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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鹿 (湮菲)


  卫冕先是一愣,而后才像回过神似的脸上顿时浮起了沉痛之色。他重新转向即恒,神色渐缓道:“莫非你是来给公主报仇?”他的目光在露妃身上停留,神情复杂万分,最后叹了口气对即恒劝慰道,“六公主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早日接受现实,不要活在过去,这不也是你告诉我的吗?”
  那双充满了正气的眼睛里已经找不到即恒所见过的那股熊熊赤焰,仿佛经受了再一次的痛楚过后,不得不屈服后只徒留下无奈。即恒目不转睛地凝着他,幽深的眼眸就如两汪深潭看不出悲喜:“卫队长。”他既没有悲伤,又不似愤怒,只是平静地问他,“折磨你两年的真相如今终于大白,凶手已落网自尽,可你似乎并没有很开心。”
  卫队长与六公主素来不合,而卫队长苦苦寻找的凶手竟然就是六公主,凝妃一案昭雪天下,最开心的理当是卫队长才是。
  卫冕一下子沉默了,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即恒,可目光所投视的始终都是一旁缄默不语的女子。而露妃全然事不关己,她只是一个柔弱的,被挟持的受害者。
  星空无垠,夜色寂寥而沉闷。除了当事者,没人能懂那些在心底无数次纠缠复又斩断的恩怨与痛苦,或早或晚,都和这深宫的长廊一起静谧地沉寂在黑夜里。
  他深吸了口气对即恒说:“伊人已逝,再执着也不过是徒劳,寻一次自我慰藉罢了。”
  用尽全力吐出这句话时,卫冕的手握得很紧,刀柄上的纹路深深按进掌心,就像某种烙印。
  即恒无话可说,他擒住露妃的手轻轻向前一推,露妃猝不及防就被推了出去,发出惊惶的尖叫声。
  “娘娘!”卫冕和护卫军一众立刻箭步上前护驾,眼前的少年便在那一瞬消失了踪影。黑夜中只留下他低哑的嘶声,彷如一只伤痛悲怒的兽.欲做最后一次回击:
  “你说得对,但我不服!”
  ……
  烛火猛烈地摇晃起来,不知何处来的风推开了窗棂。夜风习习飘入朝阳宫内,卷起帷帘,将陛下手边的书卷胡乱翻起。
  陛下停下手中笔,凝着那页书来回地翻卷,烛影绰绰之下,仿佛嗅到了一丝异动气息的灵犬,不安地吠叫着。
  “既然来了,不妨出来一叙。”他转向殿台下虚空的某处冷冷笑起来,目中锐色如刃,“你可比朕预计得晚了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跟蚊子大军奋战,睡眠不足,脑容量不够,严重卡文中 = =

☆、棋局

  
  “不管我怎么快,都快不过陛下你。”即恒自重重的帷帘后走出,朝阳宫明亮的灯火投进森冷的乌眸之中,犹如坠入深潭一般,被那无波的瞳仁吸走。
  虚假的义瞳掩盖之下唯有冰冷的杀意,在眼底,在指尖,在他的周身犹如风刃般逐渐凝聚成形。
  陛下无所畏惧地凝着那双眼,轻声笑道:“伤好了吗?玉英虽不能取你性命,却能废你的手足。朕原以为暮成雪失手未能伤到你,但以现在看来,”他眯起眼睛,唇角的笑意愈深,“重创还是有的。”
  “对付区区一个人类,绰绰有余。”即恒握紧了手中刃,低哑的声音里略带了狠意。
  究竟是何处来的自信,能让这个男人永远都掌控着绝对性的优势?即恒想不明白,但他心里清楚,陛下所言正中痛处。
  玉英的极正之气与河鹿的杀伐之气相克,令他的身体无法承受重担。天机阁老为了保住他,借用神明的力量将玉英炼化,便如服药治病,良药亦自带三分毒。
  他还无法适应三股相生相克的力量在体内达成平衡,不敢随意动用这股全新的力量。当一个人得到了太过强大的力量后,如何驾驭就成了他最大的难题和负担。
  一国之君亦是如此。
  陛下并没有将即恒的威胁放在眼里,他手中还有筹码,他身后还有军队,他有足够多的底气占据这场博弈的上风。哪怕对手是上古传说的战神一族又如何?留下来的,永远是更强大的一方。
  “你若还有力气打,朕乐意奉陪。”陛下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即恒说,“你若想喘一口气,朕也不急于一时。陪朕下盘棋,朕高兴可让你三子。”
  下棋?即恒盯着他,不由蹙起了眉头。
  当年墨殊就是因为棋盘输了,致使河鹿一族遭遇大劫。往昔记忆重又涌上心头,令他愈发感到胸腔里涌撞的气流在情绪的波动下激烈了起来。
  “陛下是想羞辱我,还是想拖延时间?”他握紧了手中的短刀,强压住胸口翻涌的气血一步步向陛下走去,“我知道和瑾没有死,她在哪里?”
  陛下连头也没有抬,径自摆好了棋局,冷哂道:“六公主昨日夜里已畏罪自尽,此事已公之于众,即恒队长莫非已重伤到连时事都不曾听闻?”
  “我不相信,你不可能让她死。”即恒走到桌案前,一击将短刀插入了棋盘正中。黑白两色棋子登时便如受惊的鱼群一般四散逃开,凌乱地散落在桌案上。
  陛下抬起头凝着那双金色的眼瞳冷冷笑道:“何以见得?”
  即恒在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里寻不到一丝人情的温暖,冰冷的气息自那双镇定自若的眼睛里散发出,透着一股渗入骨髓的寒意。
  “因为暮惟已死,暮成雪却还活着。”即恒一字一字道,“陛下无法放任他不管,不论今后继续用他,还是狠心杀他,和瑾都是你驾驭他的利器。”
  有一瞬间,即恒在陛下的眼底看到了露骨的杀意。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看透,或许才是这个男人最无法容忍的事。
  然而人却又是如此矛盾的生物,既怕被看穿,又渴望被理解。位居高位的君主最忌惮的是在另一个人面前无处遁形,可最需要的,也是这样一个能够读懂自己的人。
  如果你我并非这般立场,或许会成为朋友。陛下曾如此说过,可即恒明白,绝无可能。
  只因他是帝王,比起被理解,被看穿的危险要更严峻。
  陛下森冷的目光落在少年脸上,许久,笑容才重新回到他唇角上:“即恒队长果然智慧过人,朕深为敬佩。”他垂眸看着即恒紧握的手,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渐露,明亮的灯火之下似隐隐有细密的汗珠透出。陛下的笑容里染上了几分不屑,扬眉对即恒道,“既然如此,即恒队长就该知道……来硬的,你没有胜算。”
  最后的半句陡然沉下来,令即恒不禁打了个寒颤。他隐约察觉到了朝阳宫重重帷帘之后的内室里面,传来了令人厌恶的气息。那股气息里混杂着莫名的焦糊味,若有若无地弥漫在空气里。
  难怪他如此从容,陛下竟当真驯养了食人鬼——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让即恒心头猛然一跳,既为这个手段过人的君王所震慑,也为自己愈加不利的处境而忧恐。他尚未恢复,与陛下动手,总归不会吃亏;但与食人鬼动手,结果就很难料了。
  就像早已预备下的陷阱,只等着他傻傻地来跳。
  “想清楚了吗,即恒队长。”陛下屈指弹了弹他的手背,不无嘲弄地挑衅道,“你是怕自己会与当年的首领一样输得惨烈,所以不敢应战?还是已心生惧意,准备打道回府?”
  即恒无视他的挑衅,沉默后问道:“我要是赢了,你就放过公主吗?”
  “难道朕在此摆下鸿门宴,就为了下盘棋来打发时光?”陛下挑起眉轻笑道,竟没有半分犹豫。
  即恒扬手拔出了短刀,刃光凌厉割裂了空气,宛如一声开战前的长鸣。他在陛下面前坐下,沉声道:“好,我陪你下。”
  昔年墨殊便因这盘棋而搭上了整个河鹿的命运,如今即恒却不得不重蹈覆辙,将自己的命运搁在赌桌上。往事不知越了多少年,反反复复竟跳不出这个框。
  冥冥之中是否当真有一只手在操纵这一切,让深陷逆反的少年得以亲自体会一遍当年四伏的危机。
  即恒猜不透陛下在等待什么,或许这个男人只是单纯地想要重演历史,体会一把将中原大陆最强大的战神一族打败并碾压的快感。帷帘之后的异香静静地屏息凝气,未见有所异动,而其中些许微弱的呼吸,正如断弦一般艰难地喘息着。
  “即恒队长是不是在猜,朕究竟在等什么?”陛下忽然开口轻笑道,幽闪的灯火轻拂在他俊逸的眉峰,勾勒出一抹令人敬畏的厉色。
  “不论陛下等什么,都不会是我希望看到的。”即恒集中精神在棋盘上,无意于此分心。
  “那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朕执意要跟她过不去?”陛下又说。
  “不想知道。”即恒面无表情地回答,“因为今后这都将与我们无关。”
  “我们……”陛下发出一声奇怪的笑,眼神蓦地闪过一丝冷厉,执子落下,截断了白子之气,“看来数百年时光的教训,也没能让你河鹿一族的棋艺更有长进。即恒队长,你可要当心了。”
  即恒凝着那满目的黑与白,心情十分凝重。墨殊一生心血皆毁于棋,对这黑白圆子痛恨不已,他用他余下的半生时光将一生所学都对即恒倾囊相授,唯独没有教过他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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