外,就是砰一声,两人滚在锦被中,拉拉扯扯,也扒得七七八八,周弘唇来蹭她的唇角。
她最不耐这样,被他蹭得慌里慌张的,张口咬了咬他。
这不咬还好,一咬就刺激了他,拦了那截腰就朝身体里揉。
两人胡闹一阵,折腾了一个多时辰,都累得喘气儿,湘君又来踢他,仰着脑袋问:“高兴了么?”
她这话还真是暧昧好笑,像是故意顺从了他一番似的,周弘鼻腔里慵懒“嗯”一声,照她丰满的唇亲来,亲得她眼中泛着清波才松开来,仰头看着帐子。
“他素来不问朝政,却同我主动提起太子之位。”周弘好像“大发慈悲”似的告诉她一句。
湘君一面琢磨周维为何忽然要提起,一面暗恨自己真是脑子让马踢坏了,心疼他还得把自己奉献出去,末了他还一副懒怠怠的臭模样。
唾弃了片刻,她又说了句:“在并州呆了多年,性情有些变化也不是不可能,我看三皇子不记与你的那些旧怨,你今儿那样子不是让他难堪么?”
“是么?”周弘有些皱眉,也没反驳。
他不说话她也知道,他倒不是厌恶他三哥,只是他做事历来如此,礼数尽到,若有不合时宜之处,也不火也不恼,只是阴阴阳阳笑着,警戒一下别人,但周维是个胆小又木讷的,不太懂他的意思,就真闹成了受欺负。
也难怪周维老怪他欺压他,周弘这可不就是欺负人么?还一欺负就是好多年。
湘君把周弘在心头扒了几层皮,又捡起以前的话:“你想做太子吗?”
周弘丹凤眼角斜打着她,许久不言,又是那副让人摸不清的样子。
湘君真是受不来他这模样,爪子在他腰身上一爪薅下去,带着女儿气埋怨:“不说就不说,看什么看?”
周弘把她的爪子一捏,朝下移去,才碰见那物,她就瞪了眼,涨红着脸骂道:“不要脸,你松开,我不问了!”
周弘哪里依她,翻了个身就压下来,喉咙里藏着一串戏谑:“不问了?”
“不问!你先起开!”
他逗了她半晌,说着要起开,却趁着她一个不注意撞了进去,湘君低低叫了一嗓子,哎呀一声抱怨:“你怎么说话不成数?”
“我应你什么了?不成数......”他低笑出声,像是要罚她似的,腰身上更重,湘君倒不敢在这时候逆着他,干干脆脆抱了他,一团胡来乱闹。
女帝因肺腑有损,处于养息中,湘君才给她喂了粥,邓卫就端着金碟子进门,将碟中一粒红黑的丹药呈给女帝。
湘君眼皮微动,将邓卫扫了一眼,看他乌髻云云,眼角眉梢颇具妩媚,除却这点儿妖冶风情,什么也探不出来。
她又开始盯着那粒红黑的丹药看,终究是嘴唇动了动,垂下眼皮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女帝服药之后歇息在床榻上,湘君出帐子,开始整理公务。
不知过了多久,邓卫从帐中出来,与湘君对视一眼,湘君便追了出去。
“邓令官!”
邓卫转过身来,朝她微微拱手:“舍人。”
湘君与他同行:“有一事向令官请教。”
“舍人请讲。”
湘君道:“依着舍人看,陛下会选谁为太子?”
邓卫妩媚的眼角一翘,朝那池寒气氤氲的池水望着,呼出一口白气:“舍人希望是谁?”
好个邓卫,竟然和她打起太极来,她也不能乱答这话,毕竟身为清河王妃,这话说不好就成了徇私谋逆了。
她轻轻一笑,亦有些试探:“是谁都好,不过总跑不掉周家人。”
邓卫转眼来看她,拢着袍子点头道:“自该如此。”
湘君心中有底,看来这邓卫还是要帮着周家人的,眼眸轻动,又拱手告辞。
上元节到,全城宵禁解除,万民入长安看灯火,清河王府两位小娘子也穿上流光彩裙,要着周弘抱上马坐着,湘君也不得不起了匹马,抱了敏娘。
才上马拉缰绳,马前一个破布蓝衫少年揭开头上的帷帽,朝枣红马上的周弘唤出声:“七叔叔。”
周弘一僵,愣愣看着仰头少年:“玉儿?!”
湘君也一愣,望去少年,见他实有七尺来高,细细瞧脸,还真与周玉有几分相似,连忙跳下马来,接下敏娘和宁娘,抱着两个孩子领着周玉去屋中换衣裳。
下人带周玉去洗漱,湘君与周弘在屋中坐定,两个娃娃睁着大眼睛问:“咱们还出去么?”
出去...周玉都回来了,还出去做什么?湘君摸了摸两个孩子脑袋:“你们兄长回来,今儿就不去了。”
“兄长?谁?那个乞儿么?”宁娘问?
这话音落,婢女就引着一雅青锦衣襕袍少年进门。
屋中灯火辉煌,少年身姿颀长,虽然瘦骨嶙峋,可那副脊背挺得笔直,颇有些气宇轩昂的姿态。
周玉一进屋,就朝周弘和湘君一跪,叩头唤道:“七叔叔,七婶子。”
周弘嘴角提了提,有些动容,将周玉扶了起来,细细打量周玉的面庞。
他原是生得浓眉大眼,如今是剑眉星目,成熟之中依稀有些往日的模样,血浓于水,周弘忍住激动,轻轻拍了拍周玉的肩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七叔叔找了你两个月,你跑到哪里去了?”
这一两个月周弘派了许多兵力也没找到周玉,已经放弃了能找到活人,谁知道他又自己找到京都了,这是天降之喜。
周玉擦了擦泪:“当日遇上山匪,谁知那群山匪武艺高强,其中不乏一些游侠,爹被刺了一剑,我侥幸逃脱,又想那群人不是凡俗的山匪,害怕再遭截杀,混进一群流民乞丐中,朝京都赶路,一连赶了一个多月到了京都,不敢随便找上门来,只有趁着上元节,全城解禁,防范松懈来找你。”又从腰间摸出一个锦袋,掏出里面几张三角符:“许是七婶子送的真有用,保了我一命。”
隐藏了两个月,这其中的苦难不必说,他还能这样三思而动...不得不惊叹这孩子思虑周到,行事滴水不漏。
湘君感慨动容片刻,吩咐了人快端饭菜上来,又让两个孩子叫周玉“哥哥”,周玉低头看着两个小包子,感叹道:“我有两个妹妹了啊~”
许是太久没吃过一顿饱饭,周玉维持不了那份皇家优雅,在桌上狼吞虎咽起来,一连吃了几碗饭才消停。
周弘命人取了漱口水给他:“你知道是谁派人杀你爹的么?”
周玉握紧了象牙箸,眼中悲伤一闪而逝,摇头道:“不知,只知道那群人中有几个太厉害,不像是一般的山匪。”
一般的山匪皆是不怕死的地痞流氓聚在一处占山为王,若是真有好几个厉害的游侠儿,那么是山匪的可能性不大。
☆、第105章 引蛇出洞
“可还认得出人?”
“认不全,许是认得出几个,可人海茫茫,找不到了。”
周弘沉默几分,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扳指,定定瞧着周玉:“给你二十人,大周朝的官员任你用,你能查出来么?”
凡事有因必有果,若是山间贼寇,自然难说,不过既然是真有人刺杀,那此事有迹可寻。
周玉单膝落地,拱手道:“谢过七叔叔。”
周弘抬手扶了周玉一下:“那今日就带你进宫见你祖母如何?”
周玉仰望着周弘,二者相视一笑,心头各有掂量。
两个小丫头坐在凳子上抓团子吃,两个腮帮子塞得满满的,看见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哥谈事,有些不解望着湘君。
湘君揉了揉两个娃娃的脑袋:“今儿咱们就不去百尺阁,咱们入宫去见祖母。”
“真的?”两个小娃娃眼珠晶亮,抱着湘君亲了又亲。
说来也怪,女帝待自己几个儿子狠辣,待两个小娘子却十分亲厚,因而宁娘和敏娘都爱去宫中陪女帝。
当夜马车齐备,清河王府的主子们在人海之中行向王宫之中。
王宫中四处结灯,女帝立在丹凤门楼上看灯火,身旁的妩媚男人时不时说笑,指着楼下的灯讨女帝欢喜,阳平也站在一旁,对着女帝说笑,一旦瞧见身旁赵毅那模样就横眉冷对,真是一面之间就能天差地别。
侍婢急匆匆来报,周弘他们来这儿了。
女帝笑眯眯转过脸来,两个小丫头已经扑过来行礼,她一把捞了捞两个小丫头,抬首问周弘:“你就没几年在宫中过上元节,今年怎么来了?”
周弘身子一侧,露出周玉来。
周玉朝地上一大拜,朗声道:“孙儿周玉拜见陛下。”
这一声叫得是四周静默,唯有楼下哄闹声音,轰隆隆几声,天上烟花炸开,女帝缓过神来,细细打量周玉:“你真是四郎的儿子?朕的孙儿?”
周玉仰起头仰望女帝,他对于女帝并不是很陌生,以往父亲受难的时候,每年过节,母亲都要带着他来给女帝请安,那时候她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
如今的女帝身着大红,银丝满头,神气却弱了下去,他忽然有些不把她当作一个神来看待。
女帝扶起周玉,认真回忆周玉的模样,末了将周玉搂在怀里:“你走的时候才到我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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