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一件带着女子体香的外服扰乱了敌军的军心,两人迅速加快步伐想要甩脱鬓狗的追踪。比起和瑾的紧迫慌张,即恒倒是显得游刃有余。他一面观察林木的分布与走向,一面寻找可以逃脱的路线,一面还不忘时不时地向身边飘去几眼。一个在他心里憋了很久的问题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公主,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你不怕食尸魔,不怕蚀心藤,甚至连被鬓狗围攻都不怕,却单单怕鬼魂呢?”
“……啊?”和瑾已经累得气都喘不匀,听到即恒的问题更是两眼一翻:她才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家伙永远都不在状态中!
第一次见面时就不知道要看场合,被牵累了还不知道要收敛,和她亲近的时候却不知道在想什么,逃命的时候又满脑子胡思乱想!……遇到这种人到底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和瑾沉痛地闭上眼,深深吐了口气,狠狠拨开挡路的乱草。
即恒低头躲过横生而出的枯枝,不甘心地追问:“告诉我吧,公主,不然今天我会睡不着觉。”
“今晚我们都在逃命,想睡觉你做梦吧?”
即恒失望地“哦”了一声,拉着她的手顺势往旁边一拐。
和瑾惊奇地发现鬓狗的追踪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他们居然甩掉了这么多眼冒绿光、穷凶极恶的野兽,就在这个被雾气笼罩的乱林里?
她在雾中看到了重重朦胧的树影,却没有发现那些可怖的幽幽绿火,不禁喃喃:“我在做梦吗……”
“当然不是。”即恒脸上挂着轻松惬意的笑容,虽然额上的汗珠俨然还没有干,“我之前说过这片后山的林子是根据古老的阵法所植,而这种阵法形成了一片迷障,使进入阵中的人失去方向,被永远困在法阵里。虽然我还没有解开这个林木之阵,可万变不离其宗,但凡阵法都有其共通之处,甩掉几十只智力低下的鬓狗还是没问题的。”
和瑾忍不住喜上眉梢,想不到即恒还留着这一手。怪不得他一直都不着急,既不跟鬓狗硬拼,也不急于奔命,而是慢慢吊着鬓狗的胃口,给它们一些虚假的希望,好让这些兽以为可以不用多费力气就能得到美餐。
“你可真行。”和瑾由衷地赞叹。
即恒坦然接受她的崇拜,忽又问:“现在我们不用逃命了,可以告诉我了吗?”
“……”
有时候他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真的是蛮讨厌的,相当相当的讨厌。
“因为那些东西都有实体,我打得到,揍得到,有什么好怕的。”拗不过即恒的坚持,和瑾只好不情不愿地回答,“先声明啊,本公主才不是害怕,只是觉得麻烦而已。”
这个回答让即恒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又的确在情理之中。能打能揍的东西的确没什么可怕,打不过揍不过只能说明自己技不如人,而鬼魂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就难说了。
他不禁暗暗打量着面前的少女,脱去繁重的华服之后,她纤柔玲珑的身段展露无余,就是这样看起来甚至有些弱不禁风的女子,她的内心却远远比他所能想到的还要大。可当他以为她就是一个强大得吓人,注定要凌驾众生之上的悍女时,她却将她剥得鲜血淋漓的伤口透露给了他,强烈冲击着他的内心……然而他开始为自己所负担的责任而产生犹豫时,她又给了他一记白眼,告诉他:本公主才不是害怕,只是觉得麻烦而已。
在他过往的记忆中所遇到过的女子,没有哪一个像她这么复杂,这么多变……这么令他出乎意料,又这么令他牵肠挂肚。
只要看到她好好地在他眼前,他就感到莫名的安心。
头一次,即恒萌生出了想要安定的想法。
这个想法让他漫无目的的旅程忽然有了明确的目标,就像一只漂浮不定的风筝终于被人掌控住了方向。他甚至感受到内心深处正翻腾的冲动让他几乎忘我,然而,与此同时另一个来自更本能的警示却如岩冰般磨灭了刚刚萌生出的感情,令他不得不继续清醒。
“为什么你偏偏是皇家人呢……”
和瑾听到即恒的呢喃,诧异地反问:“这跟是不是皇家人有什么关系?”
即恒立即回过神,乌黑的眸中一瞬闪过慌乱,他别开视线不去看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容,顾左右而言他道:“没什么,皇家人生来娇贵,吃不了苦。不过公主有些不一样,让我很是意外。”他笑了一笑,便催促道,“公主,鬓狗随时都会追来,它们不会放弃到嘴的食物,我们继续赶路吧。”
说完便当先去前方探路,沉默的气息与之前于危境之中还没正经的那个人简直判若两人。
和瑾发觉自从失足摔落下来以后,即恒就变得有些奇怪,他常常会如呓语般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有时仿佛在追忆某个人,有时又仿佛回想起一些痛苦的记忆……就好比现在。
和瑾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即恒只是在发表他对皇室的偏见,可她想不通前因与后果,到底是什么缘由让他突然之间冒出这样一句话。
……她是皇家人有什么关系?他会是拘泥于身份与门第的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某菲一直觉得现实中的鬓狗是很可怕的动物。虽然它位列于常见的凶猛野兽排名,甚至与狮虎不相上下,敢于从狮子嘴里抢食物,但不知是不是因为长得太猥琐(?),始终难登大雅╮( ̄▽ ̄)╭
它们喜欢群居,十几只鬓狗结队的气势足以让狮子为其让道。肉厚架不住狼多呀,不过据说只能吓退母狮,还不足以威慑雄狮……是因为雄狮的脾气很暴躁?可见,脾气暴躁称霸世界,和瑾你也可以的。= =+
鬓狗在人的印象中乃猛兽中的小人,小人中的王者,一般生活在半沙漠和草原等开阔林地,大家不用纠结它们为什么会跑到深山老林里来度假哈╮( ̄▽ ̄)╭
最后来一张鬓狗君的玉照吧,它也算凶猛动物界的一朵奇葩
【心声:虽然我外表很猥琐,但我的内心很温油】
☆、母亲
即恒突然低落的情绪让和瑾有些无所适从,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他不太高兴,甚至是有些难过,少年闷声赶路的背影让和瑾感到心头像被挖空了一块似的,空荡荡地过着凉风。她加紧步伐赶上即恒的脚步,两个人在沉默中行进了一段路程,周遭空寂无边,唯有乱木与蔓草寂静无声地蔓延到看不见的远方,走过之时发出沙沙的轻响。
和瑾终于忍受不了这份压抑,试图通过搭话让气氛有一丝回暖:“你以前说过你的武功还有才学都是你爹教你的,你爹一定很博学多广,非常了不得吧?”
她期待着即恒的回应,不论是怎样的回应都好。谁料在雾夜中,少年的脸色更沉了。
和瑾并没有察觉到少年的情绪,她一面避开灌木与杂草,一面紧追住即恒,见他没有言语以为他在追思,便继续钦佩道:“想想真了不起,精通十八般武艺,十数国古文字,放眼如今的中原大陆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你说是不是?嗯,不对,有第二个——就是你啊!”
她拉住即恒的手臂终于赶到他身边,这才看清了少年冷凝的容颜。他微抿的嘴唇仿佛在压抑某种怒意,好半晌才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他是我最讨厌的人,别在我面前提到他。”
和瑾僵了一瞬,她从未见过他以如此恐怖的表情提起某个人,也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她早就有所预感,也许即恒与他父亲的关系并不融洽,但时隔这么多年,少年成长为人以后再回忆起昔日严父,难道剩下的依旧是当初刻骨铭心的怨恨与敌视吗……
第一次不幸撞壁,和瑾犹如被当头浇下一盆冷水,好在六公主不是个会轻易死心的人,既然父亲没有话题,那么母亲总该有吧。吸取了先前的教训,她在言辞上更谨慎了几分,一面觑着即恒的脸色一面问:“那就说说你娘吧。你从来没提到过关于你娘的事,只有一次宁瑞出宫看望娘亲时,我注意到你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看了很久,连我站在你身后都没有发觉。“
这番话并没有再激起即恒的情绪,他的神色平静下来,目光虽然望着前方,然后双瞳却渐渐柔和,又有些失神。
那一天和瑾在清和殿的前殿里也看到同样的眼神,他与宁瑞告别以后一声不吭在前殿的石阶上坐下来,初春的阳光落在他肩头,在他心里拂上暖暖的一层薄纱。一直到和瑾走进他身后一丈远,少年才惊觉过来。
“她一定非常善良,也非常温柔,就像麦穗一样会在你睡觉前为你唱歌。”
和瑾的幻想让即恒不由失笑,他转过头,凝住和瑾的眸子里带着许多复杂而深沉的意味,顿了一顿才似笑非笑地问:“公主怎么能确信我不是在偷看宁瑞?”
和瑾撇了撇嘴角,不耐烦地说:“不要转移话题,量你也不敢觊觎本公主的人。”
这个理由让即恒反复琢磨了很久,怎么都听起来有些怪异。和瑾见他又不知在想什么,忙将将他的思路引回到当前的话题上来。这可是她借机打探即恒的大好机会,怎么能再被他糊弄过去。
“快说呀,她是个怎样的人?是不是又温柔,又体贴,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深爱着自己的孩子,每天在你睡觉前唱歌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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